第六章:荒誕的日子
“嗯……這算手藝?!”我刮了刮鼻子說道,說之餘用餘光掃了她一眼,就如初見那樣,她真的美的令人無法直視。
其實我感覺我對美是有一定認識障礙的,就像小時候和家人以及朋友爭辯一些觀感的時候,我會偏執到令人發指,導致有很長一段時間朋友們都認為我是杠精。
什麽是美……光芒刺目嗎?……
“我覺得吧……”那女孩蹲在了我的身邊,從我的圍裙兜裏掏出粉筆。
“這個小男孩的影子應該畫的長長的,這樣他就是向著陽光跑去……”我盯著她的側臉,她認真的畫著板畫並沒有注意我。
她今天挽起了長發,穿著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闊腿褲,而白皙的脖子上依舊係著一條藍色的絲巾。
“就這樣!看吧!是不是好看多了?”我被她說的話驚到,回過神看著黑板……
之前我畫的是一個小男孩拽著氣球,走在路上,旁邊跟著一條小土狗,我不會畫表情,所以他顯得很機械很死板。
而她把男孩子的走改成了跑,氣球遙遙的飛在後麵,狗也趕在後麵,耳朵擺動的很滑稽,沒有陽光,但是影子的延長讓人感覺他就是在追著太陽,然而至始至終她並沒有為男孩添上任何臉部表情。
“不一定是非要表情歡快才顯得快樂呦!”她放下粉筆走進店內。
不一定非要表情歡快才顯得快樂……
我若有所思,感覺這句話很微妙,似乎在細小的鑽鑿著什麽東西……
“欸……你們店這個特色飲料《森林》好喝不?”她聚精會神的看著特色飲料旁邊的故事帖。
這是老板的經營理念,一般特色飲料旁邊都會有一張他杜撰的故事,有童話、有照片、有傳記。
“說實話,沒喝過,因為這個飲料從來隻有老板親自做,而且隻做給他熟悉的或者他有眼緣的人。”我進到前台準備收拾水果殘渣。
“嗯……每個人的森林……”女孩坐在吧台,若有所思,眼睛亮亮的凝視著屋內的天花板。
“你看過挪威的森林嗎?村上春樹的。”女孩從桌上拿下點餐的便簽遞給我。
說實話我隻是聽說過這本書,是一位日本作家寫的,其餘的一概不知……
“聽說過……”
“……”
“檸檬水吧,薄荷少加。”
或許我的一問三不知徹底讓她覺得無趣了,我的知識儲備量確實幹癟的可憐,如果有文化,誰願意打零工呢。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她打量我然後嘿嘿一笑。
“顏常樂。你呢”我被她笑得有些緊張。
尬聊的巔峰就是隔著文字都能感受到陣陣寒冷。
“白潔月。”
“這名字真白。”
“疑車無據。”
她托著臉頰望著我,而我也感受到了被關注後的窘異。
短暫的對白後,我與她之間陷入了無聲的尷尬。直至今天的相遇結束。
之後我們互相留了微信,她甚至還狠狠的嘲笑了我的頭像。
夜晚
我竟然搭上了老板的順風車回出租樓,老板一手掐著煙一手把控方向盤非常瀟灑。
老板是一個到現在還留著長發的中年男性,一股傲氣和油膩把他烘托的如英雄晚年一般,麵對著夕陽而再起不能。
我終於明白小三說的那種悲傷的老胖子是什麽感覺了。
“抽根煙吧……”老板吊著煙聲音含糊的說著,煙灰隨著進入車內肆虐的風而飛得亂七八糟。
現在的我終於明白了我的處境,我特麽現在在陪著這個悲傷油膩的中年男性在海邊的大馬路上飆車。
“欸!!!你說今天來店裏那個女的是你什麽啊!!!”老板嘶聲呐喊。
“老板你說啥!?!?”風聲如雷,我大吼回應
“你女朋友挺好看啊!!!”老板嘶聲呐喊
“老板風太大了我聽不清!!!”風聲如雷,我大吼回應
“我踏馬不給你開工資啦”老板嘶聲呐喊。
“不行啊老板!!!”
我特麽玩不起了!
之後經過商榷,老板決定拉上窗戶,而我早已淩亂的神經得以修整,看著老板蓬鬆的長發,淡黃的襯衫讓我感覺不知槽點從哪噴出。
“嘶……”老板緩緩的吐出口煙,車速回歸平靜。
而我也吊上煙重重的吸了一口。
“刺激嗎靚仔?”
“老板你別這樣我害怕。”
“常樂,你沒上過大學吧。”老板問道
“沒……”我透過車窗忘向海麵,不知為何我眼裏的海麵變成了朦朧的紫色,一切看著突然那麽不真實了。
“整個文憑吧,要不你在這個城市太不吃香了。”老板點開車載音響。
一段吉他的旋律環繞在整個車裏,這首曲子好像是拿劣質的錄音設施錄的,而且演奏者的技術可能不太成熟,斷斷續續時快時慢。
“想,不過不知道該怎麽辦,我連1600詞都沒背過。”我打開車窗手伸了出去,微風觸碰到我的手,溫柔的擠壓著手心,慢慢吹走指尖上的煙味。
“你不會也喜歡那個手伸到車外像撫摸少女酥胸的那種感覺吧?”老板似笑非笑,車速慢慢降了下來。
“咱能不能別這麽一本正經的說一些不過審的話。”
傍晚的紫色逐漸濃鬱,我又如往常一樣開始嗅到了夜晚的味道,我一直覺得夜晚有一股獨特的氣味,不是爛俗文藝範的那種什麽孤獨,而是真的生理嗅覺上聞到的,當然或許也是更爛俗的文藝範吧。
海邊的一些酒店亮起了屬於他們的燈光,一片稀碎的斑點光河追隨著車而漫過視野。
“真好啊,這時候白天玩瘋的小情侶們肯定都躲在這一家家旅館準備摩拳擦掌。”老板又吊起煙,燈光晃的他更油膩了。
“我最近要調一款飲品,叫‘房間’你有沒有什麽思路?”老板換上一首鄧麗君的《漫步人生路》詢問道。
我一瞬間有點不可思議,我隻是一個沒有高學曆的打工仔,我能有什麽狗屁理念。
“嗯……”我難以啟齒,我肚子空蕩蕩的,別說墨水了,連個鉛筆屑都沒有。
“你好好想想,隨便亂想都行,給你漲工資總得有個理由吧。”
“?!”
“畢竟我們一起經曆了這麽美妙的傍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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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出租樓下,如往常在餛飩店買了餛飩順便拎上樓做夜宵,這時間我也開始思考,房間……房間……
我想起了自己的房間,髒亂小,誰會喜歡這樣像‘棺材’一樣的房間啊。
那豪宅??以老板那悲傷的老胖子肯定不喜歡豪宅。
我走到門口剛準備掏鑰匙,就聽到我的房間裏傳來叮叮咣咣的電子音樂噪音。
我一想肯定是孟胖子,但是又一想孟胖子怎麽可能有我鑰匙呢,不現實,然後突然想到什麽後怕的聯想,一股火,蹭的竄了上來,踹門而入。
“我特麽去***……”我踹進去後就僵在了原地,而我對麵的那兩隻也僵住了。
孟胖子吃著我的早飯,抱著音響設備,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上一秒肯定在吹牛*。
而最令我想不到的是陳茉守,她像個瘋子一樣踩著我的床,以我對她的了解,她上一秒肯定在附和胖子,並且跟這首劣質電音蹦了起來。
我們木訥的對峙一會,陳茉守打破寧靜。
“甜心,我老公回來了,你趕緊順窗戶跑吧。”。
孟胖子像個傻子一樣抱著音響渾身肥肉一顫,又抓著我的半袋麵包奪門而跑。
嗬……這真是一間要多荒誕有多奇葩的房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