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那所有瞬間
楚中魂不守舍地上了十分鍾課，幹脆布置了篇作文讓大家寫著，下課後交過來，結果一下課作文也不收，直接叫了羅飛去教研室。
“飛，一個人坐有沒有什麽不適應？可能黃保的座位會保留在那裏。”楚中和言悅色地看著羅飛問。
“還好…那黃保是真留學了？”
“已經走了，剛才的飛機…多好的孩子，這麽就為國爭光去了，”楚中歎了口氣，“本來要給他辦個歡送會…他那邊還有事，就算了，等回來再聚…很堅強…沒有哭…”
楚中露出懷念的表情，似乎剛才是他把黃保送上飛機的。
“老師…作文收過來了。”一個聲音在教研室門口響起。
楚中拍拍羅飛：“你回去吧，黃保的物品你幫著收好。我問下校長是不是要保管起來，這些都是重要資料。”
“嗯？”羅飛抬頭不明所以。
“去吧！”楚中也不想再多，這件事當然是要辦的，不但黃保的課本要保管起來，他以往的那些舊書和舊本子也可能要收集起來。
現在看不出來有多大價值，但以後呢？
十七歲上了麻理，大膽點想象二十年後會不會是一個諾貝爾獎獲得者？
咱們這可是諾獎獲得者的母校啊！
沒點紀念品能證明是母校？！
……
看著羅飛走出門去，楚中招手讓那女孩過來，把作業本放下。
“你跟黃保之前就是同學吧！？”
女孩低著頭：“不是很熟。”
“聽你這次鋼琴大賽拿到第一名，恭喜你！”
“謝謝！”
楚中看了她幾眼，點點頭：“那你去吧！”
女孩也點點頭，轉身出門去了。
……
回到教室，裏麵亂哄哄吵作一團。
羅飛一邊把黃保課桌上的書一本本放進格子裏，一邊隨口回應著別人的好奇詢問。
“什麽？黃保已經去美國了？”
“好像林蛋大去送的，上午的飛機。”
“不能吧，這麽早過去做什麽？開學不是明年一月份麽？”
“可能…覺得和我們做同學是黑曆史吧…”
“真的？！”
“肯定，我用扣扣給他留言，都沒有回答，不會是拉黑我了吧！？”
“咦？！我也是…”
“我加他也一直沒通過…”
“你高一不是和他同班麽？班級群裏有他麽？”
“好像沒有，退群了？以前好像也沒見他發言吧？”
“總不會是誰把他清出群了吧！”
“嘖嘖！什麽人啊！”
“羅飛，你是不是有他的手機號？”
“隻打通過一次…”羅飛攤著手，突然站起來走到講台前，拿起粉筆在黑板當中寫了一串數字，“呐，號碼我寫在這裏…夠意思了吧！你們自己要加就加，要打電話就打，發信息也可以，…不過先好，別號碼是我給的，我就是隨手寫在黑板上，而且也隻會寫這一次……”
話沒完，上課鈴響了起來，羅飛溜回座位。
政治課老師已經站在門口，看著黑板上的的那串手機號碼，眉頭皺起。奇怪居然沒有人上來擦黑板，…現在的學生簡直了！
目光落在那個剛跑下去的學生身上，淩厲無比。
羅飛訕訕站起，跑到講台上拿起粉擦，飛快地把那串數字擦掉。
“上課！”
羅飛坐回座位，扭頭看四周，好些個同學都剛放下筆，低聲和周圍對著號碼，看有沒有抄錯。
盡管嘴上著黃保這個那個的，平時也沒真當個同學來看，但現實就是這麽殘酷，人脈關係總是離不開那些同學同事校友，一個高二就被世界名校提前錄取的同學意味著什麽那還用麽？
世界排名第一年名校全獎招一個高一剛畢業的學生，真過個五六年，難道你當人家真的會和你在同個起跑線上找工作？
何況就目前看，連個競爭關係都不算。
人家到外國和精英們競爭為國爭光去了…
這樣的關係…不聯係保持都是傻子！……
有手機號，當然可以打電話，就算是在國外…也可以接短信，還可以加他的微信，聽微信在美國也可以用……
當然也會有例外的，例外的那個正看著桌上一份試卷，一張沒有發放下去的語文卷子……
如果翻過來，會看到姓名那欄寫著兩個字…黃保…
作文（40分）：以你最想念的人為主題寫一篇四百字作文。
整頁打著格子的卷子空了一大半多，剩下的部分寫著像詩一樣的文字。
……
你的所有瞬間
你如果能夠寒冬裏度過了那歲月的冷
我穿過時光靜靜走來輕聲
別讓傷感變成你牽掛那樣好嗎？
你是什麽總是讓我如此地渴望
你為什麽我總在你的生命中
付出了我所有要握你的手
我願在這萬分之一秒內付出我所有
那麽一刹那充滿幸福的感覺真的在
那麽一刹那時光分隔在我們中
模糊了這世界知道了不孤單
就把最愛的你刻進永恒裏可以嗎？
腦海裏的傷感留給那些歲月就可以吧！
擁你在夢中auseIissyurlve
我們共同渡過
……
苦苦問時間為何總是與愛都錯過
要愛也都能照亮夜融化了寒冰充滿這生命
時間走就走握緊你的手
可請在這靜止的永恒中聽我
那麽一刹那眼角淚光如流星滑落
那麽一刹那世界也留在我夢中
凝固了這時間有愛才不孤單
能不能給你看愛就靜止了可以嗎？
腦海裏的傷感留給那些歲月就可以吧！
擁你在夢中auseIissyurlve
我們共同渡過
美妙的時光你在身旁
……
邊上是楚中的打分和點評，大大的“零分”，…
點評：字數嚴重不足，標點符號胡亂使用，立意模糊……哪抄來的歌詞？！！還在裏麵夾英文？這是語文試卷！你要瘋啊！
……
偏過頭別過頭發，嘴角輕輕彎起，出神地望著那一行行如詩般的文字，仿佛也感覺到了那隨著字跳動著的音符和旋律……這不是哪抄的歌詞……至少在網上沒有搜到一樣的……
如果不是這個得了零分，他應該可以進入班裏前十名吧……進步那麽大…變化也那麽大……
可惜…我們…應該…不認識了吧…
將試卷輕輕折起，壓在厚厚的課本之下。
……
政治課其實是很無聊的，大家早就已經習慣了把整本書背下來再用大段文字塞滿試卷的學習方式。
老師也知道這一點，不會太多引申的東西，那玩意多了不但給自己添麻煩，對這些學生的未來也不好。
於是就上麵你你的，下麵大家自己對著書看，然後有的做其它課作業，有的幹脆就是在發呆。
還有的…手在課桌下發著短信。
這個短信…發給誰，那就很明顯了。
趙青也偷笑著發了一條，當時黃保聽力零分的卷子就是她評的。她和黃保也是高一同班同學，但並沒有什麽來往。
發完短信，收好手機，目光在幾個有著同樣動作的同學臉上略過，都露出會心的微笑。
趙青家境不錯，學習成績也不錯，相貌也不錯，如果沒有什麽意外，未來就是標準的白富美，但白富美不是白雪公主，白富美也有自己的人脈圈子，對於優秀的，出色的人，也可以有結交的願望。
當然，隻是願望，不是渴望也不是希望。
至少在高一的兩個學期裏，黃保給她的印象幾乎是沒有。
趙青看看自己的同桌，秀美白皙的麵龐，淡煙青色，如工筆描畫般的眉眼線條，肌膚嫩白得讓人嫉妒，長發收在腦後紮成馬尾，偏偏在耳邊還落下一縷，連女人都會動心的美麗……
她好像就沒有記過那串手機號……趙青猶豫著要不要把自己記下的號碼給她，或許她高傲得不屑去記一個已經離開的人，無論他是換了普通的學校，還是被世界名校錄取……
趙青猶豫著，偷偷瞄了幾眼。
看到她拿出一張卷子，折得的，隻露出一些文字…然後，仔細地把那段詩眷抄在筆記本上。
然後…
一手支著下巴，出神地看著，時不時地拿筆在筆記本上標著一個個音符。
這個模式，一直持續到下課。
……
“喂！”
趙青輕輕用胳膊碰了一下她。
“怎麽？”
趙青看著那盯著自己的那雙明淨如水的眸子，突然有些泄氣。
“這個，你有了麽？”趙青把自己的本子推過來，上麵有個手機號。
“沒有。”
然後…趙青看到她嘴角彎起，把本子推回來。
“你不要？”趙青看著她，像是看一個奇怪的人，“怎麽也是同學，保持聯係也好，幹嘛這麽清高。”
明淨的眸子看著她，紅潤的唇角微微翹起，似乎要笑未笑的樣子，隻是動作卻不是，反而拿出手機，調出短信欄，打著：“祝你成功！”發送時，湊頭看著趙青的筆記本，把那手機號輸了進去。
按下確定發送。
然後拿著手機對著趙青看已經發送的字樣。
然後…把手機放回書包，偏著頭，拿著筆，在筆記本上慢慢點綴著一個個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