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六百二十一章 心境有缺
從宮殿內走出來的，是一個五十多歲模樣的老者，他的身體依舊雄壯，但滿頭白髮，眼睛渾濁，身上有一股暮年之氣。
他正是天門宗宗主，距離不朽境只差一步的黎修元，昆玉王朝有名的超級強者。
見薛崇一步步走向自家宗主，天門宗的一眾成員，心中竟是有幾分驚慌之感。
實在是薛崇之前的一系列表現太過恐怖，無論是誰攔在他的面前，都被他一劍斬殺，堪稱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以至於他們心中甚至有種恐懼，恐懼他同樣一劍，將自家門主殺死。
逍遙境九階，將證道境大圓滿的超級強者殺死？
若是以前，別人和他們說這種話，他們只會哈哈大笑，認為對方在說夢話，但這一刻，他們竟是真的都覺得或許有這種可能！
黎修元望著一步步走來的薛崇，臉上同樣沒有表情，唯獨見到薛崇背後的妞妞，對上她那帶著幾分畏懼的眼神時，他的目光變得複雜。
終於，薛崇走到黎修元的面前！
劍光一閃！
他再次出劍。
他手中的斷劍，化作一抹流光，直奔黎修元的喉嚨而去，像是一條陰狠的毒蛇，要一擊斃命。
「這是……道蘊……」
黎修元眼底露出一絲震驚，也在同一瞬間，他出手了。
之前薛崇從未失手的一劍，終於無法再刺中敵人。
黎修元身體一晃，他的速度太快，以至於在眾人眼中，像是憑空消失，躲過薛崇的一劍之後，反手一掌拍在薛崇手上。
嘭！
薛崇手中斷劍飛了出去。
手掌骨骼碎裂的聲音響起。
逍遙境九階的他，肉身強度在黎修元面前，和一碰就壞的玩具沒什麼兩樣。
當眾人反應過來時，黎修元已經掐著薛崇的喉嚨，將他提在半空。
見這一幕，天門宗眾人紛紛鬆了口氣。
「我就說嗎，要是一個逍遙境九階，真的連宗主都打得過，那也太逆天了！不！根本就是已經超出逆天的範疇！」
「呼——還好！我還真有點害怕，他那一劍真能傷得了宗主。」
……
薛崇一劍落空，被對方掐著喉嚨提起，不僅沒有掙扎，甚至面無表情，只是冷冷盯著黎修元。
他背後的妞妞哭喊起來：「不！不要欺負我爹爹……壞蛋！大壞蛋！不要欺負我爹爹，放開我爹爹……」
她掙扎著要從被子里出來，然而身體被捆得太緊，根本沒法從薛崇背後下來，只能拚命哭，拚命喊叫，「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欺負我爹爹……」
黎修元沉默幾秒，道：「小丫頭，不是我要欺負他，而是他殺了我天門宗那麼多人，就該殺人償命。」
妞妞只是一個小孩，哪裡懂得這些道理，依舊哭，懇求他放開自己爹爹。
薛崇終於不再面無表情，露出一絲譏笑：「殺人償命！我薛家當年雖不是你親手滅門，卻也是你下的命令，你豈不是也該償命？」
黎修元沉默，沒有接話。
薛崇哈哈大笑起來：「虛偽！虛偽至極！」
黎修元沒理會他的嘲諷，沉聲道：「我當年已經饒了你們一次，你不該再來找我的麻煩！若非當年答應琳兒，我早就殺了你。」
「你要殺就殺，費什麼話？你個老畜生，裝什麼信守諾言！琳兒就是被你害死的！」薛崇罵道。
黎修元一張臉陰沉得猶如鍋底：「好！那我就送你上路！」
「等等！」薛崇突然道。
「怕了？」黎修元冷笑，神色不屑。
薛崇冷聲道：「我早就想去陪琳兒，有什麼好怕的！我只希望你這老畜生，能夠有點人性，妞妞是你的外孫女，我死之後，你能夠照顧好她。」
黎修元聞言愣了愣，他看向滿臉懇求望著自己的小外孫女，不敢與她對視，沉聲道：「可以！」薛崇道：「妞妞患了一種怪病，她時常會陷入長時間的沉睡，從一開始的一睡一天，到後來時間越來越長，上次陷入沉睡，足足沉睡將近一個月。即便我事先喂她服下『辟穀
丹』，她醒來之後，依舊越來越消瘦，身體也越來越差。
我曾請名醫為她診治，那人說他也曾遇到過這種怪病。說這是絕症，當沉睡時間達到一個月，便會死亡，再也醒不來！她是你的孫女，你一定會有辦法救她的！」
黎修元瞳孔收縮，囔囔低語：「我明白了。我什麼都明白了！」
他本來有些困惑，以薛崇那一劍之威，完全沒必要急著來找自己報仇，再蟄伏些年，便有了真正威脅到自己的能耐。
到那時，或許自己真的會死在他的劍下。
本以為，他迫不及待來找自己，是被仇恨懵逼雙眼。
現在才明白，薛崇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接手這個外孫女，希望在他死後，自己能夠想辦法治好他女兒的絕症！
儘管不願意承認，但黎修元此刻心中的確有一種很羞恥的感覺，他因為那強盛的掌控欲，逼死自己女兒，也導致後來妻子傷心過度，含憤而終。
薛崇卻是為了他女兒的命，可以放下仇恨，甚至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
「心魔！這就是我的心魔啊！是我毀掉了自己的一切！」
黎修元失魂落魄，低聲自語，他很清楚這麼多年，自己依舊無法更進一步，成為不朽，便是因為心境有缺。
女兒被自己逼死了，妻子帶著對自己的恨意而亡，不朽到底又是為了什麼？
人是複雜的，他為了泄憤而下令滅薛家滿門，自然算不上什麼好人，但他的內心，又真真切切的也會痛苦，並非沒有人性。
就在這時，身旁突然響起帶著幾分調侃的聲音。
「你看，我沒說錯吧，他根本不是來報仇，而是來送死。他那一劍雖強，但還無法讓他敵得過證道境大圓滿，他自己心裡也清楚這一點。
現在看來，是我贏了。你是不是應該遵守賭約，背著我趕路了？額……不是吧！賭注是你自己提的，怎麼還就哭了呢？不至於吧？」空間扭曲，林辰和鬍子卿從扭曲的空間裡面走出來，他一臉莫名其妙地望著鬍子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