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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回(上)殘垣斷壁棋局落幕 白衣帝皇

  第一百回(上)殘垣斷壁棋局落幕白衣帝皇延命十載

  「比過去更蒼老的洪荒,比未來更飄渺的虛妄,逆時間長河,以吾之精血氣運,皆為獻祭,攫輪迴往生之力引渡亡魂……」伴隨唐曼藍的吟聲唱頌,在運言神通中被列為禁忌的五極天式之一施展開來。


  在胤忌深藍的庇護下毫髮無損的阿瑛仰面望向那襲青白長裙,感知著整座京都玄陽的亡靈及其裹挾氣運都被攫取,一縷縷積聚成河,河再匯作江,倒涌盈天。


  「五極天式……運魂渡引,亡魂的數量太多……那個人死定了……」阿瑛面含悲憫,輕聲呢喃:「可憐的亡魂,受運魂渡引的攫攝,永遠的失去了輪迴往生的資格……」


  胤忌深藍的雙眸已然化作藍紫異色,意味深長的凝視阿瑛,失笑道:「聽前半句話,我還以為,你是憐憫那個施術之人。」


  「啊?」阿瑛愣了愣,目光不離懸浮於空的唐曼藍,咬起一根手指沉吟道:「沒有唷……運言者在使用出五極天式的同時,就會與借力神明簽訂下契約,結局已經註定。那是她自己的選擇,能選擇自己的命運,本身就是一件好幸福的事情了。」


  「喏——」阿瑛抬手一指,笑而續道:「小藍你看,她在笑唷!那些無法選擇自己命運,連往生資格都被強行剝奪的亡魂才好可憐唷……咦……」


  阿瑛倏然一愣,放開緊抱住的手臂,跑向側旁一堆廢墟,揮手之下,碎石浮空,朝旁散落,露出廢墟下方的景象。


  胤忌深藍後知後覺的一愣,以自身合道修為,竟然晚於阿瑛發現那處異常。


  那是一攤模樣模糊的碎肉,兩名超凡境合品大圓滿強者合引下通黎天劫,再在渡劫過半后雙雙自爆,不下於強烈地震的天災席捲京都玄陽,此處接近兩處爆炸中心,胤忌深藍實在沒料想到,凡夫俗子能在此境況之中存活。


  碎肉的成因顯而易見,強烈的地震與罡風引發房屋的坍塌,砸上了凡夫俗子的血肉之軀。


  「嗚哇——」一道驟起的啼哭聲,在災禍之後的寂靜之中無比突兀。


  碎肉中央,包裹在襁褓里的嬰孩竟然毫髮無傷。


  論及仙道境界,絕對站在起源星巔頂的魔族帝皇呆愣的看著眼前一幕,眼前景象超出了胤忌深藍的認知。


  那一攤碎肉,生前毫無疑問是不踏仙道的凡夫俗子,而且從碎肉斷骨推知,其為雌性,肉體力量在生而體魄脆弱的人族之中都屬於偏低。


  任胤忌深藍那蔓延開來可以籠罩半片覆雨大陸的天心意識如何推演,甚至用上合道強者有限前知的能力,都無法尋找到那攤碎肉在先前的災禍之中保得那嬰孩性命的方法……


  胤忌深藍低聲呢喃著些什麼,恍惚觸摸到了此行前來人間想要尋找的答案。只不過,那答案實在經不起推敲細思,脆弱得一碰即碎。


  阿瑛小心翼翼的抱起嬰孩,嬰孩的啼哭愈劇愈急,小手不停揮動,瞳狐妖族的幼崽是為狐狸獸態,面對先天跳過化形的人妖幼崽,瞳狐妖族聖女一時手足無措。


  見阿瑛將求助的目光投來,胤忌深藍啞然失笑。


  聖族相較於人族,不僅先天跳過開靈與化形,更生而超凡,照顧幼崽這種事,根本就是完全存在於聖族的認知之外……


  不遠處傳來窸窣動靜,胤忌深


  藍與阿瑛雙雙扭過頭去,只見稍遠處,墟丘林立之間,十數人或勾肩作邀,或將失去行動能力的夥伴背起,小心翼翼的擇路,步履蹣跚的靠近。


  感知到燭龍之匙的氣意,這群人能夠在災禍之中存活下來,倒是挺好理解。


  阿瑛將嬰孩放到了兩座墟丘之間,是那群人前行的必經之路。


  胤忌深藍看向走到身邊的阿瑛,嘴唇翕合,終未做聲。


  背著重傷昏迷義兄的余淡忽然聽到前方的嬰孩啼哭,不由呆愣原地。


  先前如同天災的大禍臨頭之時,縱然有燭龍之匙的銀色光罩保護,抵擋了最先一波,亦是最為可怕的衝擊風暴,然而銀色光罩很快耗盡威能,余淡一眾死傷過半,攏絡起倖存的弟兄,余淡帶領眾人擇路趕往城東碼頭。


  在地震中無數房屋垮塌,死者大多被瓦礫磚牆覆蓋,一路上,眾人連屍體都沒見到幾具,更別說活人。


  見靜躺在前方兩座墟丘中間的襁褓嬰孩,眾人都是錯愕不已,大眼瞪小眼。


  「好生命大的小子……」


  「這簡直就是神跡……」


  「日他娘的仙人板板……老子感覺今天已經把這輩子所有的狗屁神跡鬼跡都經歷完了……」


  「余副營,管不管?」


  「救。」由於背在背上的鄒風昏迷不醒,不停朝下滑溜,余淡先前被數塊不小的碎石砸中,內外皆傷,不算輕鬆的使勁將鄒風朝上抽了抽,虛弱續道:「出來之前,沒聽清營長的命令嗎?」


  言談間,眾人已經走近,其中一名相較同伴受傷較輕的士卒走上前去,抱起了那嬰孩。


  五大三粗的軍中糙漢子懂甚育兒經?

  士卒即便已經受傷,更自覺動作小心翼翼,可對於那襁褓嬰孩來說,依舊是太過粗魯。


  「娘哩!大爺求你別哭了!老子的耳朵都快要被您老震聾了!」士卒一手抱腰,一手托腳,完全把那襁褓嬰孩當作禮儀軍刀來舉了。


  士卒回過身,正想將這大麻煩推託給同伴,嬰孩卻正巧抬手朝前一戳,手指整根戳進了士卒的粗大鼻孔里。


  一眾劫後餘生的士卒發出頗顯乾巴的笑聲。


  士卒左右掃過一圈,魚蛋副營長近日裡已經樹立起相當威信,更何況他還背著瘋狗副營長,這燙手山芋可萬不敢亦不能往他那兒甩。可其餘夥伴要麼同樣背負重傷戰友,要麼受傷極重,需要夥伴攙扶才能行走。


  最終,士卒苦著臉,認命也似的舉著嬰孩繼續前行。


  也不知是不是人性里存在的真善作祟,沒走幾步,士卒竟然發覺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討厭這哭鬧嬰孩,而那嬰孩不停戳士卒的鼻孔戳上了癮,竟然還破涕為笑。


  「魚蛋老大,要不咱們給他起個名字吧?」士卒出聲。


  「這狗日的小雜種命那麼大,這都沒死成,要不就叫命大得了。」有士卒出聲提議。


  「命大這名兒太貴,不好,在我們老家,都興說名賤好養活。」另有士卒出聲駁議。


  「要不是咱瘋狗老大、魚蛋老大吉人天相,咱全部都得卵蛋朝天死翹翹,哪還會撿到這小子?要我說,這名兒……叫狗蛋可還行?」再有士卒沉吟分析,眼睛一亮道。


  胤忌深藍與阿瑛看著從身前經過,卻無法發覺二人的余淡一眾,靜默旁


  觀。


  「狗蛋?哈哈哈——」有士卒扭頭看了一眼背著鄒風的余淡,忍不住笑出聲來。


  「笑你媽!敢笑兩個老大的名諱,想吃軍棍嗎你?」另有士卒明明自己都憋笑憋得滿臉脹(和諧)紅,卻不忘拍上一計馬屁。


  「魚蛋老大?」再有士卒見余淡竟然頓步沉吟,心道余淡副營長可不是開不得玩笑的狗屁脾性,不由同樣頓步扭頭,試探出聲。


  余淡眨了眨眼,朝大鼻孔道:「狗蛋好是好,不過是個男孩的名兒。你先看看那孩子帶不帶把兒。」


  一眾士卒儘是一愣,平日的生活之中,周圍全是弟兄大老爺們,剛才見到那襁褓嬰孩的時候,竟然全都下意識認為是個男孩。此時聽余淡一提醒,這才撫額扼腕,七嘴八舌的自道糊塗。其中自然少不得幾句諸如「要麼魚蛋老大是老大,你狗日的是個兵呢」此類的馬屁。


  大鼻孔士卒揭開襁褓包被時,一眾糙漢子竟然齊齊緊張的屏住了呼吸。


  「干!還真他娘的沒把!」大鼻孔士卒驚呼一聲。


  「狗日的!你別擋著!快讓老子看一眼!」


  「你他娘的要不要臉!這孩子最多一兩歲吧?你狗日的眼珠都要瞪出來了!」


  「狗屁!老子就是看一眼到底是男是女!別以為誰他娘的都跟你一樣下流!」


  「都滾滾滾!」大鼻孔士卒憤憤出聲,趕緊用襁褓包被重新把女嬰包裹好,扭頭看向余淡道:「報告魚蛋老大!這女的!」


  余淡柔和看著那個在一眾五大三粗的漢子滿口俚語髒話之中咯咯大笑的女嬰,靈光一閃,想到問過陳奀有關「陌花」的含義,出聲道:「就叫陌花吧,好聽,聽陳奀說,喻義也好。」頓了頓,余淡左右掃過一望無垠的廢墟,低聲呢喃續道:「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一眾士卒都是眼睛一亮,齊齊出聲贊成。


  「說句不怕得罪石營長的話,老子早就覺得陌花營這名兒一聽上去就娘娘腔得要死!不過……用作女孩的名字,簡直屌炸!」


  「你懂個狗屁!雖然我一直也不知道這他娘的是啥意思!但是一聽上去就很他娘的有文化!」


  「陌花!嘿嘿!你說,吃著我們石字軍的軍餉長大的姑娘,會是個什麼模樣?」大鼻孔一句話,令一眾士卒都是一愣,繼而,不知想象到了什麼有趣至極的畫話,一個個都笑得前仰後合,再在扯到傷口后不停哀呼。


  天際劫雲盡散,掌中神國虛相同樣煙逝,傍晚的夕陽投下一如往常的暖軟橘光,照在面目全非的京都玄陽,有一股反差強烈的凄美。


  「人間……」遠望一眾士卒遠去的背影,胤忌深藍自然的牽起阿瑛的手,先是呢喃一聲,而後輕笑續道:「喜見人族一項寶貴品質,無論遭遇多大的災難,只要僥倖存活下來,就總有人能很快接受現實,並與同伴互相攙扶著繼續走下去。」


  「嗯嗯!是的唷!」阿瑛小腦袋瓜用力啄了啄:「人妖並不都令人討厭,唔……」頓了頓,阿瑛面露回憶神色,憨笑兩聲后,續聲說道:「至少,在冰冷黑暗之中,總有熒火亮起,發出微不足道卻又璀璨耀眼的光熱。所以……阿瑛才深愛這個世界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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