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再）黑袍影朝迤澗尋蹤 幽藍凰
第八十七回（再）黑袍影朝迤澗尋蹤幽藍凰夕憐山決裂
身為通黎境修士，卻因這思考問題到過於出神，連跟皮底下突然冒出來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都沒能發現。
等回過神來時，因為驚嚇過度直接跳蚤一般的朝旁蹦離，再一屁股坐到枯枝腐葉裡邊，正巧還有一塊山石直抵菊花，痛得額角冷汗直冒。
當事人直覺得，這事兒說出去都能把人給活活笑死。
石大少爺一邊站起身，一邊伸手猛揉屁股，定晴看向跟前白白嫩嫩的小屁孩，得虧不是一名山野樵夫，要不然，對某位銹劍樵夫懷恨在心的石大少爺受此驚嚇，說不得要出手教訓狠狠一番出氣了。
面對這樣一個小臉胖乎乎的可愛小屁孩，石念遠一肚子悶氣還真不好意思發作。
仔細打量之下，石念遠覺得這小屁孩也就比瓷娃娃阿瑛高上些許，身上衣物倒是普普通通，不過，皮膚白晳細嫩，不像是鄉野孩子。
他娘的……菊花殘這碼子事兒還能影響到智商嗎……朝迤山由於靈力濃郁，靈獸妖獸時常出沒，方圓百里有個卵蛋的鄉野人家……
石念遠一手捂屁股，另一手抬起朝小屁孩一指，憤聲斥道：「呔！妖精！還不快快現出原形！」一邊口吐俚語，石念遠一邊可不敢大意，鄭重萬分的將天心意識蔓延，籠罩向那小屁孩。
果然其然，小屁孩身上溢散著超凡境起品的靈壓。
妖元是經過妖丹精鍊，擁有特殊氣意，與天地遊離靈力產生些許差異的靈力，妖元產生的靈壓通常被稱作妖氣。
其實，人族修士在將天地遊離靈力煉化入體之後，同樣會發生改變，與天地遊離靈力並非完全一致。
總之，不管靈力還是妖元，無論什麼叫法，由於覆雨大陸仙道傳承自龍皇傳法，都是大同小異、殊途同歸，差不多的東西。甚至以石念遠如今通黎境天心意識的察微度，已經可以清晰分辨出天地遊離靈力、人族修士靈力以及妖族妖修妖元的微末差別。
無非是由於存在形態不盡相同，從而衍生出來同源異構的靈力模樣罷了。
「哎？」石念遠原本以為這小屁孩是朝迤山妖族妖修，然而，在經過仔細探查之後，發現這小屁孩無論從外貌長相的細枝末節，還是溢散靈壓的存在形態，都絕對是徹頭徹尾的人族修士。
石念遠如今的天心意識層次極高，關係最為親密的若湖還時常在雪白小狐狸與如瀑銀髮女子之間化形轉變，自己更是可以憑藉翼蝶妖族血脈完成半妖擬態的化形，化形妙法的施展痕迹其實不難察知。
而這小屁孩的天眷之體完美無瑕，沒有半點化形妙法施展的痕迹。
石念遠雖然身為半妖，可來自父親的人族血統依然賦予了石念遠先天跳過化形而擁有天眷之體的資本，不過若要細論，石念遠自忖這小屁孩是比自己還要正宗的人族。
「道友。」石念遠在尷尬的撓了撓頭后，抱拳作揖。
日已沉西，星月初升，密林已經被夜色包裹。
「星星，好漂亮。在我的家鄉，看不到那麼漂亮的星星。」小屁孩不明所以的開場白，令自認思維已經足夠跳脫的石大少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小屁孩口中所說的，是標準的鳴雷帝國語，甚至可
以說標準至極。每一個字的讀音，小屁孩都一絲不苟的嚴苛遵循。不過如此一來，就總有一字一頓之感，缺乏連貫。
「你不喜歡星星？」小屁孩見石念遠那副嘴角抽搐的莞爾模樣，繼續出聲問道。
「還，還好……」石念遠撓了撓頭，思緒翻飛。
從哪裡冒出來這樣一個稀奇古怪的小屁孩……
家鄉看不見星星？
「道友是西域人？」
西域長年黃沙漫天，天空陰沉，確實難以看到璀璨星河，再聯繫到小屁孩那一口標準過頭的鳴雷帝國語，石念遠猜想應該是以天心意識快速習得，卻因為缺乏與鳴雷人交流的經驗，所以吐字標準確實是標準，卻難免顯得機械而生硬。
故而有此一問。
話一出口，石念遠就啞然的失笑搖了搖頭。
無論是在從西淵葬情宮返回鳴雷帝國的路上，還是在心魔幻境里的百年沉倫里，西域的夜空雖說極難看到璀璨星河，然而，在難得的晴朗無風天氣里，沒了黃沙遮眼，西域的夜空相較於鳴雷帝國，其實更顯恢弘遼闊、觸可手及。
「不是的。」果不其然，小屁孩搖了搖頭。
若湖前去追趕那神秘黑袍人，石念遠本就無比擔心，自己身上也還有調查朝迤山是否被慕容陸做了布置的要務。
不想再在這個莫名其妙的超凡境小屁孩身上浪費太多時間，石念遠丹鳳眸子眨了眨，出聲詢問道：「道友找我，可是有什麼事情？我還有要務在身，若是無事，就不奉陪道友了。」
小屁孩微垂腦袋，極其認真的想了想，夜色中，小屁孩的瞳孔有一瞬變了顏色，左藍右紫，古怪詭異。
「唔……我很好奇，你為什麼不喜歡星星？」阿瑛說，在人間，平常交談是不用「朕」作自稱的。
石念遠忍住罵娘的衝動，這種奇葩修士到底是怎麼修鍊到超凡境的……怎麼就莫明其妙的就抓住星星不放了？
石念遠翻起白眼，胡謅道：「因為我喜歡月亮，行不行？」
「喜歡月亮？」小屁孩凝起眉，再次露出認真思索的模樣，追問道：「喜歡大的？還是小的？」
「嘁！小屁孩才做選擇，像本少爺這樣的成年人，當然是全部都要咯！」
直接以天心意識探查陌生修士的骨齡，是為仙道大忌，甚至遇到脾氣不好的，直接就會將此唐突行為視作宣戰。
石念遠猜測，這小屁孩雖然模樣如此，實際年齡卻尤未可知，畢竟烈陽山麓天山烈陽觀掌教玄涯就是一副小道童樣貌。
對於仙道修士，特別是高階仙道修士來說，外貌跟年齡已經關係不大。
不過，石念遠實在覺得這小屁孩就是一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
大的那個是通天塔，小的那個是玄妙之門……
胤忌深藍沉吟思索。
眼前這個軒轅劍器靈還真是奇怪……要不是天心意識感知到他將來自軒轅劍本體那顆星星的本源之力完全拒之於外……
石念遠不可能知道，如果不是因為軒轅為了自己獻身消亡，導致自己極度抗拒接納軒轅劍本源之力這一行為引發了胤忌深藍極大的興趣，胤忌深藍想必已經在一瞬間將其從世間抹殺。
另外……剛才那隻狐狸…
…還真像宮中秘典記載的塗山氏族……
人間似乎出乎意料的有趣呢……
「咦？」石念遠雖然不算鋼鐵直男，但是也不會太過注意裝扮首飾之類的東西。
若不是小屁孩正好在垂首思索，石念遠根本就不會注意到小屁孩頭上那枚尾端束了一個毛絨狐狸腦袋飾物的別針。
那玩意兒也太有水月洞天瞳狐妖族的風格了……
「怎麼了？」聽到石念遠出聲輕咦，胤忌深藍抬起頭來看向石念遠。
「沒，沒什麼……」石念遠尷尬的擺了擺手。
這個莫名其妙的超凡境小屁孩本來就稀奇古怪，不說別了一枚別針了，就算有什麼女裝癖甚至受虐癖，石念遠感覺也不是不能理解……
「你怎麼奇奇怪怪的……」胤忌深藍滿臉無奈的搖了輕嘆。
石念遠聞言，嘴角抽搐，眼皮劇顫，這種被人賊喊捉賊的惡人先告狀，還扣過來一大頂黑鍋的感覺實在是無比操蛋……
喵他娘的咪的！要不是看你長得可愛，老子早收拾你了……
石念遠感覺胸悶無比，努力的深呼吸兩口平復情緒，而後連珠炮一般，語速極快的說道：「道友，我真的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說罷，石念遠抱起拳一拱手，生怕這個古怪的超凡境小屁孩再做糾纏，連忙調運靈力妖元跑開，甚至都用上了曲率遁法。
胤忌深藍一動不動的停在原地，腦海里不斷重複石念遠的話語，努力的嘗試解析。
人族的語言，還真是複雜……
扭頭看向石念遠遁離的方向，胤忌深藍眨了眨眼，藍紫異色雙瞳顯化，低語呢喃道：「如此高明的遁法，卻用得如此拙劣，怪不得整個人都顯得蠢了點兒……還是阿瑛聰明，說話也好懂……」說著說著，胤忌深藍就情不自禁的傻笑起來。
朋友……
感覺很不錯……
在家鄉，可沒有誰敢做朕的朋友……
唔……十二皇兄能算朕的朋友嗎？
兄弟跟朋友……應該還是有所區別的吧？
軒轅劍器靈……到底殺還是不殺呢？
對了……那頭到處撿破爛的雜碎竟然還有……血……
下次再見到，就稍微認真一些，順手把它抹殺掉好了……
心事重重，思緒紛紛，胤忌深藍抬起頭，藍紫異色雙瞳凝望向夜空雙月，再依次看過或隱或現的元始九矅。
「人間，可真美吶……」胤忌深藍感慨了一聲，藍紫異色雙瞳的目光悠遠，彷彿穿越了無盡距離，落至玄度之背，落至通天之塔，落至寰宇之淵……
「人族……這名字起得好……人族與人間，應該不是巧合才對……唔……至於……跟以前相比還真是一點兒長勁都沒有……真噁心……」
念叨間，胤忌深藍盪開靈域，靈域之內，天地規則盡數為胤忌深藍所用，起心動念間，九道次元界門同時顯化。
腦海里忽然冒出今日認真在心底刻下的那張純潔無瑕容顏，九道如同星雲一般緩緩旋繞的次元界門逐漸消散，胤忌深藍笑了笑，搖頭自語道：「算了，不急一時。人間、人族、妖族……還都挺有趣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