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下)魔槍魂戮勾魂索命 命元燃
第七十七回(下)魔槍魂戮勾魂索命命元燃盡鳳火燎天
頤園大門早已關閉,既然萌生進園遊逛的想法,五尺高的圍牆根本就難不住流風雪,輕盈縱身一躍,就已翻牆入園。
心神不寧的流風雪渾渾噩噩,根本沒心思欣賞頤園風光,再說,再美好的風景,在這樣雷鳴電閃、風狂雨驟的深夜,似乎也失去了所有光華。
流風雪沒過多久就走到了娥英泉。
回想遭遇神秘黑袍人那日的情景,流風雪嘆息一聲。
明明在烈陽山麓天山,若湖已經用無上神通強行揠苗助長,將自身仙道的超凡境所有瓶頸強行打通,只要按部就班的修鍊,就能毫無桎梏的提升至超凡境合品大圓滿。
可是如今,自己竟然跌至莫名其妙的超凡偽境,失去凌空踏虛的能力,就連天心意識都已經退化為普通靈識,連想要內視氣海丹田深處的先天一炁殘餘都做不到。
多次使用鳳鳴劍法燃命秘技,也不知道究竟還有多少時日可活……
流風雪自嘲的失笑一聲,邁步踏進長廊,趴坐到廊下靠椅上,出神的望向娥英泉。
暴雨令湖裡許多魚兒浮上水面,大口大口的貪婪呼吸。
流風雪總覺得,自己與那些魚兒一樣,胸悶無比,透不過氣。
暴雨在湖面砸出無數水坑,泡兒從水裡吐出無數泡泡,恍惚間,與石念遠相識相知的一幕幕畫面,似乎在湖中水泡里重演。
……
「我不管!反正就是因為你,我才分心沒看清楚路!」
「你講點道理好不好?生產隊的驢拉糞都不敢超載到那地步,我可是好心幫你扶了一把,你自己不成器絆到門檻摔了狗吃屎,怪我咯?」
……
「本女俠大人有大量,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就不再生你的氣啦。吶,認識一下,旭闌郡流風雪。」
「石念遠。」
……
「你你你!不準再說那什麼花!」
「不說菊花,難道說屁(和諧)眼?」
……
「小子,你知道剛才你的狗爪子放在老娘什麼地方上嗎?」
「你那裡一馬平川,毫無起伏,半點手感都沒有,至於發那麼大火嗎?」
……
「我還是想要到玄度玄燭上面去,去看一看到底是什麼樣的風景,然後……到娘親墓前講給她聽……」
「到時候要是不嫌麻煩,把我捎上唄?」
……
「石念遠,你快點走好不好,你先走……」
「大小姐,講真的,其實……你蠻可愛的。」
……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懂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我懂的!」
「嗯……」
……
「這什麼地龍?真的……真的……能那個嗎?」
「能哪個?」
「就是……就是……豐……豐胸……」
「嗯嗯!效果超級棒!我知道很難吃……不過不吃不行的,吃了才有力氣想辦法出
去。櫻桃變木瓜喲!」
……
「那個……剛才那窸窸窣窣的動靜……是你在……埋屎?」
「啊——不準說不準說!」
……
「我們去玄陽。」
「好。」
……
「念遠,你是我始料不及的心動,唯恐不及的驚鴻,帶著泥土濕霉味道的破爛長衫,日復一日的夢想。我懂你有苦衷,我理解你你有難處,那些你不想跟我說的事,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等你什麼時候想說,隨時都可以跟我講——吶,反正呢,我就義無反顧恬不知恥的賴在你身邊了,我會努力跟若湖爭大,你別讓我輸好不好?」
「好。」
……
從蒼雲留鄴初次相遇,到茶馬走廊共赴天山;
從月半彎意外換初吻,到重月圓芳心暗相許;
從躍龍峰初雪趣相伴,到望北崖日夜期君歸;
從地底溶洞相依為命,到西域大漠駝鈴聲慢;
從半年試棄權下天山,到劍峰底刻字誓相隨……
原來,已經一起走過了那麼多路,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事……
為什麼忽然就變成這樣子了?
少女時爾勾唇淺笑,時爾黯然垂淚。
曾共度良辰美景、共賞霞染天光,今卻伶仃聽雷觀雨,人影再不成雙;
曾暗許錦琴韶光、企盼風月琳琅,今卻獨望冷鏡殘鉤,自渡凄楚夜涼。
少女一向好強,更從不大度,她不只是想要登上度燭月亮,也想要塵世的心之所向。
腦海里的畫面定格在石念遠揮劍精確的刺穿流風梁的心臟,流風雪用力的晃動腦袋,呢喃道:「那是在幫爹爹……」
再想到娘親的魂魄依然在忍受殘酷刑罰,想到石念遠答應在薇安醒來之後就會跟自己一起去找宇文洛報仇,而今卻一副什麼都不記得的模樣,不僅對報仇一事隻字未提,更是與薇安保持起曖昧不清的態度。
「你長得好像一個人?呵……」流風雪冷笑一聲,忽然想到石念遠眉心處,若湖的血契魂印已經消失不見,於是乎,少女的冷笑愈發凄涼可悲,淡漠續道:「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渾身忽然一陣戰慄,流風雪杏眼圓睜,從走廊靠椅上一躍而起,翻手間,已將佩劍握持在手,靈識朝四面八方籠覆開去。
走廊盡頭,一道漆黑身影一步一步的緩慢靠近,手中斜握一桿溢散陰森鬼氣的詭異長槍。
「宇,文,洛……」超越凝元境,卻未真正到達超凡境的超凡偽境靈壓洶湧滌盪開來,流風雪牙關緊咬,一字一頓,未握劍的左手用力握拳,直令指節發白,指甲嵌肉。
宇文洛夜行黑衣上遍染泥垢,凌亂長發隨風狂亂飄飛,劉海遮不住那雙迸射貪婪精光的雙目:「該說是我的幸運,還是你的不幸?流風梁那麼不會教女兒嗎?他難道沒有告訴過你,像這樣狂風暴雨的深夜,女孩子家家的,要乖乖呆在家裡,不要亂跑出來?」
「你沒有資格評價我爹。」流風雪一把抽出佩劍,已經在流
風雪長年蘊養下靈性初生的佩劍感受到主人心中怒意,發出一聲清越劍吟。
宇文洛眯起雙目,靈域徒然擴張開來,眼裡燃燒起兩盞幽冥鬼火:「哦?我怎麼就沒有資格了?流風梁可是我平生最得意的學生。」
流風雪貝齒咬破朱唇,淌下一道血跡,周身燃燒起靈力擬化的熊熊金色火焰,鳳鳴劍燃命秘技已然不顧一切的施展開來:「死。」
流風雪陰冷吐出一字,身化殘影,合身沖向宇文洛。
感受著魔槍魂戮強烈的震顫,看著化作一道金光疾射而來的流風雪,宇文洛暢聲大笑道:「真是天無絕人之路!上次與你相遇,忙於斗戰,竟然沒有發覺……」
當——
宇文洛橫槍輕而易舉的格擋住流風雪蓄足勁道的一劍直刺:「你比你那個十來年都不願臣服的賤人,更適合成為魂戮器靈!」
魔槍魂戮槍刃上,被索鏈穿骨捆縛的器靈,許琴心的魂魄顯化,在流風雪愣然一頓中,宇文洛擺過槍尾,鞭擊在流風雪腰腹,流風雪如同斷線風箏一般向後倒飛出去。
在地上翻滾數圈得以卸勁,流風雪不顧五臟六腑的震動移位,渾身肌肉繃緊,借力躍身站起。
流風雪杏眼盈滿仇恨,血絲密布,強咽下喉間一口熱血,嘶聲喝道:「宇文洛!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宇文洛失笑道:「就憑你?一個超凡偽境的廢物?」
先天一炁決堤一般從氣海丹田深處流出,令氣海丹田傳來絞痛,流風雪身體忽然踉蹌一下,引得宇文洛更是笑得肆意猖狂。
流風雪深吸口氣,杏眼緊盯在魔槍魂戮槍刃上無聲掙扎嘶吼的許琴心魂魄,腦海中閃過曾經與娘親在一起的幸福時光,閃過往昔每年重月圓時,一家四口團圓賞月的美好回憶,閃過鐵塔一般壯碩的納蘭左塵,閃過天藍秀髮披肩的流風霜,最後,畫面定格在一張少年臉龐,那少年目光如水,丹鳳眸子倒映漫天星河……
念遠……真的好可惜……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沒有預算消失的去愛你……雪兒本來就是小氣包,真的很介意別人答應雪兒的事情做不到……哪怕是平日里的那些不重要的小事,雪兒都很介意,也許那些小事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答應雪兒了……
一道閃電照亮流風雪萬念俱灰的嬌顏。
流風雪深吸口氣,溢散靈壓氣韻徒然一變。
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雷,沒有掩掉一聲如同敲擊悶鼓的低沉響聲。
天心意識感知到流風雪身上溢散出生命法則氣意,宇文洛瞳孔聚縮,心裡湧起濃郁不安,不過,這樣的不安只持續了一瞬,流風雪的境界實在是太低了,縱然施展出強行干涉了生命法則的高深武技,威能卻頂多達到超凡境承品出力。
「自爆丹田?真狠……不愧是一家人。」宇文洛一抖魔槍魂戮,誠心贊道:「鳳鳴劍法果不愧為地階合品劍法。」
魔槍魂戮槍刃處,許琴心的魂魄器靈仰天怒吼,卻沒有發生半點聲音,宇文洛以天驚五擊迎向流風雪:「我施捨給你最後的尊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