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輕描淡寫的語氣,但是從他嘴裏說出來,卻又有一種不容置喙的冷然。
地上的那個男人立刻就大喊著求饒起來:“別……今天都是我不好……我喝多了……別再打了!”他真的不想弄出人命!早知道那個舒爽不容易玩到手,他也就不急著用這方法了!
舒爽的眉頭蹙了蹙:喝多了?無心之失麽?呸!有人喝醉了還隨身帶著情藥的麽?
“沒有打你。”Nike淡淡地開口,顯然他的關注點和舒爽不是一個。
他不急不緩地在他旁邊蹲下,伸出手暗暗活動了一下五指,然後抬手過去,修長的指節從他趴著的脖子上慢慢滑下……像是,在描摹他的脊柱!
“那你……”Nike身上的氣勢實在太過駭人,那個男人的聲音不由地開始哆嗦,卻又無奈因為自己的一身傷無法動彈,“你想……想幹什……啊!”
話音未落,Nike陡然有了動作,而他隻能慘叫一聲,身體徹底軟了下去。
舒爽傻眼了!
她清晰地聽到骨骼斷裂的“哢噠”一聲,抬頭的時候,便看到Nike放下那個明顯已經被他抓變型的脊柱,然後嫌棄地擦了擦手……而地上那個人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怎麽了?”舒爽很想這麽問,努了努嘴,卻發現自己的喉嚨裏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說過,殺一個人不難。”Nike無辜地聳了聳肩,率先解釋,在撞上舒爽眼神中的震驚時,才指了指那根被抓彎了的脊柱,“人體的這兩根骨頭比較好拆,所以這樣殺人最方便。”
舒爽完全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拆?
人命在他手上,真的是如同草芥。
“……你放心,”等不到她的回答,Nike總算也學會了自我反思,停頓了兩秒,突然衝她安撫一笑,“我殺誰,也不會殺你。”
他的眼中投射著認真,也許是那種過分的認真讓舒爽覺得有些不自然,她不由別開臉,摟緊了顧寧:“Nike,拜托你,帶我們離開這個地方……”
Nike很快便開車帶她們離開……車子從酒店開出去的時候,正好和一輛呼嘯著的警車擦肩而過,舒爽能清晰地聽到警笛的脆鳴音——他們是來處理這樁凶殺案的!
躺在房間中央的屍體,不可能不被人發現!
“容我提醒你一句……”車內一路無話,車子駛入隧道的時候,Nike才想起來淡淡地提醒,“你的這位朋友,很可能被誤認為這樁凶案的殺人犯。”
舒爽猛地一驚,下一秒想也沒想吼出來:“殺了人的是你!”
她自己被陷害誤會過,自然知道這樣的滋味,現在輪到顧寧了……她怎麽忍心讓顧寧也承受一遍那種輿論的壓力?
“是啊,所以我說了是‘誤認為’……”Nike無辜地聳了聳肩,語氣淡淡地衝她解釋。他的目光隨意地借著後視鏡往後瞟了一眼,視線最後停留在顧寧的臉上——
她被舒爽用衣服和毯子裹著,此刻閉著眼睛靠在舒爽的肩膀上,她的臉色看起來紅得不正常,始終像是陷入噩夢一般,不安穩,卻也不說話……
按Nike這種“專家”的眼光來看:隻需一眼,便可斷定她是中了藥!
而且藥物的劑量還不輕。
“需不需要送她去醫院?”停頓了兩秒,Nike難得的良心發現,淡淡地問了一句。
對於他“不感興趣”的人,他一向“大方”地交給醫務工作者去處理……反正看那個顧寧也沒有什麽研究價值,他沒有半點想要救她的想法!
“不行!”舒爽脫口而出——
顧寧很可能被當成嫌疑犯,這個時候怎麽能去醫院?
這不是主動站到風口浪尖嘛!
不管真相如何,她一出現在公眾的視野裏,名譽是肯定徹底毀了!
“那你說怎麽辦?”Nike問得漫不經心——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很想把顧寧扔出去!但是他又不敢惹著舒爽,隻能這樣遷就著她……連Nike自己也微微有些納悶:這個實驗對象真的重要到了如此地步?
恩,確實是挺難得的概率!但是……總有些地方似乎不對勁。
“先找個地方。”還沒等他狐疑地思考完,舒爽陡然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先讓顧寧安頓下來,然後……你救她。”
“吱!”
方向盤猛地一下打滑,車子差點一百八十度地從路麵上飛出去,Nike險險地穩住車身,震驚過後,他的眉宇中盡是不悅。停頓了半響,他嫌棄地出聲:“我對她沒興趣……”
他一眼就看出她是中什麽藥了!居然要讓他“救”她?
他那麽高貴的血統,怎麽會做這種“解藥”的事情?
“你就不懂藥理嗎?”舒爽氣氛地喊出來,“我就不信你隻懂解剖,你就不知道用點什麽藥,先讓她清醒過來嗎……”他想到哪裏去了?她怎麽可能把好朋友交給這樣的神經病?
“這樣?”他頓了頓,麵色微赧,故意嗤笑了一聲掩飾住自己的尷尬,“這麽簡單的事情,用不著我親自動手……”
某研究院。
Nike深夜驅車帶著她們來到了這裏,舒爽沒有想到,她一下車,便會碰到那個曾在公園裏用遙控飛機弄傷她的男人——他穿著一身白大褂,高大的身影站在黑暗中,黑白強烈的色差,看起來……尤其恐怖!
“這個你處理一下。”Nike伸手,把搖搖晃晃地顧寧從舒爽的懷中抓出來,隨意地往那個男人懷中一推,卻又不忘補充一句,“用藥物的方法……”
說話的同時,別有深意地朝舒爽看了一眼。
要不然,恐怕對方是個男人,都會“誤會”了!
確實啊!深更半夜的,突然把一個中了藥的女人往男人懷裏一推,輕描淡寫地交代“處理一下”……十個男人都會選擇唯一的一種本能處理方式!
“……是。”對方恭敬地應聲,全然不負麵對舒爽時那種高深莫測的模樣。他像是領了一件貨品一樣麵色如常,對顧寧半拖半拽地便拉入了研究院,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黑暗的走道深處。
“顧……”舒爽想要追上去,卻被Nike伸手一把拽住。
“她要睡一覺才能清醒,你不用過去。”Nike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想要拉著她重新往自己的車子走,嘴裏還在無奈地嘟噥著,“我也需要倒時差……”
從趕過來到現在,他真的是累壞了!
為什麽和這個“試驗品”在一起,比自己做實驗都要累呢?
“我要在這裏陪著顧寧……”
“你倒時差和我有什麽關係?”
“我不太放心你。”Nike蹙了蹙眉,鑒於她屢次的表現,他實在不能放任她一個人在外麵,於是索性實話實說。頓了頓,他陡然再度補充,說出了最後的決定,“所以,你陪我一起睡……”
所謂的“一起睡”,其實並沒有舒爽想象中的畫麵出現!
她警惕了良久,防範和抵抗了一路,終究是拗不過Nike,被他強行拽入了酒店的某個房間——他反鎖上了門,甚至把窗戶也都鎖了個遍,然後直接當著她的麵脫衣服……
好在,脫得不算太徹底。
當舒爽看得頭皮發麻時,他竟然自顧自地往床上一倒,真的……睡了。
舒爽不禁有些訝然:他什麽都不做?
她還以為,她可能會遭遇和顧寧今晚類似的事情……原來他真的隻是“看住她”,把她鎖在房間裏而已!
夜色已深,舒爽也越來越著急!這裏打開房門也需要房卡,而房卡一直被收在他身上,她想去看顧寧,就必須先從他身上拿到房卡!Nike看起來……已經睡得很沉了吧?
權衡了半晌,舒爽慢慢地朝著大床的方向挪過去,正想趁他睡著偷到房卡,他卻突然開口說了話——
“抱歉,我習慣一個人睡……”他陡然出聲,嗓音略顯喑啞,“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睡旁邊的沙發……”
說完,他翻了個身,繼續睡了過去。
舒爽怔了一秒,無語地蹙了眉:他以為她想爬上去睡覺?和他睡一張床?!他把她當什麽女人了?!果然是神經病!果然是絕對的不可理喻!
隻是,他“睡著”的情況下還有如此高的警覺性,看來偷房卡的事情成功率不大……
舒爽隻能暫時打消這個念頭,著急地在房間裏踱步,思考著另外出去的方法——打電話叫客房服務?叫前台來開門?……所有似乎可行的方法,都在她腦子裏過濾了一遍。
她停下踱步,正打算行動,床上原本應“熟睡”的人再度開了口:“你不要再動來動去了……我忘了提醒你,那個叫衛哲的,跟著你過來的那個……在我手上。”
言下之意:不想他出事的話,就不要輕舉妄動!
衛哲?
舒爽的麵色不由一沉,一顆心再度懸了起來:他是黎北辰的人,現在卻失蹤落在Nike手裏!這件事終究還是把黎北辰扯了進來……她該怎麽辦?
心中煩悶,她又忍不住在房間裏踱了幾步,然後腳步陡然一停,望向側躺在床上的某人,問出聲來:“你不是睡了麽?”為什麽能“看到”她走來走去?他又想玩什麽花樣?
“……燈光晃的。”
他疲憊地應聲,原來……是她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