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爽蹙眉沉默:她真的不知道!
“為什麽……他會這樣?”靜默了良久,舒爽才猶豫地問了出來,心中的不安已經在一點點的擴散開來,“見到血,他一定會發狂嗎?”
話雖然這麽問,她的心中卻已經有了肯定的答案……
她記得,她知道強暴真相的那一天——她情緒激動地拿著匕首,狠狠地劃傷了他,而他那時候的麵目的確有些滲人地可怕,雙眼中甚至還隱隱泛著一層赭紅……
他的確失控過!
“六年前Nike對他用過藥,這算是後遺症之一吧,一言難盡。”左遷的語調漸漸開始急促,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麽,“他現在人呢?”
“出去了。”
果然是最不好的答案。
“那……”左遷還想問什麽,舒爽卻掛斷了電話。
她要出去追他!
什麽原不原諒,什麽恨不恨,此刻都被一種濃濃的擔憂情緒替代,她根本不需要考慮任何的複雜的邏輯,隻要跟隨意誌的本能,開門追出去就可以!
隻是——
“我說過,他如果死了,你就能活。”大門打開,一抹頎長清瘦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裏,Nike一手搭在門框上,目光淡淡地睥睨著她,然後揚唇冷笑,“很可惜,他還活著……”
“你……”舒爽全身的肌肉頓時緊繃,隻是還沒來得及開口,他陡然抬手搭上她的胳膊,她隻覺得胳膊一痛,便失去了知覺……
冷意刺骨。
舒爽是被凍醒的,房間內冰冷至極,空調的溫度調到最低,幾乎把這個密封的房間變成了冷庫。舒爽瑟縮了一下,出於本能地想要環抱住自己,卻發現自己……動!不!了!
她被綁在一張寬大綿軟的躺椅上,棉質的厚重帶子盤繞在她身上,巧妙地製住了她所有的關節,讓她就這樣半坐著根本無法動彈。房間很寬敞,但是旁邊陳設著她根本看不懂的儀器,很像是電視劇裏的生物實驗室,而她……像是等待被實驗的生化人!
這種感覺,很不好。
既然是被Nike帶過來的,舒爽自然不會笨得出聲呼救,除非她想把Nike叫過來死得快一點……該死的,她都不知道Nike想要讓她怎麽死!舒爽隻能用力掙著身上的棉布,想要在Nike沒有發現的時候先行離開……
外麵的走廊上突然傳來響動,像是由遠及近的高跟鞋聲,在寂靜的環境中有一種滲人的恐怖。
舒爽立馬又閉上了眼睛裝睡,很快感覺到她這個房間的門被人打開,隨之湧入一股外部空氣的暖流,然後她聽到來人不悅地嘀咕和抱怨:“嘶,真冷……Nike你在不在?”
似曾相識的嗓音,讓舒爽暗暗蹙了蹙眉,不由睜開眼。
高跟鞋的聲音在屋子裏重新響起,來人等不到任何回應,隻能自己探頭探腦地開始搜尋,當繞過那張椅子和舒爽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兩人都是一怔——
“是你!”
“是你?”
安琪兒震驚得看著被綁在躺椅上的舒爽,顯然是沒有想到會在Nike的冰凍工作室找到她,她怔怔地打量了她好幾十秒,終於得意地笑出來:“你怎麽來了?看你這樣子……”
她故意拉長了聲音,目光在舒爽的肚子上多遊移了幾圈,然後懶懶地補充:“你這是沒懷上,還是懷上了Nike不準你生啊?”
安琪兒理所當然地想著:她才是Nike培養出來的人!雖然基因不是最正宗的,但是如果要生孩子的話,肯定由她來生!這個舒爽算什麽?這種平民血統的女人哪有生孩子的資格?
舒爽暗暗皺了皺眉,厭惡著安琪兒的挑釁,腦海中卻已經開始盤算著——能不能利用安琪兒的智商,先想辦法讓自己逃出去!
“你這種……”安琪兒還在出言侮辱挑釁,她的中文不怎麽標準,蹩腳的發音加上亂用的字詞,原本尖銳的辱罵從她嘴裏說出來,卻隻能讓人覺得……好笑。
舒爽緩緩地抬頭,目光同樣涼涼的掃過她扁平的小腹,漫不經心地回應出聲:“這麽說……你是有了他的孩子?”
“我!”安琪兒的聲音一梗,被舒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氣得跳腳——這麽多天了!什麽方法她都試過了!結果呢,她的媚眼都拋給了他身旁的保鏢,她甚至都近不了黎北辰的身!
而這個女人卻能上他的床……她怎麽可能不嫉妒?
“你!”安琪兒恨恨地跺腳,氣憤得甚至想要撲上去抓花她的臉,“我毀了你的臉,看黎北辰以後還要不要你!”
“接近他,和長相沒關係,你知道主要靠什麽嗎?”舒爽淡淡地別開臉,同樣漫不經心地反問出聲,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甚至根本沒有把安琪兒放在眼裏。
而這個“少根筋”的安琪兒,當然中計,心中縱使有百般不願,嘴裏卻已經脫口而出:“主要靠什麽?”
智商啊,果然是硬傷。
“很複雜,抱歉,我被綁著,沒有辦法演示給你看。”舒爽別過臉不看她。
“你!”安琪兒是真的猶豫了,她試過無數種方法,卻不能讓黎北辰看她一眼,也許這個舒爽真的有好方法呢?反正這是在Nike的冰凍實驗室裏,她也跑不了,不如……
她咬了咬,三兩下地解了舒爽身上的帶子,正想開口繼續問,而舒爽也正想對她動手的時候……房間內的喇叭裏傳來低啞的嘲笑——
“你們不知道這個屋子有監控麽?”
舒爽和安琪兒皆是一愣,本能地轉頭看向聲源:位於房間角落的那個人工花木裝飾中,的確隱匿著一個小型的喇叭,然後旁邊是一個還亮著紅點的監視器,顯然他們都是處於監控之中……
“等我,我馬上過來。”不等她們回神,監視器那端的Nike低笑出聲,淡淡地開口,然後切斷了傳話。
屋子中再度陷入一片寂靜,陣陣的寒氣從天花板上的冷氣孔中噴進來,讓人更覺得冰涼徹骨!舒爽不由蹙了蹙眉,而安琪兒則是徹底白了臉色——Nike是個什麽樣的人,她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他的恐怖已經讓安琪兒不寒而栗!
“喂!”短暫的靜默之後,安琪兒猛然回神,急急地抓住舒爽的胳膊用力搖晃,臉色不複剛才的趾高氣昂,“你快點躺回那張椅子上去,我幫你綁好!”
舒爽不悅地掃了她一眼,沒有動。
“快呀!”安琪兒的鼻尖都已經滲出一層細密的薄汗,顯得更為緊張,“你愣著幹什麽?他就要過來了!”
這算什麽要求?舒爽不禁覺得好笑!
“是還需要恢複現場麽?”舒爽轉頭對她嗤笑,不悅地哼了哼,在安琪兒再度伸手想要抓她的時候,猛地反拽住她的胳膊,一彎腰就把她甩了出去——
這是她第二次把安琪兒“扔”出去!
不一樣的地點、不一樣的理由,但是給了安琪兒同樣的狼狽和痛楚……
“你!”安琪兒痛得趴在地上,目光恨恨地瞪著舒爽,自己委屈得快掉下淚來。隻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咒罵,大門“哐當”一聲被人從外麵打開,又是一股屬於外麵的熱浪湧了進來,驅散了些許屋子裏的寒氣。
Nike就提著一個白色的鐵皮箱站在門口,身上穿著一套類似白大褂的衣服,很像是……生化危機裏的那種科研人員,比科院人員隨性,卻又更顯得危險!
安琪兒見到他便像是老鼠見了貓,一下子就學乖了,張牙舞爪立馬都收了起來,低著頭盡量減少存在感,隻是忍著痛捂著自己摔疼的屁股;而舒爽則冷冷地站著,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僵持,周身的泛起濃鬱的警惕。
“嗬。”Nike就這樣漠然站了三秒,將屋裏的情形判斷清楚,涼涼地嘲諷,“體力恢複得不錯,剛醒來就有力氣打人了?”
舒爽神色一凜,沒有輕舉妄動。
Nike勾了勾唇角,隨手朝監控器揮了揮,他身後的那個大鐵門便自動關上——金屬摩擦著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響,最後“碰”的一聲完全合上,讓屋子再度恢複密閉冰窟的狀態。
然後他旁若無人地越過她們走到屋子最裏麵,將手裏的那隻鐵箱子放在那張超大的鐵質台麵上,然後打開它在裏麵“乒乒乓乓”翻找著東西……
“你想幹什麽?”舒爽感覺自己全身的肌肉緊繃著,她捏著拳頭猶豫了良久,終於忍不住問這個一直忽略她們的男人。
Nike一直保持背對著她們的姿態,似乎在忙碌地準備著什麽,將裏麵的那些金屬儀器、閃著銀白色的光澤的手術刀、還有一些帶著淺藍色液體的針管一一攤放在桌上……琳琅滿目。
他專心地清點著他的物品,聽到舒爽的問話時,才稍稍一頓,頭也不回地衝著她們的方向揮了揮手,冷聲命令:“安琪兒,你告訴她。”
舒爽不知道,安琪兒不可能不懂。
“這……”安琪兒的小臉已經嚇得慘白,嘴唇抖動著死盯著鐵質台麵,冷不防被Nike點名的時候,她全身一震,哆嗦著緩緩出聲,“活……肢體解剖?”
她剛被“培養”的時候,見Nike做過一次,整個過程血腥無比,慘不忍睹……要不是她最後成功耐藥,被“培養”成了“十萬分之一”,可能她也早就被剖了!
舒爽不由一怔,看著那些銀光閃閃的刀子,頭皮一陣發麻,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旁邊的安琪兒已經連滾帶爬地衝向門口,遠遠地衝著Nike跪了下來:“你不要殺我!我會聽話的,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求求你不要殺我……”
她淒厲地尖叫著,眼底滿滿的都是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