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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分道揚鑣

  四月到五月,大梁成城外的士兵訓練如火如荼,城中百姓生活也富裕不少。

  禁軍將士多數是大梁及附近的人,淮南之戰大勝后,史從雲勒索南唐朝廷獎勵了諸將士一回,朝廷獎勵了一回,加上南唐朝廷的大量賠款賠物,不少士兵和家屬都富裕起來。

  如果只有錢財,沒有貨物,那麼再有錢也是廢鐵,就好比戰亂年代,沒人要錢,都只想要實實在在的糧食,布匹等。

  否則即便有錢,也會陷入有錢沒處花的境地,最終導致貨幣一文不值,之前幾十年差不多就是這種情況,這也是此前朝廷給所有官員發放的俸祿實物多餘錢幣金銀的重要原因,因為混亂,錢不值錢。

  獎勵將士也是多用布匹,糧食,酒肉之類的實在東西。

  以前南唐和大周有貿易往來,但也受到嚴格管制,兩國貿易不流通,那麼南唐國賠款的幾十萬貫也將大打折扣,因為銅錢雖然是價值貨幣不是後世的信用貨幣,但如果買不到東西,還是會大大貶值。

  所以史從雲從三月份開始就力主要和南唐放開貿易往來,他們不同意也要強制同意,讓他們的賠款落實到將士手裡,還能從江南換取具體的價值貨物,否則將士們得到的錢幣獎賞將會大打折扣。

  最終朝廷同意他的看法,而南唐自然是不敢忤逆大周的,不僅全面開放兩國貿易往來,還規定大周新鑄的錢幣能在江南通行。

  這位眾多將士謀取了巨大的福利,讓將士們作戰的熱情更高,人人備受鼓舞,想著再次跟隨他出征,也讓史從雲在軍中獲得更多威望。

  這些士兵的回歸也很大程度上為大梁注入新的活力,使得大梁更加繁榮。

  所以戰略上來說,打仗最好的就是打有利可圖,以戰養戰的戰,消耗型的戰是迫不得已的選擇,能避免要盡量避免。

  史從雲思考了一晚上,覺得還是問問趙匡胤吧,如果能讓趙匡胤給他當槍使也未嘗不可,而且如今他不是一個人戰鬥,老爹也是侍衛司二把手,他們父子兩的影響力不是別人能輕易企及的。

  於是第二天,道殿前司上直的時候他就打定了主意。

  趙匡胤和他在同一處官署上直,但到史從雲這個地步,點卯,安排部署之類的瑣碎事也不需要他負責了,每天自會有下面的軍官向他彙報,他只要點頭就成。

  他坐在原本是這樣的位置,官署六開門辦公廂房的上位,趙匡胤則在窗邊側面位上。

  史從雲原以為他會問這件事,因為殿前司高官都已經知道風聲,朝廷決定要打荊南,依舊是他挂帥。

  沒想到趙匡胤從始至終一句話沒問,史從雲心懷狐疑,兩人各有心思,於是史從雲有一句沒一句的和趙匡胤聊了幾句,也沒說什麼重要事。

  他也是老油條了,史從雲心懷鬼胎,他不知道趙匡胤是何想法,但他知道趙匡胤絕不可能不知道他要挂帥出征的事情。

  於是敵不動我不動,他不經意的和老趙說了幾句,一直到下午快要下直時,突然道:「趙兄,有沒有空一起去吃個酒。」

  老趙剛起身,被他這麼一說愣了一下,隨即哈哈笑道:「副殿帥相邀,某怎麼敢推辭呢,當然是恭敬不如從命了!」

  話說得豪爽,史從雲也答應下來,不過從話里他已經隱約聽出不多了,史從雲畢竟是老油條,很多時候一些細節也逃不過他的耳朵。

  殿前都點檢一般叫殿帥,他這個副都點檢就叫副殿帥,也就副帥。

  只不過他在淮南之戰中聲望太高,很得軍心,官家最後雖然讓張永德擔任都點檢,但將士們認為應該是他當,因為他功勞最大。

  所以即便他是副都點檢,除了朝廷的文官體系,和樞密院那邊的人,軍中的將士都叫張永德殿帥,叫他大帥而不是副殿帥,因為大家都覺得他的功勞可比張永德大太多了,如果還叫副殿帥,那太掉分。

  老趙以前也是叫他大帥的,現在突然變成副殿帥了,史從雲敏銳的察覺這細微的變化,他倒不在乎趙匡胤怎麼叫他,就怕這背後有什麼微妙的變化。

  不過他沒表露出來,兩人下直后,帶著侍衛親兵直奔大梁酒樓。

  經常跟著史從雲跑的親兵叫劉清川,河南鄭州人,也是老兵了,跟著他一路經歷了高平,伐蜀,正陽,淮南等等大小數十幾戰,是個忠心耿耿的老兵。

  幾個親兵被留在樓下單獨叫了一桌酒肉,史從雲和趙匡胤上樓,在樓上單獨叫了一桌,一面喝酒吃肉,一面談論起工作上的事,和對大周將來的看法。

  趙匡義是個十分喜歡喝酒的人,經常控制不住自己,酒過三巡話也多起來。

  兩人慢慢說著說著又說到了天下大勢。

  說著說著老趙道:「荊南那地方,是個四通八達之地,某覺得要得天下,非拿下不可,官家英明,做出了那樣的決策,還讓副殿帥去辦這件事,肯定是十拿九穩了。」

  「哈哈哈,趙兄抬舉我了,天下哪有那麼容易的是,高保融,周行逢也不是好對付的人的,手上少說有數萬大軍呢。」他已經從趙匡胤的話里聽出一些味道來了。

  趙匡胤似乎不想摻和到這件事里,也不想和他去荊南,無論如何,聽出這些味道后,他心裡是有些不舒服的,不過很快掩飾下去。

  接著笑道:「這件事我是真沒十足把握,手上的兵還有一半是新兵,趙兄想不想去助我一臂之力。」

  趙匡胤豪爽笑道:「副殿帥文韜武略,打得蜀國抱頭鼠竄,打得唐國毫無招架之力,區區荊南哪裡會是對手,某倒是想隨副殿帥去建功立業,混點名頭,可也是身不由己了。

  北面契丹擾邊,形勢緊迫刻不容緩,張殿帥來了書信,也給朝廷上書,想讓我去河北協防契丹,某隻怕不能追隨副殿帥了。」

  「那確實應該以北方防務為重,北面不安寧,我們在南方也沒法安心打仗,來來來,我敬趙兄一杯,有你這樣的能人在河北,某也放心了,敢在南方安心打仗。」史從雲哈哈笑著端起酒杯給趙匡胤敬酒。 ……

  「契丹擾邊,幾乎年年都擾邊,其實趙匡胤去不去河北影響沒那麼大,他是要站隊吧。

  說實話我心裡有點失落又有點難受,就好像被人拋棄了一樣。」晚上,史從雲在被窩裡抱著香噴噴的趙侍劍,小聲在她耳邊道。

  「誰讓你只是副殿帥,人家是殿帥,還是皇親呢。」趙侍劍道。

  「喲嚯,大膽小女子,已經無法無天開始取笑你夫君了。」史從雲笑著去從被窩裡伸手撓她的咯吱窩。

  趙侍劍抓住他的大手,憋得臉紅,連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這是好事呢,你位高權重早晚會這樣的,等你到了足夠的位置,不管想不想,總會有很多人追隨你,許多人仰仗你的鼻息而活。

  現在就看清哪些是對你忠實的人,哪些靠不住,總比關鍵時候猶豫難決的好,才不會所託非人。」

  史從雲把下巴放在她漂亮的鎖骨肩窩,微微點頭,嘆口氣道:「其實我很矛盾,對趙匡胤是又敬又怕,敬重他的本事,也害怕他本事太大。

  想用他又不敢放心去用,想疏遠又不忍把他推到對立面去,如今他主動選擇不跟我,我反倒悵然若失了。」

  「這是人之常情,不過成大事者,不應該被情緒左右太久,惆悵也不能長久。」

  「誰教你的,你爺爺?」史從雲好奇的問。

  趙侍劍搖頭:「我看著很多人的事,自己想出來的。」

  「你說得很有道理,咱們睡吧.……」 ……

  五月初,因為張永德的上書,官家徵詢趙匡胤意見后,準備讓他去河北,協助張永德防禦契丹襲擾。

  五月初三,天朗氣清,早上太陽剛剛升起,空氣中還有清涼氣系,史從雲道陳橋驛站送趙匡胤北上,大道兩面野草茂盛,放眼望去生機勃勃。

  兩人都一身戎裝,在馬背上告別。

  「趙兄一路順風,有你在北面我也放心了。」史從雲拱手。

  趙匡胤一張黑臉擠出笑,「多謝雲哥兒來送我,某在這借你吉言了。」

  說完利落打馬轉身,遠處起了風,捲起大片麥田裡的浪濤。

  馬猶猶豫豫的走了幾步,趙匡胤又停下回頭再次拱手:

  「雲哥兒,當初你在晉陽的救命之恩,某沒齒難忘,不過某始終只是一屆武夫,官身低微,所以無以為報。

  許多大事,也不是某這樣的武夫能夠左右的,有時也身不由己,只盼你南下荊南馬到功成,飛黃騰達。」

  言罷就轉身打馬而去,身後的數十親兵紛紛跟上,轟隆隆的馬蹄聲伴隨大道中瀰漫的灰塵,很快消失在大道的盡頭。

  「你說他是有情意還是給自己留後路了呢?」待到塵埃落定,趙匡胤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道盡頭,史從雲問身邊的閭丘仲卿道。

  閭丘仲卿想了一會兒,「可能都有吧,不過我覺得大帥還是要慎重,寧可相信他是在給自己留後路,人心誰也說不準啊。」

  史從雲點頭,「你說得有理。」

  說完便拉著韁繩調轉馬頭,望向遠處的大梁城,「無論如何,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分道揚鑣也未必不是好事。」

  閭丘仲卿道:「大帥真是智者。」 ……

  五月初八,出使的盧多遜回來了,他在南平、武平都受到隆重的款待,和他隨行的李處耘很好的完成任務,繪製了兩地的主要道路和河流的地圖,並上交到了樞密院。

  官家大喜,當場就給李處耘加官朗州防禦使,當然此時朗州還在武平手中,只是讓李處耘加個多領俸祿的官職。

  至此,攻伐荊楚的所有準備已經完全做好。

  史從雲也沒有了猶豫,向官家提出他的遣將方案,這次伐蜀,以李處耘、司超、李漢超、王全斌為主要將領。

  以司超為水軍統帥,李處耘為前鋒和副帥,李漢超、王全兵為大將。

  同時也闡述了自己的理由,司超率領水軍打了整場淮南之戰,他率領水軍足以放心。

  李處耘最熟悉南平武平的山川形勝,地理形勢,而且在淮南之戰中表現突出,所以以他為前鋒。

  李漢超,王全斌都是老將,經驗豐富,參加過的戰爭很多,以他們為大將歸自己調度也能放心。

  官家和樞密院批准他的請求。

  隨後具體的出兵日期也商議出來,並告知了他,顯德五年五月二十五日出兵,目標攻滅荊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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