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3、暫時住在你這裡
阮舒馬上懷疑是不是孟歡有什麼動作。
「有說什麼事么?」她問。
庄爻搖頭:「他們不和我說,要見到姐你才行。」
阮舒蹙眉,起身:「我去聽一聽。」
今天他們是不告而來,所以庄爻並沒有請他們進來,皆等在門口。
阮舒走到外面,才發現陣仗稍微有些大。
當先的兩位是先前來過接她前去陸少驄葬禮的黑西保鏢,恭恭敬敬地問候:「阮小姐。」
然後將手機遞到她的面前:「我們陸爺有話和阮小姐說。」
「謝謝。」阮舒接過手機,「陸爺。」
「阮小姐,早上好。」陸振華問話,「抱歉這麼早打擾到你,但之前聽阮小姐說好像今天要離開海城,擔心來晚了就和阮小姐錯過。」
「我正在吃早餐,早餐結束后才會出發。」阮舒故意把這話說在前頭。
可阻擋不了陸振華說他想說的:「可能得麻煩阮小姐再推遲幾天的行程了。」
阮舒的心一沉,保持冷靜問:「陸爺能告知緣故么?」
「電話里說不清楚,阮小姐來一趟我這裡吧。」陸振華邀請,「我們當面聊。」
阮舒一點也不想去,嘗試拒絕:「陸爺,我很抱歉,我可能沒有辦法。」
「阮小姐是哪裡覺得不方便?」陸振華追問。
「我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更改日期,今天定好了行程,馬醫生夫妻倆等下也會回來送我。」阮舒把褚翹搬出來。
「我等下邦阮小姐向馬醫生和褚警官道歉。」陸振華說,「我這裡確實是急事需要阮小姐邦忙,也只有阮小姐能邦。」
阮舒心裡直冒火,視線掃著面前這一群黑西保鏢,心裡琢磨著,她如果強行拒絕,陸振華怕是就要來硬的了。
聽筒里陸振華見她沒動靜,問:「阮小姐還是不願意嗎?」
阮舒狀了狀膽子:「陸爺,你別怪我,如果我說你這樣有點強我所難了呢?」
陸振華口吻抱歉:「那我只能說對不住阮小姐,欠阮小姐很大一個人情,再從其他事情上補償給阮小姐。」
果然,他是非要強行帶她去見他不可了!
「阮小姐或許是在怕我?」陸振華問。
「陸爺的地位我敬之畏之,皆應該當。」阮舒虛與委蛇。
陸振華笑了笑,未接這話的腔,再問一遍她確認:「阮小姐,是否能來我這裡一趟?」
阮舒決定先答應下來:「好,我願意去一趟看看究竟能邦到陸爺什麼。」
「陸某先謝過阮小姐。」陸振華表達感激。
結束通話,阮舒將手機還給陸家的黑西保鏢,表示要先上樓換身衣服。
黑西保鏢沒有意見。
阮舒扭頭就進去。
庄爻焦灼:「姐,你真要去?」
目前阮舒心裡不清楚孟歡究竟對陸振華吹了什麼枕邊風,只能猜測孟歡耍的估計只是能暫時拖住她腳步的小手段而已,不會傷及她的性命,終歸孟歡還不會蠢到和傅令元撕破臉的地步。
但即便只是拖住她的腳步,傅令元也絕不會放過孟歡的。
阮舒回答不了他。
她馬上給傅令元發消息,想看看傅令元知道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傅令元大概在忙,沒有第一時間回復消息。
阮舒回到三樓查看監控,確認傅令元一夜未歸到現在。
她便又給褚翹發了消息。
褚翹則立刻回:「小阮子,別去!找個理由推掉!」
「這很難。」阮舒無奈,重點是不能讓褚翹出面邦她,完全說不過去。
「怎麼推不掉?你裝病!」褚翹馬上給她支招。
「裝病他們一定會『好心』把我送去醫院的。」阮舒無奈,安撫,「我就是先和你支會一聲,讓你心裡有個數。現在要走了。應該不會有事,只是我可能暫時離開不了海城,等下回來再和你說。」
很快換完衣服,阮舒拎上包下樓。
庄爻跟在她後面:「姐,我和你一起去!」
「這不是我能決定想讓你跟著就跟著。」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阮舒確實也不希望他跟去,這樣的話萬一真有什麼問題,外面也能多一個人照應。
庄爻堅持:「不跟在姐身邊我不放心,必須試一試。」
他握住她的小臂,低聲強調:「而且姐你現在不是一個人。」
阮舒沒有直接應承,只是上陸家派來的車時,讓庄爻跟著。
陸家黑西保鏢並沒有阻攔,明顯是事先得了指示說無所謂她帶人。
阮舒倒因此稍加鬆一口氣,和庄爻無聲地交換一個眼神。
她以為,陸振華的「去一趟他那兒」,是指陸宅。
阮舒不是沒去過陸宅,所以車子開到半路時就敏銳地察覺,並非如此。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見陸爺?」她問黑西保鏢。
黑西保鏢告知:「阮小姐,我們陸爺現在在傅先生那兒。」
阮舒怔忡。
手機里差不多也在這個時候收到傅令元的回復:「陸振華沒和我說,我不清楚。」
文字間能感覺到傅令元的凝重和擔憂。
阮舒回過去現在的最新情況:「他們帶我去你的別墅……」
傅令元:「我和雷堂主還在外面,馬上就回去。」
「你不用急。我應該不會有事。是孟歡在背後搗鬼,她不想我離開海城,昨天你走得匆忙,我沒來得及和你說。」
阮舒把這條發送出去后,沒兩秒,收到孟歡的一條消息:「阮小姐,不用擔心,我說過,你應該留在傅先生的身邊。希望你能喜歡這份驚喜。」
驚喜……?
阮舒冷笑,一點也不願意搭理她,點回她和傅令元的對話框。
傅令元十分克制地簡單回復:「好,我知道了。等我回去細說。」
阮舒停頓在「細說」兩個字上,原本低垂在手機屏幕的視線再往下一落,不動聲色地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不多時,車子減速。
傅令元的那棟別墅進入視野。
阮舒抬頭盯向窗戶,打起全副的精神。
……
對傅令元來講,這是極其疲憊而又血腥的一夜。
並且這還只是開始而已。
接下來還有第二批人和第三批人。
雷堂主見傅令元抓著手機表情不太好,遞了一瓶水給他,關心:「怎麼了傅堂主?是栗青又彙報什麼事情?」
「不是。」傅令元揉了揉眉心,「一夜沒睡,太困了。」
雷堂主笑:「其實傅堂主不來也行的,就是干坐在那兒看手底下的人幹活而已。」
「舅舅不是嫌我在家太閑了才給我找點事情做嘛……」傅令元斜勾唇。
雷堂主看著他,安靜兩秒,倏爾問:「傅堂主相信那份錄音么?」
「是我舅媽偽造的。」傅令元的嗓音驟冷。
雷堂主致歉:「可能有點冒犯傅堂主了。我的本意不是像那些鍵盤俠那樣對令堂不敬。」
「那就不必提了。」傅令元撇開臉。
雷堂主的話頭卻還是沒有止住,壓低音量:「傅堂主應該沒有忘記,我原本是給陳家辦事的吧?」
「雷堂主究竟想說什麼?」傅令元湛黑的眸子眯起。
雷堂主道:「陳璽曾經讓我留意和形似令堂的女人。」
傅令元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眉心擰起。
雷堂主見他起了興趣,便繼續說:「他只是隨口一提,好像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我當時手裡也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辦,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這份錄音曝光出來,我再記起這件事,就有了不一樣的想法了。」說完他緊接著再次強調,「傅堂主,還是那句話,我沒有對令堂不敬的意思。」
傅令元眉峰聳起,若有所思,細問:「陳璽有沒有說找形似的女人做什麼?」
「沒有,他沒告訴我。」雷堂主斟酌著,表達自己的想法,「不過,如果,我是說如果,錄音里的內容是真的,陸爺曾經真的對不該有想法的人有想法……」
他盡量措辭得隱晦:「那麼可能就不難推測,陳璽應該是察覺到了陸爺的情況,所以想往陸爺的身邊安插女人。」
傅令元也往這方面揣度了。
「就是不知道陳璽後來到底有沒有成功。」雷堂主笑笑,「應該是沒有,否則當年陳璽也不至於輸那麼慘。」
傅令元薄唇緊抿,未語,記起了一件事——阮舒說,喪宴上,王雪琴莫名其妙地在她的手背上劃了個「陳」字。
王雪琴……
傅令元眼瞳一深,抬眼問雷堂主:「雷堂主覺得,三姨太是否有和我母親的相似之處?」
「三姨太……?」雷堂主怔了怔,沉思起來,「這得對比三姨太年輕的時候。我想想。她的性格和當年的陸小姐相差很大,樣貌的話,也是一個偏北方女人,一個偏南方女人。至於其他方面……」
「我這見著內宅女人的機會並沒有很多,也不曾去特別留意過陸爺身邊的女人……這……」
他有點為難。
傅令元並未勉強:「沒事,我就隨口一問。雷堂主沒留意就沒留意。我之所以問起三姨太,也是因為如今舅舅身邊唯一剩下的一個老人了。」
「嗯。」雷堂主點頭,「確實,確實只剩三姨太了。」
兩人再無話,不久就駛入別墅。
從門口一路往裡加倍增多了大批黑西保鏢,果然陸振華又來了這裡。
傅令元心中焦灼著阮舒被陸振華叫來這裡,下車后不免加快腳步。
在門堂外看見了庄爻。
傅令元不動聲色地與他交錯過眼神,走進客廳,就見陸振華和阮舒一同坐在餐廳里,邊吃早餐,邊相聊甚歡的樣子。
傅令元自然而然要表現出詫異,趁著視線在阮舒身、上停留的那一秒鐘,和她對視,爾後轉眸,看回陸振華:「舅舅,原來你來了。」
「嗯。」陸振華的心情明顯比昨天晚上來教訓他要好不少,「我邀請阮小姐來這裡,借你的地方吃早飯。」
爾後他朝傅令元揮揮手:「來,過來,你忙了一夜,也還沒吃吧?一起。」
傅令元脫了外套,捲起半截袖子走來餐桌前落座在阮舒的對面。
雖然幾天前阮舒已經來過一次,但那回偷偷摸摸,兩人也只是躲在三樓,沒想到竟然能重新坐在這張桌子上吃飯。
「你們聊什麼這麼開心?」他問。
陸振華笑笑:「阮小姐在和我說她在外面遊玩的一些趣事兒。」
「一點覺得新奇的小見聞而已。」阮舒解釋,放在餐桌下的手掌心直冒汗,萬分慶幸早早就準備好關於這方面的應對,先前在喪宴上沒用著,今天反而派上用場。
無疑,陸振華這是在進一步地試探她這大半年的去向。
她能猜到,孟歡大概是拿這件事說服陸振華將她扣在海城繼續觀察的。同時又隱約感覺,好像不僅如此。
傅令元的這一出現,真真定了她的心,否則剛剛即便有庄爻在外面,她這樣單獨面對陸振華,也是全身每根毫毛都在緊張,不曾放鬆過。
陸振華擺擺手:「阮小姐描述得讓我身臨其境,很想馬上就去見識一番。」
「陸爺見多識廣,這麼說真是笑話我了。」阮舒謙虛。
「說完了么?」傅令元插腔,擺出饒有興趣的表情,「我平時也沒有太多時間好好在外面玩。」
「不巧,差不多結束了。」阮舒淡聲。
「算我沒舅舅來得有耳福。」傅令元一笑而過,拿起刀叉吃了幾樣餐點。
阮舒默默地呡豆漿,慶幸這桌上的早餐多以清淡為主。
頃刻,陸振華放下餐具,道:「正好阿元回來了,我就把事情給交待了。」
「阿元,接下來幾天,阮小姐暫時住在你這裡。你讓下人去給她安排一個房間出來,她是貴客,不要虧待了。」
此言一出,阮舒和傅令元皆錯愕。
「陸爺,您這是……」阮舒率先發聲,目露不解。
陸振華不慌不忙地用餐布擦了擦嘴,隼眸里含著笑意:「這就是我希望阮小姐能邦我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