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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9、無藥可救

  傅令元回頭邦海叔一起把陸振華的遺體放回冰棺的功夫,身後便傳出王雪琴的叫嚷:「哎呀不好啦!少驄要殺自己的親弟弟啦!」


  應聲望去,果然見陸少驄鎖定了陸少傑為新的目標,步步緊B向孟歡。


  孟歡帶著陸少傑被困在角落裡連連後退。


  此時距離陸少驄最近的余嵐跑上前阻攔:「少驄你住手!你快住手!」


  抱住他的手臂處於狂暴狀態下的陸少驄儼然六親不認,眼睛里只有陸少傑,用力推搡余嵐。


  余嵐緊緊抱住他的手臂:「少驄!」


  陸少驄倒是頓住了腳步,偏頭看余嵐,兩眼茫然無助,像個孩子似的半是告狀半是哭訴:「媽……遺囑沒我的份……我什麼都沒分到……老陸全給了那隻小狗崽……」


  「媽知道!媽全部都知道!」余嵐嘗試安撫他的情緒,「沒關係的!你先冷靜下來!還有媽在!」


  「對,媽你會邦我的!」陸少驄記起了什麼,忙不迭道,「媽,你不是邦我弄死老陸了么?快再邦我把那隻小狗崽也弄死!這樣我就能順利繼承陸家了!」


  一語出,余嵐整個人僵愣住,反手就抽了陸少驄一記大耳光:「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


  然而並於事無補,話已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王雪琴生怕大家沒聽清楚,用極其驚嚇的口吻失聲問:「大姐!少驄說的是真的么?老爺是你殺的?」


  一瞬安靜,安靜得頗為可怕。


  傅令元眼瞳微斂,黑漆漆如一潭深水。


  陸少驄似渾然不察他的一時失言。


  「你不邦我我就自己來!」發狠地甩開余嵐,他徑直朝向孟歡母子倆。


  傅令元迅猛飛奔而去。


  外面的雷堂主也終於察覺靈堂這裡頭不對勁的動靜,帶著雷火堂的手下趕了進來。


  傅令元正與陸少驄糾纏在一塊。


  陸少驄自然不是傅令元的對手,戾氣幾乎抵達巔峰:「阿元哥你是真不拿我當兄弟了?!」


  「現在做錯事的人是你!」傅令元捉緊陸少驄的手掌,反手一擰。陸少驄霎時扭著手臂跪倒在地。


  額頭因疼痛冒著冷汗,他伸出另外一隻手去夠椅子要當武器。


  雷堂主率先衝上來,抓上陸少驄的肩膀將他整個人按到地上。


  「滾!我要弄死你們!我要把你們全部都弄死!」陸少驄的一半臉頰緊緊貼著地面而顯得面部表情越發猙獰,額上明顯爆出青筋,眼睛充斥著不自然的血紅色,閃爍嗜血的光芒。


  王雪琴繼續發揮著給混亂的場面添加背景音樂的作用,趴在冰棺旁邊,對著陸振華的遺體叫嚷:「哎呀老爺啊老爺!少驄這種逆子,以前就只有你管教得了他~現在他徹底瘋了呀!我們其他人該怎麼辦?要全部被他弄死啊!」


  「老爺啊老爺,你看你好好的髮型都被少驄給折騰亂了,衣服也都褶皺了,是不是身體也要被他搖散架了?嗚嗚嗚,大逆不道啊他~可一定要在他午夜夢回的時候上來好好教訓教訓他~」


  「來啊!讓他來了!」陸少驄的聲音都完全變了調,「我連他活著的時候都不怕,還怕他的鬼魂不成?」


  卻似應驗一般,他話的尾音尚未完全落下,陸振華的身影當真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陸少驄遽然愣住,死死地盯住,看見陸振華邁開了步子,徑直朝他所在的方向而來。


  陸家的三個女兒異口同聲「啊——」地驚聲尖叫:「鬼!」


  其餘人也在這時看到陸振華,亦怔忡。


  王雪琴更是一秒鐘停止哭腔,凝注著那道正在移動中的身影,眨眨眼睛,然後偏回頭來看冰棺里的這副遺體,再看回那邊的陸振華,三分狐疑三分驚喜:「老爺?!」


  她的出聲,喚回所有人的神思,紛紛跟著愕然出聲——


  「陸爺……?!」


  「舅舅……?!」


  「……」


  陸振華誰也沒有理,鷹隼般的眸子直直瞥向余嵐。


  這一眼,令余嵐好似被一道雷電當頭劈中,她原本僵硬的身體驟然癱軟,整個人坐到地上。


  陸振華則收回視線,止住步子,好似並未動怒,只是低垂眼帘,居高臨下地睥睨。


  被按在地上的陸少驄視野受限,只能看見一雙鞋子在與他的面龐近在咫尺的位置停定。


  「陸爺……」雷堂主在這一句之後,鬆開了桎梏陸少驄的手。


  頭兩秒,陸少驄仍舊趴在地上不動彈。


  然後他緩緩地,先抬起頭,迎視陸振華的目光,打量他的面容。


  四五秒后,他撐著手臂在地上,吃力地爬了起來,站直身體,這才真正正面面對陸振華。


  注視著他,陸少驄笑得桀桀,問出的話卻天真地像個孩子:「老陸,你真的從底下回來了?」


  言畢,毫無徵兆地,陸少驄如同突然被剪斷了提線的木偶,咚地栽倒在地。


  ……


  褚翹和馬以其實也不過昨天晚上才從江城飛來海城的。


  兩個都是早起的人,馬以修剪他的那些寶貝花花草草,褚翹原本準備出門晨跑,這便發現了被派來的莊家家奴,迅速讓馬以和她一起先躲起來,於是有了後面那一出。


  阮舒以為褚翹只是因為和馬以結婚了,少不得要來海城看一看馬以的家,看完之後就回江城。


  沒想到褚翹說她已經調來海城工作了,不需要再回去。


  「所以我去前兩天去酒店找你,也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的。」一提起這事兒,褚翹仍有小情緒,順勢追問其她關於替身的問題,「她怎麼替的你?雖然當時匆匆一瞧,我也沒太看仔細,但明明就長得和你很像啊!」


  阮舒拿食指輕輕一戳她的腦門,戲謔:「你度個蜜月回來,把『S』都給忘記了?」


  褚翹愣了一愣,也猛地拍自己的腦門,作恍然狀:「那個變裝癖!」


  「你離開江城,原本手裡的案子呢?」阮舒轉過身去拿沙拉醬,再轉回身來。


  褚翹聽明白她的話外音:「我最關注的兩件,一個莊家的,接手的是我關係還不賴的同事,完全可以放心。至於『S』,他的行蹤本就飄忽不定,我在海城也能繼續關注。何況……」


  她拖著長音,雙手放在吧台上,身體朝阮舒的方向傾去,眨巴眨巴眼睛:「何況這不是有小阮子你嘛?無論莊家的秘辛還是『S』的行蹤,只要我傍緊你這顆大樹,還怕沒有第一手訊息?」


  阮舒:「……」從新絆好的沙拉里挑了一小塊木瓜送進褚翹的嘴裡。


  褚翹邊咀嚼,邊含糊不清地說:「小阮子你的胸都那麼有料了,幹嘛還吃木瓜?」


  阮舒:「……」一和她碰頭,往往就繞不開胸的話題。


  「這些食材不都是你邦忙從馬以的冰箱的冰箱里順上來的?你該去問你家馬以幹嘛吃木瓜。」她懟回去,「難道他也豐胸?」


  褚翹猛地被嗆到,咳了咳,好像生怕馬以被誤解,忙為馬以辯駁:「這些蔬菜是附近和他關係交好的菜農今早經過時順便送的,其中剛好有木瓜。」


  「噢……」阮舒瞭然點頭,笑笑,「那你趕緊多吃點,這木瓜新鮮著。」


  但聽褚翹頗為傲嬌道:「我如今都結婚了,哪裡還需要多吃這些木瓜~」


  這回輪到阮舒被嗆到。


  褚翹在傲嬌之中又添了分疑似小女人的羞澀,笑眯眯地還在說:「實踐出真知。我現在也不用再偷偷問你了,我自個兒的親身經驗能夠邦廣大小胸妹子證實,男人的手確實是女人豐胸的最佳利器。」


  阮舒:「……」且容她繼續再嗆兩分鐘……


  可褚翹並還沒完,坐直腰板挺了挺胸口:「小阮子你快邦我確認一下,不是我個人的錯覺,是真的比之前有大了些的吧?」


  說著,她兀自抓著阮舒的手,按到她的胸上:「怎樣怎樣?」


  阮舒:「……」正尷尬著,卻見馬以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她這三樓的房間本就只是一眼能望到頭的單間,吧台的位置恰恰面對門口的方向,剛褚翹給她拿食材上來時也沒關門……


  馬以的目光就這麼落在了她兩手抓在他媳婦兒胸部的動作上。


  阮舒:「……」更加尷尬了,乾乾咳著抽回自己的手。


  褚翹倒是沒有阻止阮舒的抽手,因為即便她背對門口而坐,也已第一時間嗅到某種熟悉的冰山氣息。


  後頸涼颼颼……


  褚翹不禁一個激靈,面上倒泰然自若,轉過身問:「找我還是找小阮子的?」


  「你今天不是要去警局辦入職手續?」馬以詢。


  「噢~這事兒啊~我沒忘記~約的是中午午飯後~」褚翹彎著眉眼,「正好我能先和小阮子先好好敘箇舊~」


  「好,我知道了。」馬以略略頷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離開前瞥了阮舒一眼。


  阮舒可接收到他的目光了,隱隱感覺好像……被他警告了……?

  警告她什麼……?

  呃……


  她驀然記起,傅令元貌似也不喜歡她被褚翹過多親密地觸碰……


  耳畔傳入褚翹長長的一聲嘆息。


  阮舒捺下思緒轉回眸,就見褚翹趴在吧台上,頗為愁眉:「已婚少婦的生活真是艱難……」


  阮舒倒沒有八卦她和馬以的夫妻生活,而抬起她那隻戴著婚戒的手笑問:「你該不會這麼快厭煩了婚姻生活?」


  「才沒有~」褚翹瞋她,重新坐直身體,「和馬醫生的婚姻生活,我求之不得~」


  收著她眉眼間遮掩不住的滿滿的甜蜜,阮舒的心情都隨之愈發舒暢:「既然求之不得,又哪來的『艱難』?」


  褚翹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臉上微泛窘意,外加臉頰一絲紅霞,莫名給人一種忸怩之感,乾乾地咳了咳,回答得一本正經:「我正在努力學習當合格的馬太太。」


  阮舒忍俊不禁:「馬太太都嫁雞隨雞跟來了海城,還不夠合格?」


  褚翹顯然不介意「嫁雞隨雞」這個說話,笑得眉眼更彎,不過還是補充道:「其實就算我在江城的時候沒有順利拿下馬醫生,我也還是會回來海城工作的。」


  「嗯……?」阮舒生了兩分好奇心。


  「我在江城本來就只打算呆三年的。」褚翹告知,「這是我和外公的約定。」


  阮舒自然記得褚翹和她外公的感情特別好。


  褚翹收攏戴有婚戒的手指,輕輕摸了摸,唇邊泛笑:「外公很滿意馬醫生這個外孫女婿。」


  阮舒靜默微笑,為她和馬以高興的同時,心底亦略略生一絲落寞……


  頭一偏,她望出窗戶,凝定外頭那顆大樹的枝丫。


  不知道傅令元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


  陸少驄的暈倒,是因為他這段時間給他自己的手注射的藥劑的副作用所致,不僅如此,他的日漸易爆易怒,還包括於今日受到刺激之後的近乎癲狂,也與之脫不了關係。


  更糟糕的是,藥劑的成癮性已嚴重破壞了他的一部分神經機能。


  陸振華給予的反應為從鼻子里發出冷冷的一哼:「自作孽,不可活。他的病情之後就不要往我這裡彙報了。」


  「陸爺……」海叔猶豫,明顯想勸。而若照平常,他其實早就勸了,只是今天的情況……


  陸振華卻是緊接著轉向雷堂主:「等他醒了,直接送去靖灃。弒父和弒弟兩個罪就不用我再強調了,其餘他還犯過的事,該列的全部都邦他列出來,一切交由長老會秉公審判,不要顧忌他的身份,他現在也沒什麼身份了。」


  雷堂主應承得利落:「明白了陸爺。」


  海叔終歸於心不忍:「陸爺,小爺還生著病,需要治療——」


  「需要治療?」陸振華不冷不熱地打斷海叔,「他已經無藥可救。」


  未給海叔再說話的機會,他馬上點了傅令元:「阿元。」


  「舅舅。」傅令元抬頭。


  「處置陸少驄一事,全權交由你負責,從現在開始,和他有關的任何事你都可以自主,不需要彙報給我,也不需要問我的意見。」陸振華全程冷漠無情。


  傅令元沉默兩秒,低垂眼帘:「好的舅舅,我會偕同雷堂主以及長老會一起辦妥的。」


  陸振華最後重新看回海叔:「你呢?還有什麼要說的?」


  明顯沒任何轉圜餘地,再多言恐怕連他自己都難免受牽連,海叔未自討沒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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