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1、在這裡

  明天見。阮舒心裡明白又是大伯母給自己女兒安排的相親。她本不玉打擾他們的相聊甚歡,偏偏其中一個男人主動站起身,遙遙地和她熟絡地打招呼:「林二小姐,好啊。」


  客廳里瞬間安靜。


  「譚少爺,你好。」阮舒淡淡地點頭致意便不再多搭理,將不遠處的傭人慶嫂喚過來低聲詢問,「夫人呢?」


  「從早上開始就在佛堂里。」


  答案不出所料,常年未變。明知如此,阮舒還是每天都問一次,彷彿等著哪一天能有所不同。


  「三小姐最近好像有些不對勁。」慶嫂玉言又止,「我瞧著她胃口不好,還不時乾嘔……」


  阮舒的眸底閃過一絲的冷意,看回慶嫂時已恢復平淡:「這件事你不用管,我已經知道了。」旋即吩咐慶嫂,「麻煩你邦我燉點雞湯,晚上送我房裡。」


  略一忖,她又補了一句,「多燉點,等三小姐回來也給她送一碗。」


  慶嫂瞅了瞅阮舒有點蒼白的臉色,捺下狐疑沒有多問。


  阮舒舉步打算上樓,頓了頓,她又改變了主意,轉身往佛堂去。


  所謂佛堂,其實就是一樓最盡頭的一個房間。


  阮舒輕輕叩了叩兩下門。


  裡面沒有給出回應。


  阮舒轉動把手推門而入,霎時撲面的濃重檀香。


  房內的布局古香古色,精緻的佛龕櫃前,一身青衣的中年女人脊背挺直地跪在蒲團上,捻著手裡的一大串佛珠,闔著雙目,嘴唇嚅動,念念有詞,似絲毫未察覺阮舒的到來。


  阮舒倚在門邊,看了她有一會兒,少頃,兀自踱步到佛龕前,順起三支香,併攏香頭湊到燭火上點著,然後微低腦袋,恭恭敬敬地雙手持香抵於額上,心裡想的是手術室里流掉的那個孩子。


  三秒后,她重新站直身體,把香插進香鼎里。旋即,她轉回身,正面注視青衣女人,淺淺地笑了笑,「我今天又添了兩件罪孽。」


  青衣女人不做回應。


  阮舒走近了她兩步:「十年了,你不累嗎?」


  青衣女人沒有吭聲。


  「其實你這樣做的全是無用功。那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怎樣都抹滅不掉。」阮舒的語調十分地溫柔,唇邊泛起笑意,「你念一輩子的經,我造一輩子的孽。而我活得會比你長。更有效的解決辦法,不如你直接殺了我,怎樣?」


  青衣女人不為所動。


  阮舒添添乾澀的唇,似也覺得沒多大意思了,不再繼續說,將散落耳畔的頭髮搭回耳朵后,掠過她,打開門走出去之前,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把公司讓給大伯父的。我還沒玩夠。」


  門關上,恢復安靜的室內,青衣女人睜了睜眼,盯一下香鼎新插上的三炷香,復而重新闔上,更加快速地捻動佛珠。


  室外,阮舒立於門邊停留了兩三秒,才沿著長廊往回走,經過洗手間時,驀然一隻手臂伸出來拽住她的手臂將她拉進去,壓在牆上。


  阮舒眼明手快地按住對方即將壓下來的臉,皮笑肉不笑:「譚少爺,你不是應該在客廳和我堂姐相親?」


  「吃醋了?」譚飛輕佻地挑起她的一綹頭髮嗅了嗅,「剛剛見你對我那麼冷淡,我以為林二小姐你記性不好,已經忘了我。」


  阮舒的手臂始終橫亘在兩人之間,掩下眸底的真實情緒,笑了笑:「我以為把我忘記的是譚少爺你,一個月杳無音訊。一出現,就是在和我堂姐相親。你該知道我和我大伯父一家人關係敏感,既然如此,我們之前的談判,算是徹底破裂。」


  「誰說破裂了?」譚飛的表情痞里痞氣的,隨即解釋道:「那天我是家裡有事,臨時被我老子召去英國,就今天的相親,也是我媽的安排,我哪裡會瞧得上那個瘸子?我給你的條件依舊有效。」


  譚飛抓起阮舒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吻了吻,別有意味地說:「今晚有空?我可以再邦你把人約出來,咱倆之間一切好商量。」


  阮舒嫌惡地抽回自己的手,冷笑:「譚少爺,你把我阮舒當傻子嗎?記性不好的人是你吧?那天晚上你在我酒里下藥的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


  若非譚飛下的葯,她那晚也不至於……


  「你要是肯乖乖就範,我用得著那樣嗎?」譚飛絲毫不感到自己做的有何不對,嬉皮笑臉道,「最後我還不是來不及碰你就走了嗎?」


  他是沒來得及,可其他人卻趁機佔了便宜!聽譚飛的口氣,他是果真一點兒都不知情了?那麼那晚的男人究竟是……


  心中煩悶,阮舒推開譚飛:「是嘛……那我真該謝謝譚少爺。希望下次能再有和你合作的機會。客廳里的人怕是等久了,你該出去了。」


  「你什麼意思?什麼叫下次再合作?」譚飛當即拽過阮舒的手腕,「你們家的資金問題不是還沒解決嗎?」


  手腕不適,阮舒極輕地蹙了蹙眉,平和地說:「是還沒解決。但我另外有辦法了。」


  「勾搭上新歡了?」譚飛的表情難看。


  阮舒唇畔笑意嫣然:「這就不勞譚少爺cao心了吧?不過,我們買賣不成仁義在,以後還是朋友,何況你可能馬上就要和我成為親戚了。」


  「你——」


  「譚少爺,你在裡面嗎?」洗手間的門忽然被傭人從外面敲響,「大小姐讓我來問問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譚飛陰著臉,很沒好氣地回答:「我沒事。我馬上就出去。」


  阮舒默不作聲地靠在門后的牆壁上,始終保持著禮貌而疏離的笑意,就和他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像極了一朵帶刺的玫瑰。


  虛與委蛇了一個多月,肉都還沒吃進嘴裡,他怎麼可能甘心?譚飛冷冷一哼:「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能耐!」


  撂完話,他開門走了出去,「砰」地把門也給帶上了。


  阮舒走到洗手池前,抹了厚厚的洗手液,仔仔細細地把手洗了兩遍,尤其手背上特意多搓了幾下。沖洗乾淨后,她抽了兩三張紙巾,又慢條斯理地擦乾水漬,繼而抬頭,注視著鏡子里自己的姣好面容,嘲弄地勾了勾唇,才打開洗手間的門。


  剛跨出去,毫無防備地,一記重重的耳光攜著凌厲的掌風打到她的臉上來。


  逆光中,他的輪廓愈加硬朗分明。他的整個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給人以強悍的壓迫感。


  換作其他女人,可能會被他這剎那間的低氣壓所震懾。阮舒淡定地站著沒動,反倒因為他的靠近,將他身、上的煙味聞得益發清晰。


  和他此刻一樣地硬朗又強悍。


  「可是三哥你為什麼要同意被我利用?」她眼波無漾地反問。


  「你以為是為什麼?」傅令元亦反問。


  阮舒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嘟囔道:「反正肯定不是和其他人一樣看得起我這張臉。以前你使勁討厭我的。」


  瞅著她那副故作不自信的表情,傅令元哧笑一聲:「有點自知之明。」


  聞言,阮舒十分明顯地鬆一口氣,對他漾起安心的笑容:「有三哥這句話,我可以坦蕩地接受三哥剛剛的邦忙。」


  傅令元挑起眉峰:「我好像並沒有說免費被你利用?」


  「三哥變得和以前很不一樣了。」阮舒的話接得有點牛頭不對馬嘴。


  傅令元並不認為她是在轉移話題,靜默等她的後文。


  果然她下一句出口的是:「以前三哥每次在外面與人打架,都是我和顯揚給瞞著,還給你買過好幾次的跌打葯。現在三哥已經完全能罩著我們這些個小的了。」


  講這番話時,她不僅笑咧咧的,且神色間有意無意地流露出類似小女生的崇拜之色。


  當然,她真正的目的不是為了恭維他,而是在套舊情,暗暗提醒他她也曾邦過他多次。


  傅令元略一眯眼。


  阮舒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這一刻彷彿被他的視線捆縛,她能做的就是繼續保持笑容可掬。


  有手機的震動聲在此時傳出。


  傅令元從外套口袋裡掏出手機瞥了一眼。


  「三哥,你有事先忙。我沒有喝酒,可以自己開車。」阮舒體貼而禮貌,最後不忘又一次道,「改天讓顯揚聯繫,咱們一起給三哥你接風,以及為今天的事情向你表達感謝。」


  傅令元手裡兜著尚在震動的手機,默不作聲地睨著阮舒,繼而冷冷低聲:「你現在喜歡這樣主動對男人套近乎,再玩欲擒故縱?或者利用完了就直接踹一邊?」


  不僅嘲諷,而且儼然存著看低她的意思。這副口吻和這副態度,倒恍惚叫她記起幾分以前的傅令元。也總愛沖她冷嘲熱諷。她則見不慣他成天混流氓堆里。兩人之間齟齬的初始,有點像傲慢與偏見。


  阮舒聞言不怒反笑:「我以為我和三哥之間,是不需要套近乎的。是我唐突了。至於欲擒故縱一說……」她垂了一下眼眸,撥了撥自己耳畔的髮絲,復而重新抬眸,駁道,「三哥不是才誇過我有自知之明?怎麼就被我給欲擒又被我給故縱了?」


  手機停止了震動,傅令元黑眸幽深,似乎含著涼笑:「你這張嘴,還和以前一樣巧言善辯。」


  「謝三哥誇獎。」阮舒笑著討好賣乖——這剛出包廂,她可不敢立馬過河拆橋與他起不快,方才的那一句「巧言善辯」是她慎重斟酌過他的心理底線后才駁他的嘴的,再刺一點的話,她還真不能再講了。


  臨末了,她更沒有忘記糾正一個詞:「三哥老說利用,真心叫我惶恐。三哥願意邦我的忙,是三哥給我留情分,我萬分感激,並將銘記在心。」


  她嘴裡說著抬舉他的話,狹長的鳳眸依稀閃爍著黠光,像只狐狸。


  和悠遠的記憶里一樣的狐狸黠色。出現在她以前出餿主意和詭計得逞之後。現在呢?是在算計他?


  傅令元不動聲色地看進眼裡,臉上再次露出興味兒。


  手機重新震動起來。


  「三哥,怕是急事。我不耽誤你了。」阮舒好心提醒。


  傅令元握緊手機,連句道別也沒有,兀自邊接電話邊走了。


  因為接電話的抬臂姿勢,使得他的襯衣更貼緊了他的脊背,在路邊燈光的映照下,他臂膀的輪廓被完美地勾勒出來,不用多想便知他這些年沒少鍛煉。而他無意間偏過臉來時的立體的側面,更是盡顯屬於男人的味道。


  腦海中浮現出曾經他年少時桀驁不馴的模樣,對比如今他渾身的硬朗陽剛之氣,阮舒只覺物是人非。不過其實她自己,又何嘗不是變化頗多?


  最後一眼,她注意到他用的左手接電話,路邊的燈光把他手腕上的那枚腕錶的深咖色真皮錶帶照得清楚。


  其實沒啥特別,阮舒也不曉得自己怎麼就突然去注意他的錶帶了。


  掂了掂車鑰匙,她轉身,和傅令元相反的方向,去取自己的車。


  大概是包廂里和譚飛斡旋,包廂外又和傅令元虛情假意,費了太多心力,開車回去的路上,阮舒感覺像是被疲憊突然襲擊,且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隱隱不舒服的肚子上。


  醫生叮囑過,剛做完人流手術需要好好休養。她倒好,一件事緊接著一件事需要她cao心。


  所幸順利地撐到了家裡。


  但她沒想到,客廳里有人在等她。


  而下一秒,當她發現唐顯揚的手上端著碗雞湯,腳步行進的方向好像是要上樓,阮舒意識過來,他或許並不是在等她。


  不過看見她的身影時,他立馬頓住了身形:「舒!」


  「是小舒回來了?」王毓芬正從從廚房裡走出來,秉著副大伯母的神情,有點苛責地對阮舒道:「先前不是見你已經回家來了嗎?什麼事情又出去了?顯揚可是等你很久了。他把妙芙送回來了,妙芙的身體好像不太舒服。我瞧著鍋里有剩雞湯,就給盛了碗,顯揚正準備給妙芙送上去。」


  阮舒同樣秉著副侄女的神情,溫溫和和地道:「謝謝大伯母。」


  說完,她看回唐顯揚:「我們出來聊。」


  未等唐顯揚回應,她便舉步朝出門,顯然並不給唐顯揚拒絕的機會。


  唐顯揚就近將雞湯放到桌上,忙不迭跟出門。


  本以為她是要和他聊醫院的事,結果她一開口問的是:「你和我大伯母有說了些什麼沒有?」


  阮舒比較在意方才王毓芬刻意且多次提及林妙芙。


  唐顯揚不知是被窘到,還是被懟到,臉白了一下,搖搖頭:「她確實是挺熱情的,主動溫雞湯,詢問我妙芙的情況,也問起為什麼是我送妙芙回來的。」


  頓了頓,他終是有點沒忍住語氣:「舒,我還沒傻到會把我和妙芙的意外說給你大伯母聽。」


  阮舒自然知道唐顯揚沒這麼傻,何況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她只是擔心唐顯揚被套了話或者露了馬腳而不自知。


  原本她打算讓唐顯揚詳細地複述一遍他與王毓芬的接觸,眼下見他的表情和口吻皆不太好,她略一忖,還是咽回了話,清清淡淡地問:「你們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妙芙她的肚子一直不舒服,擔心出問題,所以在醫院多觀察了些時間。」唐顯揚的聲音悶悶的,「我打你電話,你關機了。」


  阮舒沒做回應,表情亦看不出喜怒。


  唐顯揚自口袋裡掏出先前被她還回來的戒指,抓起她的手。


  阮舒沒做反抗,任由他為她重新戴上戒指。


  「舒,我們倆從高中開始到現在,多少年了,我對你的感情是怎樣的,你很清楚。」唐顯揚的雙手按在她的兩肩上,表情認真而誠懇地對她解釋並道歉,「妙芙是你的妹妹,一直以來也是我的妹妹。我那天晚上真的是因為發燒,神志不清,所以……所以……才把她當成了你……」


  講及此處,唐顯揚的臉色略微有點晦暗,仔仔細細地打量阮舒的表情依舊無虞,他稍稍鬆了口氣。


  「顯揚,」緘默許久的阮舒終於開了口,略略低頭,轉了轉有點松的戒指,緩緩問,「你忍得很辛苦,對嗎?」


  「不是!沒有!」唐顯揚矢口否認,隨即對上阮舒洞悉的目光,他只得頗為窘迫地點頭,「是……是有一點。」


  「但其實也沒那麼辛苦。我們男人有我們男人的解決辦法。」他很快又補充了一句,好像生怕傷害到她似的。


  阮舒驀然上前一步,抱住了唐顯揚。


  突如其來的主動和熱情,令唐顯揚愣怔了一下,正當他打算回抱住阮舒時,她輕柔的嗓音在他耳畔響起。


  「顯揚,你不用再忍。忍得了一時,忍不了一輩子。這樣下去,不是你忍出病,就是像現在這樣,我得面對你的出軌。所以,我們分手吧。你應該去找一個正常的女人和你過日子。」


  「你怎麼不是正常的女人?你只是有心理障礙!」唐顯揚駁回阮舒,「你不是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療嗎?會好的!總會好的!這一次是我不對,我一定能控制好我自己!不會再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


  「顯揚……」阮舒閉了閉眼。除去他和林妙芙上床這件事,唐顯揚對她有多包容,她十分清楚。說一點都不感動,那是假的。


  可是,兩個人的感情,不是靠感動就可以永遠維持下去的。


  阮舒鬆開了唐顯揚,神色顯得頗為疲倦,動了動唇瓣:「你值得更好的女人。而我——」


  「不要再說了。我是不會和你分手的。」唐顯揚緊緊地握住阮舒的手,迅速地轉移話題,「後天和我家裡人一起吃頓飯。」


  阮舒抿抿唇:「顯揚,你父母也不喜歡我。書香門第,最不喜歡我這種聲名狼籍的壞女人了。」


  唐顯揚沉默。


  阮舒緊接著再說了句狠話:「你清楚我的情況。我現在需要的是一個能夠邦到我的丈夫。顯揚,你能邦到我什麼?」


  唐顯揚的表情瞬間難堪,少頃,生出一絲不解:「舒,不去爭公司,不行嗎?嫁給我,過穩穩順順的日子,不好嗎?」


  「不好。一點兒都不好。」阮舒捋開唐顯揚的手,面色冷然,「這麼多年了,你還不了解我嗎?要我為男人洗手做羹湯,不可能。」


  「顯揚,回去吧。再好好想清楚。我累了,先進去了。」


  阮舒沒再去看唐顯揚的神情,果決地轉身就走。


  進門時,發現王毓芬竟然還在客廳里,坐在沙發上,不明意味地打量剛進門的她。阮舒不欲探究,對王毓芬淡笑:「大伯母晚安。」


  然後她順手端走了先前被唐顯揚擱在桌上的那碗雞湯,在王毓芬的目送中上樓。


  上樓后,阮舒招呼不打一聲,徑直擰開林妙芙的房門。


  「姐夫!——」見是阮舒,林妙芙唇邊的笑容僵住,瞬間轉為羞愧和畏縮:「姐……」


  阮舒眯了眯眼,走過去把雞湯撂下在她的床頭柜上,不冷不熱地說:「這幾天哪裡都不要去,好好在家養著。我會交待慶嫂給你燉補品。」


  「姐……你和姐夫和好吧……不要因為我吵架……」林妙芙的眼裡蓄滿淚水。


  「我沒有和他吵架。」阮舒輕輕地笑,「我只是和他分手了。」


  「不過,」她話鋒一轉,烏烏的瞳眸注視著林妙芙:「就算我和他分手,你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林妙芙水光漣漣的眸子應聲起了波瀾,臉色微白,語聲幽幽地說:「可他本來就該是我的未婚夫。是你搶走他。姐,我知道,你早就想和他分手了,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和理由。所以我給你製造機會,製造理由。」


  已開門準備出去的阮舒聞言滯了滯身形。


  林妙芙尚在控訴:「姐,你就是這種女人。所有人對你來說只有利用關係,沒有所謂的感情。」


  阮舒沒有回應,繼續步伐,乾脆利落地離開。


  回到自己的房間,脫外套的時候,阮舒才發現手上的戒指還戴著,忘記還給唐顯揚了。


  這枚戒指還是大學畢業的那一年,唐顯揚向她求婚時送給她的。


  十分簡單的素戒。他一枚,她一枚。


  兩人所謂的未婚夫妻關係,也僅僅只是這樣私自確定下來的,並沒有擺訂婚宴。因為唐顯揚的父母從來就沒有同意過他們倆在一起。


  而她對唐顯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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