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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2、個人意願

  「梁道森」應聲臭了臉。


  阮舒還沒逗夠他,順嘴又道:「聽說你的雪人堆得不錯?不要埋沒了才華,有機會露兩手給大家看看,嗯?」


  「梁道森」一愣,轉瞬反應過來,大概感覺遭到她的奚落和使喚,臉臭得越發熏天,猛地便捉住阮舒那隻正在關窗的手。


  終歸是痛的,阮舒極輕地蹙了眉頭。


  不過,未及「梁道森」進一步暴力,走在後面的庄爻和榮一及時趕到。


  「姐!」


  「大小姐!」


  前者制止「梁道森」,後者護住阮舒,儼然兩名使者。


  「梁道森」也沒怎樣,鬆開了手,以極其譏誚的目光掃視庄爻和榮一之後,便自顧自朝他自己的房間走。


  「姐,你還好?」庄爻詢問阮舒。


  「沒事。」阮舒搖搖頭。其實剛剛算是她先故意刺他、招惹他的。


  庄爻打了個招呼,便循向「梁道森」,畢竟還有事情需要繼續和他商議處理。


  阮舒撇眼盯著「梁道森」離開的方向,回憶這兩天回到江城后,聞野對待她的態度和某些舉動。


  嗯……其實和以前沒差太多,該惡劣冷嘲熱諷的機會一次都沒放過。


  或許她過於敏感……可……模模糊糊隱隱約約似有若無地覺得,貌似,哪裡怪怪的……?

  「大小姐!你有沒有受傷?」


  榮一的緊張兮兮拉回了阮舒的思緒。


  必然又在擔心他尚未出生的小少爺是否安好。


  阮舒頗為無奈:「不是說了沒事?放心吧,聞野沒對我怎樣。」


  榮一苛責:「大小姐,您又忘記您現在是個孕婦,沒有必要的話,就少和聞野接觸,能避就避。我們惹不起他,難道還躲不起他么?」


  阮舒:「……」不知該作何回應,最後只搪塞地點點頭,然後繼續自己的步伐,心裡開始擔心等往後得知真相,他該得多生氣她的欺騙……


  榮一跟在後面,雖然知道她現在忙著對付庄荒年,但還是覷著空隙彙報道:「大小姐,您不是讓我去問梁道森和庄以柔接下來的安排?他們給來答覆了。」


  「噢?什麼答覆?」


  「他們說他們在國內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也擔心被聞野他們找到,國內不安全,所以打算出國。」


  「再具體點呢?準備哪個國家?」


  「澳洲吧。或許澳大利亞,或許紐西蘭。梁道森是這樣說的,他們兩個自己已經在開始做準備了。」


  阮舒聞言凝眉:「出國的話,我們也邦不到他們什麼太大的忙。」


  榮一說:「大小姐您不用cao心了,我只是告知您情況,讓您心裡有個數。其餘的事情我們會辦的。確實邦不到他們什麼大忙,只能一方面繼續提供給他們藏身之所直到他們安全離國,另外就是需要跑腿的事兒邦他們跑跑腿。」


  「不過,」他話鋒一轉,壓低音量,「聞野和強子少爺的人馬從榮城撤離了,沒再留在那兒尋找梁道森和庄以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江城這邊事情比較多,所以調回來了。」


  阮舒抿抿唇,凝眉道:「謹慎點,留意他們是不是真的撤走了,萬一只是轉明為暗?」


  「我知道了大小姐。」榮一慎重點頭。


  阮舒原本的方向是要去書房的,結果經過她卧室門口的時候,發現「梁道森」竟是在裡面,當即止步,皺眉質問:「你在幹什麼?」


  「梁道森」站在她的衣櫃前,從敞開的櫃門裡取出兩件男人的衣服,並沒有回答她,帶著那兩件衣服出來,在經過她身側的時候才看著榮一道:「眼睛睜大點,這是我的衣服,不是梁道森的衣服。他有我這品味兒?」


  話落他便離去。


  阮舒立於原地:「……」


  她想起來了,因為昨天傍晚庄荒年忽然說要來她的卧室,她找借口推託到今天,讓榮一抓緊時間多拿些梁道森的物品來她的卧室,整理出兩人同住的跡象。


  所以應該是榮一不小心將聞野的東西錯當成梁道森的東西搬過來了。


  但這構成不了聞野未經她的允許擅自進她卧室的理由。


  當然,這並非聞野第一次擅自進她卧室。不是衝動地半夜闖入問她要隋潤芝被女鬼嚇到的視頻……?

  衣櫃的門還開著,聞野沒有順手關。


  阮舒走進去,謹慎地檢查一遍,沒發現什麼異常,稍稍放下心。


  ……


  聞野帶著衣服往回走,大老遠就看到庄爻站在門口,監視似的盯著他。


  見狀聞野哧聲:「她偷了我的衣服,我還不能拿回來?」


  說著他走進房間,迫不及待地脫掉梁道森風格的外套。


  庄爻緊隨其後進來,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分同情和憐憫。


  聞野扭過頭時,正巧捕捉到,眸子當即一冷,語氣更是惡劣:「你幹什麼?」


  庄爻安靜,不作聲,兩秒后說:「沒什麼。」


  聞野面無表情:「沒什麼那就滾出去,你有那癖好要看我換衣服?」


  「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去見他。」庄爻淡淡。


  聞野冷冷一哼:「你不如先擔心你自己該怎麼向他解釋梁道森和庄以柔的失蹤。」


  庄爻的神色微微起了絲波瀾。


  聞野的冷嘲熱諷馬上出來了:「怎麼?還沒想好怎麼擦屁股?我還以為你膽量縱容,是早就想好退路了。」


  「十分鐘后樓下見。」庄爻轉身就走。


  聞野冷笑,收回視線,換上一件自己的衣服。


  穿上之後,卻是感覺有點不對勁。


  眉頭皺起,他抬起手臂,鼻子湊近衣服嗅了嗅,嗅出了一股子疑似阮舒的味道。


  愣一瞬,幾乎是立刻,他脫掉衣服丟到地上。


  旋即拿起床上的另外一件,也抓到鼻子嗅了嗅。


  同樣嗅出阮舒的氣味兒。


  手一甩,又把衣服丟出去。


  ……


  下雪了。


  褚翹也是在掛掉和阮舒的電話時才發現。


  亮堂堂的大盞燈光之下,更像紛紛揚揚的雨。


  雖然這並非今年的第一場雪,更並非她第一次在江城見到雪,但每回都挺喜歡自己獨自一人靜默地站著看雪,看周遭的景物滿滿被染上白色。


  調來江城的第幾個年頭了?


  默默算了算,貌似馬上就要滿三年約定了。


  三年啊,她在這座城市度過二十的尾,來到三十的頭,徹徹底底將自己變成一個老姑娘。


  不過老姑娘前幾天成功破處了,而且是和自己喜歡的男人。


  嗯。


  喜歡的男人。


  破處。


  兩個詞跳出腦海的時候,褚翹都感覺心臟撲通撲通猛地加快了兩下,她懷疑這就是傳說中的「小鹿亂撞」。


  然後她自己這是老姑娘春心蕩漾……?

  不由自主地,褚翹的唇角非常大弧度地翹起,並且用雙手捂住自己發燙的臉頰。


  不行了不行了,她居然獨自回憶獨自嬌羞?


  不應該的,這不是她的風格。


  恢復恢復!


  恢復自己颯爽的女警雄風!

  整理好心緒,她轉過身準備往裡走。


  猝不及防便見馬以站在門口,目光落在她身、上。


  褚翹:「……」


  呃……


  他什麼時候來的?

  他來多久了?

  他不是一直在裡面欣賞文物?


  「馬醫生。」褚翹禮貌相詢,「這麼冷怎麼還出來?」


  馬以沒回答,而是抬起他的一隻手,將手表示意向她,然後問:「褚警官平常都工作到這麼晚?」


  七點多鐘了。


  「馬醫生應該知道的,我們忙起來的時候,是沒有固定的上下班時間的。」褚翹笑笑,「不過博物館這裡確實暫時沒什麼要緊事需要我繼續留著了,得回局裡把手頭的一些案情資料整理掉。」


  馬以靜默地注視她,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然後側開身:「進來吧,不是說外面冷?」


  悄悄攥了攥汗濕的手心,褚翹面上的表情仍舊掛著一貫的爽朗,邁開步子:「謝謝馬醫生。」


  經過他身旁,即將與他擦身而過時。


  馬以的一隻手突然按到她的肩膀上,定住她的身形。


  褚翹的脊背一瞬僵住,話都問不出口,咽著唾沫只敢在心裡結巴——他、他想幹嘛?

  但見馬以抬起另外一隻手,伸向她的頭,看起來像是要摸她。


  褚翹的心跳加速到極致,在他的手即將觸碰上她時,她也不知自己怎麼回事兒,遽然歪了頭,不給他碰。


  「別動。」馬以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加了力道。


  褚翹的呼吸幾乎屏住:「馬、馬、馬醫生……」——不小心就給結巴了……


  而馬以的手指已經將她頭髮上的星點雪拂落,鬆開了她,問她的下文:「怎麼了?」


  褚翹:「……」已經沒什麼了……


  怎料下一秒,馬以垂落的手抓住她的手:「先一起去吃晚飯吧。」


  天!

  褚翹整個人像被釘子釘在原地,徹底沒法反應了,全部的感官只集中在她的手。


  噢不!


  是他的手!他握著她的那隻手!

  電流電流電流!滋~滋~滋~滋~滋!

  褚翹覺得自己可能要觸電死掉了!


  馬以仿若不曾察覺她的異常,自顧自牽著她走,只是在抬手推鼻樑上的眼鏡時,唇角泛出一抹似有若無的淡淡笑意。


  ……


  這邊阮舒轉進書房,關上門,行至大班桌前落座,然後重新翻開她專門挑出來的、隱藏著隋父和庄荒年之間似有若無特殊情愫的某些日記內容。


  如果可以,阮舒是很想和隋欣面對面談話的。


  奈何條件不允許。


  斟酌片刻,組織好一會兒的語言,她撥通了號碼。


  第一通並無人接聽。


  阮舒重新撥出第二通。


  這回倒是響差不多第四聲時,隋欣便接起了:「抱歉,阮小姐,剛剛在哄毛豆,沒騰出手。」


  「沒關係。」阮舒關心,「毛豆怎樣?聽說醒來后你不在身邊,所以哭鬧了?」


  「嗯,是。他是該換尿不濕了,邦忙看孩子的警官不懂。」隋欣的語氣頗為心疼,「是我不好,離開他太久了。」


  阮舒默了默,開始嘗試切入正題:「你父親的遺體……」


  「我正打算拜託阮小姐這件事。」隋欣有種先發制人的架勢,「你能讓警察不要再折騰我爸的遺體嗎?他已經死了,求求你們放過他吧。」


  「隋欣……」阮舒肅色,「不放過你父親的是你。既然乾屍已經被警察發現了,現在只有你向警察坦誠地交待清楚一切,案子落了,事情才會結束,才不會再去問死人要答案。」


  「可我已經坦誠一切了!是你們不相信我!」隋欣變得有些激動。


  阮舒顰眉:「你給警方的供詞漏洞百出,怎麼讓人相信你說的是實話?」


  「我說的就是實話!就是實話!」隋欣重複著,突然就又哭了。


  阮舒隨之緘默住,心底默嘆: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男人,一個父親,一個丈夫……


  而隋欣在情緒不穩地質問:「你到底還要我怎樣?!我已經答應你交出日記本邦你指證庄荒年倒賣文物!還不夠嗎?!現在又要我邦你指證庄荒年殺人是嗎?!」


  阮舒無奈:「之前誰也沒想到博物館的大火會把你父親的遺體一起燒出來。」


  隋欣言辭激烈:「如果早知道後面會這樣,我是不會答應你指證庄荒年的!」


  「隋欣……」阮舒抿直唇線,停頓兩秒,嚅喏,「顯揚他……」


  這種時候,最有用的做法就是抬出唐顯揚的死,來綁架隋欣。


  但因為清楚真實情況,所以她一直以來都無法講出口。


  當時隋欣主動聯繫她,她給隋欣的解釋是半真半假的。


  真的是前半部分:她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被庄荒年利用,引唐顯揚現身。


  假的是後半部分:她根本不知道唐顯揚原來在找他,唐顯揚落入了庄荒年手中。不過唐顯揚已事先將日記本的照片寄放在某個地方讓她去取。


  自始至終在隋欣面前,她都迴避開唐顯揚死亡一事。眼下卻又必須得借用……最終合計之下,她選擇了這種模稜兩可的語句。


  僅僅模稜兩可的三個字,效果非常好,隋欣馬上又泣不成聲。


  隔著聽筒,仿若都能看到她捂住嘴,竭力想壓抑,卻壓抑不住的痛苦。


  「可是還不夠嗎?」隋欣抽噎,「倒賣文物不是已經能夠置庄荒年於死地?為什麼還要糾纏我爸的乾屍?為什麼……」


  「顯揚被燒了,我爸也被燒了,兩個人都被燒了……你們為什麼全都要B我……」斷斷續續,言語凌亂。


  「隋欣,」阮舒遲疑,「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難言之隱……」隋欣低低喃喃,爾後自嘲,「我已經拋棄了我的姑姑和叔叔……我背叛了他們……」


  「呵呵,二十多年的感情,比不得這一次我為了毛豆的未來做出的決定,我成了他們眼中的白眼狼……」


  阮舒聽言眉心一跳:「你姑姑和你叔叔聯繫你了?」


  「聯繫我了又能怎樣?我已經走出這一步,就不可能再回頭了……」隋欣悵然,「其實我早就不欠他們的了。他們的養育之恩,我全部都還了……沒有我,沒有我爸,他們根本——」


  突兀地卡住,半秒后,她有些自說自話:「庄荒年說得對,我確實是最明白最通透的那一個(第575章)。光憑盜墓和倒賣文物這種事,哪裡能制衡他二十多年……他有無數次機會,可以將我們隋家滅口的……」


  「姑姑他們根本不懂,他們根本不懂……不懂的……」語音哽咽,喉嚨堵住,一時之間出不了聲。


  阮舒聽得稀里糊塗,感覺明白大致的意思,卻又不完全明白。


  隋欣抹了抹眼淚,很快重振精神:「阮小姐,我知道,你們都希望再給庄荒年加一條罪名。我現在認認真真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庄荒年確實要為我爸的死負責,不過我爸確實不是庄荒年殺的。」


  「我恨庄荒年害死了顯揚沒錯,但莫須有的罪名我無法編造。所以你讓那個警察不用浪費功夫了,再怎麼追查,我爸也都是死於心肌梗塞。」


  不是庄荒年殺的……阮舒愣怔。


  「至於我爸的屍體為什麼會變成乾屍出現在庄荒年的博物館……」隋欣稍加停頓,先問了一句,「阮小姐不是已經看到過日記本上那段關於製造乾屍的古法記錄?還有我爸和庄荒年的玩笑話?」


  「嗯……」阮舒應著,聽隋欣緊接著道,「那是我爸的個人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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