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2、愛意以外的想法(上)
「還有那一位先生!」傅清梨抬手指向庄爻,「我認得你!你是我三嫂在林家的弟弟吧?」
「三嫂三嫂~我是清梨啊~你不認得我了嗎?」她急迫不已。
阮舒考慮再三,最終還是頓住身形。
「姐,」庄爻第一時間出聲,大有制止她的意思。
阮舒擺擺手:「沒事。既然遇上了,我就和她聊兩句,否則就這樣直接走掉更麻煩。這裡可不是江城。」
庄爻安靜一瞬,未再阻止。
莊家的家奴已在示意下退到旁側。
阮舒便轉身,走向傅清梨,在她面前站定:「不是說過,我早已經不是你的三嫂了。」
「三嫂……」傅清梨並沒有聽見她的話似的,依舊如此稱呼她,一雙眸子仔細打量她,「三嫂,原來你在榮城啊?你怎麼失蹤好幾個月半點音訊都沒有?」
眼珠子一瞟,既疑慮又警惕地瞟向她身後的所有莊家人,再看回她,壓低音量:「三嫂你悄悄告訴我,你是不是受人挾持或者遭人綁票了?你別害怕,這裡有我們傅家,我現在就帶你走~我媽和我嬸嬸幾個就在附近~」
邊說著,傅清梨伸過手來試圖牽她,模樣瞧起來認真而緊張,眼睛掃視著莊家家奴,像在計算面對這夥人,如果此時拉起她就跑,不被追上的勝算有多大。
阮舒兀自解讀著,兀自忍俊不禁——她還是和以前一般可愛。
未免傅清梨真帶她開跑,她及時捋在傅清梨的手背上:「不是你想象得那樣,我沒事。那些不是綁架我的人,我也沒有受人挾持。」
「欸?」傅清梨懵懵地一臉,「那三嫂你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既然沒事,為什麼不回海城?你的失蹤案還掛在那兒。」
「……」這如果解釋起來,真的非常麻煩,何況阮舒來面對她的目的並不在於和她多做解釋,稍加組織一下措辭,便說,「清梨,我想拜託你,就當作今天沒有見到過我。」
「欸?為什麼?」傅清梨愈發懵,旋即手上扣住阮舒的手,緊緊握住,口吻間充滿關切,「三嫂,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難處?」
「不是。」阮舒頗有些無奈,忖著,道,「清梨,既然你總是叫我三嫂,堅持還要把我當作你的家人,那能不能看在這一聲『三嫂』,現在接受我的拜託,不要問那麼多?」
傅清梨秀氣的眉心深深擰起,凝她半晌,困惑:「為什麼你們這段時間全都這樣古里古怪的……」
你們……?這段時間……?阮舒對她所用的這兩個詞感到費解。
便聽傅清梨狐疑嘀咕:「三嫂你古古怪怪的,幾個月前莫名其妙失蹤,今天好不容易見上面,又堅持要我當作沒遇到過你。」
「至於我大姐……唉……」她嘆氣,「雖然她自己一個人在外面住,很多時候家裡人都不知道她的行蹤,但這回她原本明明就要復職了,卻又莫名其妙找不著人。還是談笑大哥幫她給局子里請的假,說大姐還沒調整好。可一調整又調整沒有音訊了。再問談笑大哥,談笑大哥也不知大姐的去向。」
「我媽一開始可著急了,問人到處找。當天晚上家裡接了我爺爺的電話后,我爸大發雷霆,禁令家裡的人從此往後再也不許提大姐。我從我媽嘴裡偷偷打聽,才知道——」
傅清梨略略一頓,神情難過:「才知道大姐是因為那個前姐夫的死,傷心過度。暫時調去外地散心。」
自她提及傅清辭開始,阮舒的注意力便全部聚集,聽完后心裡頭堵得慌——傅清辭她……傷心過度……所以她以前的判斷是沒有錯的,傅清辭她確實還愛著陳青洲……
傅清辭如果調去外地了,那麼晏西呢?是不是也隨傅清辭調去外地?他們母子倆,早些時候不是被傅令元帶走?
現在的情況是不是代表,陳青洲死後,傅令元也認為他們母子倆在他的手裡已毫無利用價值,便動了惻隱之心,看在和傅清辭的姐弟情分上,放了傅清辭和晏西?
上回在江城遊艇酒店的房間里,她問傅令元要過晏西的,傅令元卻未置一詞。是故意不告訴她其實晏西已經不在他的手裡了,好叫她多一件有求於他的事?
阮舒眸光不禁冷下來,嘴唇抿得緊緊的,從思緒里將傅令元拋開,專註回傅清辭:「你大姐具體調去哪裡了?」
傅清梨明顯困惑她為何打聽傅清辭,不過還是回答她了:「我不清楚。我大姐現在和我三哥一樣,全都成了家裡的禁忌。要不是因為我大姐自己找到我爺爺那兒去,我爸得顧慮我爺爺的面子,否則肯定也要和我大姐斷絕父女關係的。不過,現在斷絕不斷絕,其實都沒差……」
阮舒心念電轉,忽然在想,傅家的爺爺,是不是知曉晏西的存在……?
陳青洲雖死,卻不代表晏西的身份永遠不會被人挖出來。傅清辭一部分離開海城,一部分緣由在於為愛人的死而難過,另外一部分緣由,大抵更是為了晏西的安全……
只要傅令元在道上混一天,之於傅清辭而言,晏西就多一天的危險,畢竟誰也無法預料,傅令元未來不會有需要對陳家斬草除根……
已有他狠心下手殺了陳青洲的先例,阮舒在此類事情上,對傅令元完全沒有信心……沒有信心去自以為了解他地保證他能放過晏西……
其實不僅僅作為陳青洲遺子的晏西,更該包括陳家餘孽。
阮舒心裡頭莫名地清楚,傅令元也許不會殺她這個陳青洲的妹妹,但他如今得知榮一還活著,那麼便必然會想對包括榮一在內的殘留陳家下屬趕盡殺絕。現在暫時不動手,多半是因為時機還不恰當……
是的,確實是這樣的。
上回和傅令元見到面,她雖未將此攤到明面上,但彼此心裡清楚。
她和他不可能複合,除了她對他難解的殺兄之仇,更有他對她身周環繞的陳家餘孽的算計。
她對榮一所說的,她在利用傅令元對她的感情,並非完全是謊言。
正如,即便傅令元深入她的身體時是帶著純粹的愛意,也不可能在享受完肉、欲之歡清醒理智之後,真的毫無其他拋開愛意以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