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輸血
「傅清辭?」傅令元偏頭看陳青洲,表情間露一抹可笑,「看來你的老婆孩子真的丟了。最近找得很辛苦?不過怎麼問我要?」
陳青洲笑意不變:「令元,我們之間就不必再說暗話了。」
「我就是在和你說明話。」傅令元揚起一邊的唇角,「說實話,我也沒想到,你原來有這麼大一個軟肋。傅清辭真是能耐,瞞過了所有人,居然給你養了那麼大的一個兒子。我也很想知道,你的軟肋被藏到哪裡去了。聽你的意思,你是想用談笑逼傅清辭?」
他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樣子:「這是個好主意,我怎麼沒有想到還有這種辦法……」
最後道:「如果你成功找回你兒子了,記得告訴我,我就不用再浪費功夫在其他地方,只要從你手中搶過來就行。」
陳青洲眼中的笑意換成了冷意。
「你也真是夠一心二用的。」傅令元轉而嘲諷,「一邊忙著和大長老聯姻,一邊非要找回和前妻生的兒子。找回來了你想怎樣?」
不等陳青洲回應,傅令元便與他錯身而過,兀自走到台前,要了一杯鮮榨的橙汁,然後轉過身來后叮囑栗青:「不用去管。不就一個破警察?管他是死是活。」
「明白了老大。」栗青應承。
走回小雅跟前,傅令元把橙汁遞給她。
「阿元哥!」陸少驄揮揮手,三步並作兩步朝他而來。
「怎樣?裳裳找你有事?」傅令元閑閑散散地問。
陸少驄不甚在意:「她能有什麼事?不就是找我撒撒嬌置置氣。」
傅令元勾唇:「那走吧,去舅舅那兒。」
……
宴廳內小提琴樂悠揚,滿月酒宴拉開帷幕,主持人上台進行祝賀,很快請上陸振華上台致辭,簡單地感謝各位賓客的到來。
緊接著本該由母親抱著小孩子上台。
不過上台的卻不是孟歡,而是余嵐。
孟歡一身漂亮的修身旗袍坐在台下的主位桌上,淡然地看著陸少傑被抱在余嵐的懷中,陸振華在給陸少傑戴長命鎖。
相機的閃光燈不停地閃爍,卡嚓卡嚓地記錄著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
王雪琴為孟歡而酸溜溜:「小孟,你太老實了,沒名沒分也就算了,但兒子畢竟是自己的,這種場合就該自己親身上陣,你怎麼總讓給大姐?這少傑以後要是和大姐比較親,我看你找誰哭去。」
「三姨太費心了。不是什麼讓不讓,而應該是勞煩夫人。孩子出生之後,基本上事事都是夫人在幫我周全地打理、體貼地照顧。我沒什麼經驗,有夫人這麼一個好老師在前頭帶,我應該好好在一旁學習。」說這番話期間,孟歡的頭都不轉,視線一瞬不眨地盯著陸少傑。
王雪琴張了張嘴似乎還想繼續說點什麼。
陸少驄瞅准空隙插話:「雪姨,你不口渴么?」
王雪琴的蘭花指扶了扶鬢角,笑得風韻猶存:「少驄比以前懂得關心人了。你最近應該分身乏術不勝其擾吧?我在家裡都沒怎麼見著你幾回面。」
「其實那些記者可真不懂得體諒人。少驄你肯定就是太忙了,壓力大,需要疏解,所以才一次性兩個女人嘛。而且還能幫你節省時間。對不對?」
「說起來,以前阮小姐跟在阿元身邊,好像也沒覺得她的心胸開闊,能夠同時和另外一個女人侍奉男人。原來骨子裡挺放得開玩的。」
陸少驄擺足了不高興:「雪姨,那些流言外面的人傳一傳也就算了,自家人在自家人面前嚼舌根,看來你真是被老陸冷落太久,連家裡的規矩都忘記了,到處搬弄是非。」
「我只是關心關心少驄你的情況,搬弄什麼是非了?」王雪琴擺擺手,「罷了罷了,你的脾氣我也見怪不怪了,老爺說話你都不一定聽得進去。好心當作驢肝肺。」
她無聊似的目光環視一圈,有意無意地說:「裳裳那丫頭怎麼又不見了?剛不是還好好在這兒坐著?又拉肚子去洗手間了么?」
陸少驄哼哼著偏回臉來,低聲冷笑:「今天的酒宴辦得如此盛大,已經足夠給孟秘書母子倆臉面上,還想孟秘書站到台上去和老陸一起?那置我媽於何地?」
傅令元掂著茶杯:「你明明清楚三姨太的為人,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想挑起你們和孟秘書之間的火氣,你還去理會她做什麼?」
「聽進耳朵里了,就是不爽。」陸少驄陰著臉,斜著視線瞄一眼孟歡,「算她識相,不是個沒腦子的女人。雖然暫時不知道她心裡是否藏著什麼小九九,但至少明面上順從我媽,沒和我媽對著干。」
傅令元啜著茶,不予置評。
台上的陸少傑忽然大哭,怎麼都停不下來。
孟歡明顯緊張地坐直了身體,並微微前傾,看起來像是要上台去抱孩子。
當然,最終她沒有。
台上的蛋糕推了出來,依舊由陸振華和余嵐夫妻倆面對鏡頭一起握刀。
陸少傑則被奶媽抱下了台。
孟歡這才要回陸少傑,拍著他輕哄,王雪琴也在一旁幫忙。
然而陸少傑依舊哭得停不住。
王雪琴輕輕撩開陸少傑的袖子,指著陸少傑的手臂:「你瞧瞧,這原本褪下去的疹子,是不是又起來了?」
孟歡自行碰了碰陸少傑的額頭,神色微肅:「好像有點燒。」
說著已從椅子里站起:「我帶孩子回休息間找沈醫生。」
「怎麼了?」余嵐從台上下來,蹙眉相詢。
王雪琴幫忙答話:「這不是少傑身上的疹子好像又復起了。所以哭個不停。」
余嵐表情也是一緊,忙不迭搭上孟歡的話:「那趕緊先回去瞧瞧,別在留這兒了。」
這時,幾個女賓客從通往洗手間的方向驚慌失措地跑回來,喊著什麼「死人了」、「好多血」,引起宴廳里的一陣小騷動。
陸振華的三個女兒便在其中之列,沖回來大家的面前,結結巴巴:「表、表小姐!好像是表小姐!」
「話都講不利索?什麼大不了的事?沒看見我們正忙著?」王雪琴訓斥。
「是裳裳!」年紀最大的那個女兒白著臉色道,「裳裳倒在女洗手間里,身體一直在流血!」
……
車子在夜色中行駛,車內一陣寂靜。
庄爻開著車,時不時通過後視鏡查看趴在後座里的阮舒。
一開始以為她睡著了。
車子在開過一道緩衝帶時震了一下,便見阮舒的手從身側滑落,亘在半空,不見收回,像是熟睡而不自知。
庄爻愣了一下,嘗試著輕喚:「姐?姐?」
阮舒沒有回應。
心內預感不好,庄爻忙不迭靠邊停車,從駕駛座上下車,繞到後座打開車門。
剛一碰上阮舒的手,發現如同火爐似的滾燙。
「姐!」庄爻輕拍她的臉,她明顯失了意識,處於昏迷的狀態。
臉色微變,安置回阮舒,庄爻果斷調頭,重新開回卧佛寺。
……
酒店裡,滿月酒宴依舊按計劃進行,然而陸家的人全都提前離席,奔去了醫院。一來是因為陸少傑身上起大片的紅疹,二來是因為汪裳裳的這一出意外。
人也因此分開了兩撥,陸振華陪著孟歡,余嵐和王雪琴跟著汪裳裳。
聽聞汪裳裳是由於人流手術沒做乾淨所以現在大出血,兩人皆露驚詫之色。
「怎麼回事兒?裳裳什麼時候又懷孕了?還偷偷摸摸做了人流?」王雪琴質疑,目光條件反射地轉向傅令元,「阿元,不會又和你扯上關係吧?」
傅令元眉頭輕折,不予回應。
余嵐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向陸少驄。
「現在不是閑聊的時候!」出來的護士著急著重新問一遍:「你們不是病人家屬么?病人需要輸血,B型,我們醫院血庫不足,從別的醫院一時半會兒調不過來!你們誰是B型血?」
「誰B型血?」王雪琴幫著嚷嚷,扭頭問自己的三個女兒,三個女兒均搖頭。
余嵐已出聲:「我B型血。」
陸少驄神色微恙,正欲阻止。
原本站在傅令元身後的小雅也舉了手:「我也是B型血。」
「兩個都先跟我們去看看是不是符合要求吧,幾率大點,抓緊時間!」護士連忙招呼。
不耽誤時間,人立刻跟去。
兩人的身體狀況都適合輸血。
小雅朝余嵐笑笑:「陸夫人,還是我來吧,這種事就不要和我搶了。」
傅令元搭腔:「嗯,舅媽你不要和小雅搶了。」
余嵐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那就麻煩小雅嫂子了。」陸少驄立即致謝。
余嵐起身,看了陸少驄一眼,然後往外走。
陸少驄會意,和傅令元打了個手勢,跟了出去。
跟出去后,余嵐很久沒有說話,光就順著過道一直前行。
「媽……」陸少驄忐忑地嘗試喚她。
余嵐未做回應。
又彼此沉默了好一會兒,陸少驄實在挨不住這份氣氛里的壓抑了,大步往前邁,快速繞到余嵐面前,「媽,你別不說話啊。裳裳這是——」
「啪——」一聲,余嵐驟然抬手,甩出去一記耳光。
始料未及,陸少驄結結實實地受下,整個人有點懵,愣愣地與余嵐對視,半晌后才出聲:「媽,用得著發這麼大的火么?」
不等他講完,「啪——」一聲,第二記耳光又摑上來。
「之前不是答應過我不再亂來!」余嵐質問,看起來像是真的生氣了。
「你知道裳裳的,她總是纏著我。我是個正常男人,被她纏的次數多了,我難免有控制不住的時候。」
「這一回就是出了點意外。都說她蠢了吧,剛打完胎不呆在家裡好好休息,非得出來參加宴會,現在出事了能怪誰?剛在酒店裡,我已經警告過她了,結果非不聽!」
旋即他皺眉:「而且,媽,這孩子還不一定是我的,裳裳和阿東平時可是都玩在一起的。她說懷孕的時候我就已經懷疑過了。」
卻見余嵐揚起手掌,像是又要繼續打他。
陸少驄的氣頭也上來了,梗著脖子:「什麼大不了的事!你今天是一定要為了裳裳把我打死是么?!」
余嵐滯住動作,手心轉而扶上自己的額頭,身形略略有些不穩。
「媽!」陸少驄連忙扶一把她的手臂,緊張而關切,「你怎樣?頭暈嗎?我馬上幫你叫醫生。」
」不用了。」余嵐擺擺手,閉闔著雙眸,像在平復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