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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該去做夢了

  須臾,他放開她時,她在所難免地氣喘吁吁。


  傅令元捏了捏她後頸上的那點肉,語氣還算平和:「所以你不打算跟我說你此行去卧佛寺的收穫?」


  「你不是拒絕我幫你找兩億?」彼此的身體光溜溜地貼在一起,他像個大暖爐似的,熱燙的溫度不停地氤氳過來,也並沒能讓阮舒的聲音有溫度,「你什麼利益都沒有承諾給我,我傻嗎?要白白告訴你關於兩億的線索?就因為剛剛睡了一覺,我就得對你掏心掏肺?憑什麼?你也沒讓我爽到。」


  「沒讓你爽到?」傅令元揪出關鍵字眼,曖昧地勾唇,「你是故意這麼說的?想繼續再戰?」


  她本來就沒有爽到。打從一開始要做的就是他又不是她,她完全是被逼無奈的。


  而且他今天的動作總是著急甚至有些粗暴,他可能是享受到了。


  可於她而言,首先是心理上的不情願,其次身體上又備受煎熬,相較於歡、、愉,更多的是痛。現在只覺得兩腿間火辣辣地一陣陣疼,全都是被他那根粗碩大棒全方位無死角給捅的。


  連上個床都沒撈到好處,她腦子不清楚才要以德報怨告訴他佛珠少一顆的事情。何況這事她並沒有放棄留著做籌碼以和他博弈。


  當然,她的那句「沒爽到」並非他所曲解的意思,他其實根本也曉得,就是故意插科打諢想緩和氣氛的吧?阮舒偏偏不給他緩的機會,冷笑:「去你大爺的再戰!」


  這種話她平常最多留在心裡腹誹,倒還第一回蹦出口。


  傅令元略一折眉,深深地注視她,光從表情看不出他的具體情緒,反正不像惱羞成怒。


  見狀,阮舒沉了沉氣,壓著火舊話重提:「我的要求還是一樣,離婚。只要你同意離婚,一切都好商量。」


  傅令元聽言斜斜揚起一邊的唇角,明顯料准了她又會提這一茬。


  他沒再像之前一觸及「離婚」就慍怒,笑著,拿掌心輕輕她後腦勺的頭髮。


  旋即順勢將她壓回他的懷裡,拉了毯子把她嚴嚴實實地蓋好,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抱得她緊緊的:「不打算說那就不說了,先睡覺。傅太太該去做夢了。」


  最後「做夢」一詞儼然在指離婚一事。


  阮舒被迫貼在他的心口,聽他的心跳。


  一下一下,沉穩而有力。


  ……


  察覺她呼吸平穩而略微沉,儼然已陷入熟睡狀態之後,傅令元從地毯上坐了起來,靜靜地打量面前的女人。


  她在睡夢中輕輕地蹙起眉頭,手指微微動了動,身體則似乎有往他這邊靠的趨勢。


  見狀,他斜斜勾唇,兀自將此當作是她沒了他的懷抱為依靠的潛意識反應。


  由於側躺,手臂又曲折著放在地毯上,她的胸口從毛毯里擠壓出幾分白而軟的春光。


  傅令元盯著,暗了暗眸色,傾身伏低身子,親上去。


  不知是因為他的唇比她的皮膚涼,還是因為她的敏感,他當即感覺到她的身體極其輕微地顫了一顫。


  傅令元抬頭,見她雙目閉合,並沒有醒過來,放下心來,嘴唇轉而上移,於她的潤澤紅唇上輕描淡寫地打了個印。


  繼而與她沉靜的睡容稍隔開些距離,但保持呼吸相聞,深深地嗅她身上的橙花香。手掌則捧住她的臉,指腹來回輕輕地摩挲。


  很快,他收回動作,用毛毯包裹住她,將她抱起,徑直回卧室,放回到床上。


  她素來淺眠,轉移地點的這個過程,他的動作盡量放輕,她終歸沒有醒過來。但其實大半原因還是得歸結於——她是真的被他翻來覆去地折騰累了……


  笑了笑,他給她掖好被子,走出卧室,躺到客廳的搖椅里,給自己點了根煙吞雲吐霧。然後掏出方才離開影音室時順便帶出來的她的手機。


  屏保有密碼。


  對於傅令元來講形同虛設,因為早在之前手機被他沒收的時候,他就讓栗青破解過。是為了以防不時之需,所以今天還是第一回主動解鎖她的手機。


  不過他沒有大面積地窺探她的隱私,只是在她的微信聊天記錄、簡訊和相冊里分別翻看了一圈,發現了兩個重要的點:第一,工廠的秘密是李茂透露給她的。


  傅令元驀地冷冷眯眸——呵,原來是他……都把他開除了,沒想到私底下還能蹦躂。


  第二,她的相冊里,拍了幾張照片,是拿庄佩妤謄抄過的經文紙頁,對照金剛經上的對應頁數。


  傅令元折眉,瀏覽片刻,他自己的手機震響了。


  來電的是栗青:「老大,確認清楚了,阮姐去卧佛寺,專門找的是一燈大師。」


  傅令元面露一絲興味兒:「他們聊了什麼?」


  「不知道。但據說看見阮姐拿出過佛珠給一燈大師瞧。」栗青回答。


  傅令元眉峰挑起。


  「老大,需不需要去一燈大師那裡打探虛實?」栗青詢。


  「別打草驚蛇。而且一燈大師不是那麼容易套到話的人。」傅令元叮囑,沉吟片刻,又道,「一燈大師你就放著,我自己會另外處理。」


  結束通話,他盯著那些照片,唇齒間同時在低低地重複「佛珠」二字。


  少頃,拿出那部老舊的諾基亞,將它原本卸下的電池重新安上,然後開機。


  一開機,冷不丁發現有條未讀訊息。


  瞥見發信人顯示的號碼數字,他略略眯眸,稍有些意外,不過轉念思及,大概是之前建議她脫身的事情有回應。


  點開,裡面並非文字,一串乍看之下亂七八糟的符號。


  傅令元花了十來秒的時間便解讀出來,內容卻並非他所想,而是問他:「你確定要動手?」


  折了折眉,他毫不猶豫地打出一串類似的符號:「你已經無權了解這些事。」


  發送完畢后,他刪除簡訊記錄,撥出他原本拿出這個手機要打的號碼:「是我。」


  ……


  隔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沒有睡在影音室的地毯上,而身處卧室的大床上,阮舒不禁神思微微一晃——好久……沒有在這裡過夜了……


  抿抿唇,一偏頭,不期然跌進傅令元如濃墨暈染過一般的湛黑眸底,眼神是她探不明白的複雜。


  對視上的瞬間他的眸底當即凝上濃濃的笑意:「早上好,傅太太。」


  他側著身體躺著,一隻手臂支在床上撐住腦袋,另外一隻手抓起她的手,往他的唇上潤了潤,他的視線則全然籠罩著她,貌似在她醒來之前已經看了她很久。


  「好久沒有讓傅太太早上醒來看到的第一眼是我。」


  這話說得,好似能第一眼看到他是多大的榮幸和恩賜。


  阮舒一點兒並不稀罕,面無表情地抽回自己的手。


  傅令元對她的冷淡置若未見,兀自俯身下來拱她的嘴唇:「好久沒有給傅太太早安吻。」


  嘴唇昨晚給他啃得還疼的,而且他的胡茬扎得她下巴的皮膚刺刺的。阮舒蹙起修眉扭開頭,別開臉,避開他的親吻。


  傅令元則從她的唇上又移至她的脖頸,流連地在她的鎖骨附近逡巡好一陣子,摸著她的額頭道:「我先去洗漱。傅太太再休息休息,一會兒起來一起吃早餐。」


  阮舒緘默不語,闔上眼睛,聽見傅令元下床的窸窸窣窣,緊接著是洗手間的動靜,最後是他離開房間的腳步。


  待門關上,阮舒睜開眼,從床上坐起,渙散著目光盯著自窗帘泄進來的明媚天光,略微呆怔發了會兒呆——又來對她搞溫情的一套……他現在算怎麼回事兒……?

  掀被下床,走進洗手間。她的牙杯竟已經被盛好了漱口水,牙刷同樣被擠好了牙膏,橫放在牙杯口。


  稍一頓,她一手抓過牙杯將裡面的水倒掉,又打開水龍頭將牙刷上的牙膏衝掉,然後自己重新拾掇。


  洗漱完,又從衣櫃里翻了套新衣服穿戴,帶上擱在床頭櫃的她的手機,她走出卧室,乍一打開門,發現科科縮成鼓鼓的一團趴在過道的地毯上。幸虧她眼尖,否則就得一腳踩上去了。


  這隻小刺郎,還真是喜歡悄無聲息地蹲點在門口。


  不過,它不是被接去別墅養了么?怎麼又過來了?


  阮舒不禁深深擰眉——傅令元該不會打算重新搬回來綠水豪庭長住吧?

  科科在這時舒展開來身體。


  體積看起來又比之前大了些。當然,也胖了不少,把她那段時間幫它減掉的肥膘又給貼回去了,甚至更胖——看來它爹真是疼它寵它,捨不得它餓肚子吧?


  覷一眼它的小眼睛,阮舒徑直繞開,並未多久搭理,繼續自己的步子。


  客廳里飄散開來濃濃的煎荷包蛋的香氣。


  是從廚房裡傳出來的。


  微眯一下眼,阮舒舉步朝玄關處走,準備回陳青洲那兒。


  傅令元驀地從廚房裡出來,身上系著圍裙,手裡端著兩個盤子,盤子里是擺好盤的食物。


  「傅太太掐的時間剛剛好。」他走向餐桌,將兩個盤子擱桌上,旋即揚唇笑著沖她招手,「來吧,可以吃早餐了。」


  「我不在這裡吃。謝謝。」阮舒疏離地拒絕,腳步未停。


  傅令元的嗓音頓時如沉雷:「過來。」


  兩個字,千斤頂似的重重壓上她的心頭,餘音彷彿都在四周圍的空氣里震顫,隱隱冒著瀕臨暴怒的火星。阮舒不禁心尖輕顫,下意識地滯住身形。


  不瞬,鼻息間便嗅到他的氣息。


  正是傅令元靠過來,掰過來她的身體與他面對面,摟住她的腰,笑了笑:「傅太太好久沒有和我一起吃飯了。」


  他的神色和語氣都已恢復如常,說話間還體貼地幫她將鬢邊的頭髮別至她的耳朵后。


  可他周身散發的凜冽尚似有若無。


  這並非他頭一回沖她發火,甚至光火到摔東西的時刻都有。


  然而不知怎的,方才他的那一記沉雷,令她生出一絲奇怪的感覺。


  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或許是恐懼……?

  不不,不對……不是的……不是恐懼……


  那是什麼……?

  未及阮舒多忖,傅令元帶著她走到餐桌前,她僵硬著手腳,任由他摁著她的肩背迫使她坐進椅子里。


  隨後他自己也在與她呈直角的位置里落坐,給她倒了一杯橙汁:「多吃點。傅太太好久沒有吃到我親自下廚做的東西了。」


  橙汁的顏色很漂亮,飄著的果肉十分細膩,一看就是新鮮剛榨出來的。


  而餐盤裡的食物偏西式,有荷包蛋、火腿、塗好黃油的吐司、羊角麵包、聖女果和生菜。


  那荷包蛋稠狀的蛋黃好像馬上就要破膜流出似的,煎得十分漂亮。比他剛學的那陣子煎得還好。


  眸光淺淡地打量過之後,阮舒抬起眼帘,幽聲:「你這樣有意思么?」


  「有意思。」傅令元毫不遲疑地回,手裡拿叉子慢條斯理地將聖女果送進嘴裡,閑閑散散地笑,「不管手段怎樣,結果就是傅太太現在正乖乖坐著和我共進早餐,這就夠了。」


  阮舒沉默無話。


  傅令元將切好的火腿送到她的盤子里,換走她沒切好的那根,提醒:「吃吧,要涼了。火腿烤得很脆,試一試。」


  置於膝上的手指隱忍地蜷了蜷,阮舒暗暗沉兩口氣,這才將手抬上桌,拿起叉子,開始吃東西。


  見狀,傅令元唇角抿出笑意。


  今天的陽光很好,落地窗開得通暢,照得室內暖意融融。餐桌上的花瓶里擺有一盆新鮮的麗格秋海棠,粉色的花朵開得正好。


  整個進餐過程兩人都未再有交流,但氣氛中依稀徜徉開淡淡的溫馨與靜謐。


  溫馨與靜謐。


  這是傅令元最直觀的感受。轉眸看向對面低頭吃東西的女人,光線在她臉上的白皙皮膚灑了淡淡的暈。他打量著她,腦中有嚮往已久的畫面呈現,她和他均在裡頭。唇邊不覺泛出一抹笑。


  ……


  放下刀叉,阮舒覺得心境因為這一小段時間的彼此沉默而平和下來。


  抬起眼帘。


  傅令元不知何時也已經吃好,噙著笑意,視線正落在她的身上,貌似如以前曾有過的幾次那般,欣賞她吃飯的樣子。


  「我吃好了。」阮舒淡聲,「現在我可以走了么?」


  傅令元勾唇:「抱歉,還不行。」


  阮舒的神色應聲清冷下來:「你到底想怎樣?這回是要把我軟禁在這裡么?」


  「不會軟禁你的。」傅令元笑了笑,隨即示意餐桌上的餐具,「想麻煩傅太太洗個碗。」


  阮舒愣怔,用古怪的眼神看他。


  傅令元像是以為她沒聽明白似的,重複一遍,向她確認:「麻煩傅太太洗個碗。」


  阮舒:「……」她還真沒有聽錯……


  安靜兩三秒,她捺著唇角:「我不會做家務。」


  倒是說得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傅令元輕笑出聲:「嗯。我知道傅太太不會做家務。所以我把難度比較高的早餐給做了,現在留給你洗碗的任務。」


  阮舒:「……」敢情他這意思,原先還打算讓她做早餐……?

  她瞅他的眼神頓時越發古怪——以前他照樣做飯,也沒叫她洗過碗,今天是怎麼回事兒?純心難為她么?


  「我說了我不會。」阮舒坐著沒動,「你如果非得讓我洗,那乾脆把這些碗筷直接扔垃圾桶里,因為我動手之後最終的結果,也只是會打爛它們。」


  傅令元不疾不徐:「不會沒關係。我手把手教你。」


  阮舒:「……」


  見傅令元起身朝她走過來,她確定他是要來真的……


  三分鐘后。廚房。


  餐桌上的所有的餐具,在他們的合力下已全部搬進來洗碗池,用洗潔精水浸泡著。


  傅令元幫她將圍裙套上她的脖子,不忘細心地把她的頭髮撥出來,然後一手抓著一邊的圍裙帶,手臂繞到她的身後,給她系帶子。


  阮舒整個人還處於「……」的狀態。兩人靠得近,氣息交纏,她的額頭與他的下巴若即若離地觸碰上。而他此時的動作,其實和手臂圈在她的腰上沒差。


  這倒沒什麼,反正兩人再親密的事情都做過,摟摟抱抱也不過是家常便飯。


  問題在於系圍裙帶,不是應該她轉過身背對著他才方便么?他為什麼要來正面的?他看得見么?


  時間過得很慢,感覺他系了很久,她被密密匝匝地包攏在他的氣息之中,有點難受。


  「我還是自己來吧。」終於受不了推開他。


  他卻在同時道:「好了。」


  阮舒:「……」突然懷疑他是故意的。


  抬頭,見他眉眼蕩漾笑意濃濃,她的猜測當即得到驗證……


  「看來你以前沒少用這一招撩妹。」阮舒輕嘲。


  傅令元挑眉:「傅太太的意思是,你被我撩了?」


  阮舒:「……」她剛剛說話是忘記用大腦過濾了么?!

  「傅太太用不著故意這麼說。你明知道我是因為你才開始出入廚房的,以前又哪來的機會碰圍裙這種東西?那麼又哪來的機會用這種方式撩妹?」這說話的當口,傅令元已經幫她戴好了橡膠手套。


  不等她懟,他率先扶著她的肩膀到洗碗池前,而他站在她的身後,胸膛緊密地貼著她的後背,自她的身體兩側伸手,像是抱著她似的,手把手帶著她,一手抓盤子,一手抓洗碗布。


  沉磁的嗓音攜著熨燙的熱氣噴洒在她的耳廓上:「我開始授課了,傅太太認真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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