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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愛咋咋滴

  二樓的房間里,阮舒沒有開燈,獨自一人坐在黑暗中,蜷縮起手腳,駐著腦袋,視線怔怔落在虛空里。思緒宛若被風揚起的灰塵,紛擾了一路,依舊平息不得。


  平息不得……


  如何能平息得了……


  她本就是個喜歡事事細想的人,有一點端倪就鑽空子、鑽牛角。之前得知傅令元是為了兩億而接近她,她的內心已經歷過一番掰扯。


  把所有與他相處過的細節都掰扯成碎片了。


  如今工廠這一遭的事再出來,那些碎片又被攪動起來,不受控制地,進一步掰扯成沫兒。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完完全全分辨不清楚了……


  還有林氏。林氏該怎麼辦?

  若是像當初被蒙在鼓裡便也罷了,他們背著她行他們的勾當,她無知無覺地繼續經營公司。轉眼間什麼都攤在她的面前了,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她如何能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那些保健品里,每天輸出的都是毒品啊……


  她是林氏的總負責人,她就是幫凶。


  而一旦事情敗露,別說林氏要毀了,恐怕連她都要警察眼中的販毒分子。


  可不是嘛?陸振華肯定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會將這種事情和三鑫集團撇乾淨關係。


  她一個人空口無憑,必然跳進黃河都洗不清,想咬他們,無異於以卵擊石自不量力。


  不敢再想下去了……


  不能再想下去了……


  也無法再想下去了……


  她好像根本沒有辦法……


  抱緊雙臂,阮舒無力地將臉埋進雙膝,心臟緊緊地縮著,迫使她只能剋制地呼吸。


  ……


  陳青洲輕手輕腳地打開卧室的鎖,本以為傅清辭已經睡了,一打開門,正見她剛從洗手間里出來,捂著肚子,整個人看起來虛弱無力,沒有半絲以往的龍虎生氣。


  不過發現他進來的瞬間,她立刻恢復了精神一般,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他面前,洶洶質問:「你去哪裡了?!」


  如果只有這一句問話,多麼像關心他的行蹤。然而她的下一個動作便是揪住他的衣領,隨之出口的話是:「你是不是又對談笑做了什麼?」


  陳青洲垂眸,睨一眼她分明不怎麼使得上勁兒的手:「先顧好你自己。」


  傅清辭哪裡聽得進去?


  「你到底又對談笑做了什麼?!」


  陳青洲應聲眸色驟冷:「別再我面前提其他男人。」


  「當然,如果你希望他死得更快點的話。」他補充著,抓住她的手腕,攔腰打橫抱起她,將她摔到床上。


  摔到床上的一刻,傅清辭咬著牙一腳直接朝陳青洲狠狠踹去。


  本以為會踹空,卻是扎紮實實地正中他的腹部。


  傅清辭愣住。


  陳青洲皺著眉頭泄出一絲輕微而短促的悶哼。他握住她的腳踝,丟回到床上,同時把手裡原本拎著的東西也丟給她。


  是一隻熱水袋和一盒止痛藥。


  陳青洲不慍不火地問:「你原先的病歷在哪家醫院?今天給你體檢的醫生說,你的月子病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有些年頭,而且應該有在調理才對。」


  他的語調其實很平,從中也聽不出別有意味,但「有些年頭」幾個字眼,令傅清辭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眼皮。


  轉瞬便聽陳青洲輕嘲:「就你那粗糙的性子和亂七八糟的生活作息,也難怪有些年頭了卻還沒有調理好。」


  聽聞他話的重點是落在這裡,傅清辭稍鬆一口氣,沖他掀了掀眼皮,不予理會。


  陳青洲瞥一眼桌子上空了的湯盅和餐盤,淡聲:「如果有特別想吃什麼,可以告訴傭人。」


  傅清辭回之以冷笑,隨手抓過那隻熱水袋,壓在自己酸脹酸脹的小腹上。


  陳青洲將她的動作看進眼裡,忽而問:「是你來姨媽比較痛,還是你剛剛踹我的那一腳比較痛?」


  「有病!」傅清辭絲毫不吝嗇對他的咒罵。


  「你在你們警隊的男人堆里還真是呆太久了。」陳青洲打量她。


  短髮利爽,明眸細長而唇線極薄,和絕世美貌秀麗可人這類的形容詞從來搭不上關係。


  她的皮膚一直都不算白,也不算光潤。約莫近段時間停職的緣故,不再四處奔波,所以膚質比前陣子見她時有所改善。


  記憶中她始終如此。皮膚的底子其實不差,卻因為工作性質而時好時差。不過再好的底子也經不住她長年的折騰。何況期間他們分開了十年,她的歲數也不小了,近看之下,能夠在她的眼角找到細紋。


  而因為她正受姨媽的摧殘,臉上難掩憔悴之色。


  陳青洲淡淡笑了笑——他見過的女人不算少,比她漂亮比她溫嫻的隨隨便便一抓就是一把,可就是她,也只有她,像一顆小石子硌在他的心口子里,磨得他難受至極,他偏偏犯賤地捨不得將她取出來。


  傅清辭被他盯得極其不自在,臉一翻,揪著先前的問題重新問一次:「你是不是又去找談笑了?你對他做了什麼?」


  這次陳青洲回答了,心平氣和的,卻是道:「想知道,就自己去問他。」


  傅清辭哂笑:「你倒是先放我走啊。把我擄到這裡有意思么?我雖然停職了,但我依舊是國家公職人員。在非法拘禁一條上再罪上加罪。上回我放你一馬,要麼我死在這兒,否則這回等我出去,我一定會告你,你等著上法庭。」


  「傅清辭。」


  突然被他連名帶姓地喚,傅清辭心頭莫名一凜:「幹嘛?」


  陳青洲盯著她,沒有太大的表情:「你愛談笑么?」


  勢頭有些不對。傅清辭蹙眉,目露警惕,暫且不作答。


  腦子裡全是幾個小時前和談笑見面的情形,陳青洲眸子清黑:「他說他很愛你。那麼你愛他么?」


  談笑……他……傅清辭心頭略略一頓,目光筆直地迎視陳青洲,字字鏗鏘:「愛。我愛談笑。很愛。」


  陳青洲淡淡地笑開了,微微垂下眼帘,遮蓋眼底的落寞,復而重新抬起:「你休息吧。」


  說罷他轉身便走。


  傅清辭本以為他問得如此鄭重其事是有新想法或者新舉動,結果輕描淡寫的什麼都沒有,感覺自己被耍了:「陳青洲你幾個意思!」


  陳青洲留給她的是沉默地帶上門的動作。


  ……


  阮舒再睜眼,已經是隔天早上,發現自己竟是保持著蜷縮身體的姿勢睡過去了,一睡就是一個晚上。


  窗帘沒有拉合,外面的天光特別明亮地晃進來,扎人眼。


  阮舒埋回臉,待適應了之後重新抬起頭,感覺整個脖子都是僵的,彷彿再睡上那麼一會兒,都能嘎嘣脆地發出聲響。


  下意識地想要揚起手臂揉一揉,結果身上也是僵的,疼得她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舒展開來手腳,磨蹭著下了床。


  洗漱完,她戳開水池底端的放水按鈕,垂著睫毛看著渾濁的洗臉水流下去,昨晚的事情緩緩地湧進腦海里。


  闔了闔眼皮,復而重新抬起,狹長的鳳眸里滿是清銳。


  打開房門,冷不丁發現外面的過道上站著黃金榮,阮舒小小地嚇了一下,狐疑:「榮叔……」


  後面的話她沒有問完——如果開門的那一瞬間沒有看錯,他好像是趴在她的房門上聽她的動靜。


  黃金榮略微有些尷尬,雙手負背挺直腰板擺足長輩的架勢加以遮掩:「丫頭,起來了?」


  「嗯。」阮舒點頭,問候道,「榮叔早上好。」


  黃金榮咳了咳,半是解釋道:「我看你都沒什麼動靜,本來想喊你起床的。睡太多對身體不好。而且你昨晚沒吃好就去睡了,更要早點起來吃早飯。」


  阮舒內心輕嘆,面上維持著禮貌:「謝謝榮叔。」


  黃金榮繼續關心:「怎樣?昨晚睡得好么?枕頭和被子什麼的舒服么?」


  「挺好的。挺舒服的。」阮舒淺淺地笑笑。


  打量著她分明攜有倦色,黃金榮本想嘮叨兩句,轉念又咽下了話,招呼道:「那走,咱們去吃早餐。」


  阮舒隨著他一塊兒下樓,餐桌前已經坐了個陳青洲,不過他並沒有在吃東西,而是悠然地看報紙,滿桌的餐點一樣兒都沒有動,像是特意在等他們似的。聽聞動靜,他合上報紙,瞟出來視線,對她頷首問候:「阮小姐,早上好。」


  「早上好,陳先生。」阮舒在他的對面坐下,瞧見他的眉宇間依稀有抹疲態,像是也並沒有睡好的樣子。


  黃金榮在正中央的家長席位上落座,聞言,八字眉揪出不滿:「啥子『阮小姐』?啥子『陳先生』?你們倆對彼此的稱呼跟陌生人似的。」


  阮舒微垂眼帘並不吭聲。反正在認親的問題上是談不攏的。她之前不是沒有強調過。她也不想給黃金榮難堪,沉默是最好的。


  陳青洲瞥一眼她清清淡淡的表情,旋即轉眸看向黃金榮,並不正面拂他的臉,而是換了種方式,與他講究利害:「榮叔,你別忘記了,她的身份不能曝光。我們本來其實還是應該要和她避嫌保持距離的。稱呼上更得原來怎麼叫現在還怎麼叫。我已經讓榮一別再喊她『大小姐』,你的『丫頭』也該收斂收斂。」


  黃金榮不甚在意:「我私底下叫叫還不成么?」


  「萬一在外人面前叫順嘴了呢?又萬一被有心人聽去了呢?」陳青洲舉例提醒。


  黃金榮本還想反駁什麼,悶了會兒沒悶出來,只悶出一臉的不痛快,有點沖陳青洲撒氣的意思:「那你說說我該咋喊丫頭?難不成跟你喊『阮小姐』?你客套得來,我可生疏不來!真要避嫌得徹底,你乾脆別讓丫頭住這兒得了!」


  陳青洲卻是接話:「我確實有在考慮要給阮小姐另外換住處的問題。」


  黃金榮頓覺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回真是氣得朝陳青洲吹鬍子瞪眼了:「臭小子!我才和丫頭處上不到一天,你就要把她弄走?!」


  架勢像極了要被人強行骨肉分離似的。


  阮舒默默地「……」,有點無語,更有點無奈。


  陳青洲笑了笑:「榮叔,先吃早飯吧。其他回頭再說。是在考慮,沒說一定。而且就算要給阮小姐換地方,也不是立刻馬上的事情。都得準備準備。」


  黃金榮默了默,嘆息:「其實你的權衡我不是不明白。也清楚目前的形勢。可榮叔我這心裡頭——」


  他頓住,爾後擺擺手:「罷了罷了。你們自己決定去吧。吃早飯,吃早飯。」


  招呼著,他忽然左看看阮舒,又瞅瞅陳青洲,神色複雜了好幾秒,感嘆:「這要是往後每天都能和你們兄妹倆湊一桌吃飯該多好……」


  阮舒抬眸,和陳青洲無聲地對視一眼。


  大概是不願意破壞這份氣氛,之後三人都沒再往這上面的話題聊,黃金榮一個勁兒地告訴阮舒哪樣東西一定得嘗嘗,哪樣兒東西特意為她準備的,比昨天的那頓午飯還要熱情。


  阮舒幾乎要招架不住,偶爾還能捕捉到對面的陳青洲輕鬆自在地對她笑。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有個涌人正從樓上端了空的碗筷下樓。


  黃金榮遠遠地瞧在眼裡,看向陳青洲:「如果沒有病得連走路都沒辦法,之後就讓她來和我們一起吃飯,別一個人搞特殊化,姑奶奶似的還得傭人專門把飯食單獨給她端房間里。」


  他的措辭和語氣雖不好聽,但陳青洲清楚其實全都是掩飾,倒也不生氣,反笑了笑:「我替清辭謝謝榮叔。下頓飯就喊她下樓來一起。也謝謝榮叔昨晚讓傭人專門給她送的烏雞湯。」


  黃金榮哼唧地哧聲:「我可沒有專門。她是託了丫頭的福。烏雞我是給丫頭買的。剛好多燉了一盅,不想浪費,才給她的。」


  阮舒:「……」她怎麼記得昨天明明聽到黃金榮自己吩咐的傭人要特意分開來燉兩盅的……連烏雞不都買的倆么……


  陳青洲看穿而不戳穿,淡淡一笑,順著黃金榮的話,對阮舒道謝:「是,託了阮小姐的福。」


  阮舒接腔記起來問:「不知道陳先生這裡有沒有多餘的車能先借我一輛?」


  黃金榮搶話反問:「你借車幹啥子?」


  「一會兒我要去公司。」


  「去公司?」黃金榮愣怔。


  陳青洲輕蹙眉:「阮小姐,你這是……」


  「很奇怪么?」阮舒眉目淡靜地看著他們二人,「我是林氏的總裁,我休假完畢,要回公司上班,這有什麼可奇怪的?」


  陳青洲稍一忖:「阮小姐是有什麼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難道還要去舉報三鑫集團么?」阮舒嘲弄。想了一個晚上,她也沒有完全整理好心情,不曉得該如何面對現在的林氏。可她也不能放之任之什麼都不管。


  「陳先生既然打從一開始就知曉三鑫集團收購計劃的目的,那麼這段時間以來,是不是已經了解清楚,每次林氏運輸出去的產品里,毒、、品佔據了多大的比例?銷售路線呢?主要用的是林氏的哪幾條線?」她問。


  昨晚後來想著想著,就想到這上面來了。從工廠裝貨,到運輸,肯定都是一個完整的系統有人在操作,把普通的產品和那些特殊產品分開來,並且盯著路線到達它該去的地方。而這條系統還得不干擾到林氏內部的正常運作。這裡頭的彎彎道道不是那麼簡單的,她如今甚至不知道,林氏的員工里,那些人是在幫三鑫集團做事的。


  陳青洲坦誠:「很遺憾,阮小姐,這些我都還沒弄清楚。雖然我在各處的關節口都想方設法安了自己人,但陸振華的口子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現在的情況就好比,地底下埋了一根管子,我知道它的位置,可外壁太堅硬,進去不到管子的裡面一探究竟。」


  「工廠是最接近源頭的地方,工廠的暗樁子是目前進去最深的一個,卻也僅僅是個包裝工人。如今基本知道是在工廠的哪個倉庫里悄兒摸地裝貨,以及裝貨方式。不過真正想要了解的貨源和具體路線,暫時沒有頭緒。如果我已經摸清楚,早就動手了。」


  阮舒抿唇——是啊,昨晚榮一不是都說了,不知道那些粉兒從哪兒來的。若知道,陳青洲早黑吃黑了,還等到現在?

  「那……他知道?」她又問,「他不是幫陸振華做事?他如今還是四海堂的掌權人。四海堂主管的不就是『毒』這一塊?」


  黃、賭、毒,歷來是各大幫派的主要營生,前兩者發展到現在都轉為能夠撐在明面上經營了,一個是聲色場所,一個是賭場。而最大暴利的毒,依舊是藏在地底下的,可不代表它不猖獗。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警察抓得越緊,販毒分子便越能想出五花八門的法子。


  三者其實往往是分不開。所以很多聲色場所很多時候也是提供給人吸毒的場所。比如她上回在C』Blue里見到陸少驄招呼大家吸粉。不過在具體運營上是分開的,青幫內部的各個堂口便是在這三大營生方式之下再具體細分各自負責的版塊和關卡。


  其中,四海堂掌控的是命脈,所以才是各堂之首,才是為何需要那麼努力去爭奪的原因。


  這些都是阮舒斷斷續續了解到的。因為傅令元,而不自覺對他們的世界多加了關注。


  斂回神,正聽陳青洲回答道:「令元在掌權四海堂之前,肯定也是沒有摸到陸振華底細的。準確來講,或許連少驄都不完全知道整個脈絡。這就是陸振華的謹慎之處。不過陸振華既然屬意於他,他也順利掌權了四海堂,有些東西,陸振華肯定會慢慢帶他深入接觸的。所以令元目前為止知道了多少,我就不清楚了。」


  阮舒聽言唇角微彎:「照你這麼說,我忽然想,我能給陳先生的價值,可能不僅限於和兩億的關係,或許還能讓我回去他身邊,枕邊風,美人計,總能套取些陳先生所想知道的東西。」


  陳青洲臉色驟變。


  黃金榮則瞬間從椅子里一蹦而起:「丫頭你別侮辱了我們更侮辱了你自己!我和青洲早說過好幾遍了,我們對你好不是為了那兩億!更不是為了你現在說的這個什麼美人計!」


  他簡直氣得八字眉斜飛凜凜,眼睛瞪得宛若銅鈴。


  陳青洲的神色也異常凝重,凝重得難得對她透出抹冷意:「我不知道阮小姐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是我的哪些言行又讓你產生誤會了?」


  掃盡他們二人的表情,阮舒淺淡地抿唇:「我只是提個設想開個玩笑。」


  是啊,是開個玩笑。其實那種設想也就產生在一剎那,順口就說出來了,試圖試探他們。沒想到他們的反應如此強烈……


  「那請以後別再提這種設想開這種玩笑。」陳青洲顯然發火了,首次對她用了重口氣。


  黃金榮忿懣地沖她抬起手,對著她點了兩下:「你啊你!……」


  好像是想怪責她什麼,最終只狠狠地一甩袖:「我沒見過比你還要會把人往壞處想的臭丫頭!」


  目送他憤然離去的背影,阮舒問陳青洲:「我這回是不是真的把榮叔氣到了?」


  陳青洲點頭,緊接著補充:「不過他最多就是和你鬧鬧彆扭,拿你沒辦法的。」


  阮舒眸光輕閃,本想冷漠地說「不要再什麼拿我沒辦法,我不需要」,然而沒能出口,轉而道:「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


  「阮小姐問問看。」


  陳青洲的這種不先滿口應承的答話方式,和傅令元很像。


  阮舒組織著措辭,說:「陳家之前不是掌控著四海堂,是青幫之主,即便陸振華後來接手了,你們也不應該對現在的貨源和線路毫無所知,不是么?」


  陳青洲搖搖頭:「首先一點,阮小姐你應該知道,十年前青幫遭遇過一次的重創。」


  陳璽錯信卧底警察害得青幫險些被抄底?阮舒蹙眉,心中頓時有所瞭然。


  陳青洲的解釋驗證著她的猜測:「因為那次重創,青幫多年積累下來的路子被警察各個擊破,陸振華接手之後情勢其實也沒有改變得太好。他暫時將重心轉移到三鑫集團的發展上,支撐著青幫走過了最艱難的時期。然後才開始重新布網,開拓路子。」


  「所以我父親掌控四海堂時期的東西,早就所剩無幾。殘餘的那些,我確實清楚,但都是些凋零的存在,等於是陸振華放在那兒留給警察去查獲記功用的。」


  「一方面吃足了十年前的教訓,一方面陸振華本人性格和行事作風所致,青幫內大家所做的事情完全被打散開來的。全部都在一個系統沒錯,但就好像各個零件在各自的固定的位置上發揮作用,相互不知曉對方,更加不知曉整體。」


  一番話聽下來,阮舒心中對陸振華的厲害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忍不住潑了陳青洲冷水:「你確定自己能夠從他手裡把青幫攥回來?」


  陳青洲:「……」揉揉眉心,有些無奈,但堅定,「我要攥回來的不是青幫,而是原本屬於陳家的東西。」


  不小心就談論到陳家了。抿抿唇,阮舒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反正她好奇的問題暫時都有了了解,於是回到最初:「那麼陳先生現在可以幫我準備車子么?我想去公司。」


  「阮小姐要自己開車?」陳青洲問。


  「讓你的人接送不大方便。陳先生自己也明白的,避嫌的問題。」阮舒沉吟,「我之後會自己買輛車的。否則很麻煩。」


  「買新車就不必了。」陳青洲說,「我的車庫裡有一輛新車,買了之後還沒有開過。沒有人知道那輛車是我的,阮小姐儘管放心開。」


  阮舒準備拒絕。


  陳青洲提醒她一個很現實的問題:「要買也得等阮小姐確定不在我的別墅里繼續住之後再說,否則我這裡的車庫不夠空間再多放一輛車。」


  阮舒:「……」無言以對。


  陳青洲起身:「我會安排幾個眼生的保鏢跟著你的車。還有一個會跟著你一起進公司。阮小姐方便吧?」


  「我已經習慣保鏢隨身了……」阮舒的口吻略為嘲弄。


  不多時,等阮舒整理好東西下樓出門來,車子已經從車庫裡開出來。


  是一輛藍色的甲殼蟲。


  陳青洲買這種車,怎麼可能是自己開?


  阮舒心中瞭然,接過他遞來的車鑰匙,戲謔:「現在是我託了傅警官的福。」


  陳青洲但笑不語,數秒後補了句:「阮小姐的車子是因為我而報廢,我其實應該賠你一輛。」


  「那我賺到了。我報廢掉的那一輛是開了好幾年的好古董了。」


  說話間阮舒坐上駕駛座,稍微熟悉了一下車內的布局,然後啟動車子,透過窗口向他揮手道別:「我先走了。」


  「注意安全。」陳青洲雙手抄兜里,目送她車子的駛離,直至消失蹤影,他一轉身打算回別墅里,正瞧見黃金榮站在門口,揪著八字眉,同樣看向她車子剛剛駛離的方向。


  陳青洲走上前,笑了笑:「榮叔,又有什麼不放心的?」


  黃金榮收回視線,哼唧兩聲:「那丫頭愛咋滴咋滴!」


  ……


  自打那一次被車隊圍堵導致她車子的報廢,她之後都是由人接送的,好幾個月沒有開車了,阮舒稍微有些手生,上到車流量較多的路段時,心裡隱隱有些緊張,放慢了車速。


  所幸這個時間點並非上下班的高峰期,總體路況還是比較好的,順利抵達了林氏。


  乘電梯的時候,阮舒才記起來給林璞打電話,告訴她自己來公司的事情。


  林璞的反應卻是特別反常:「姐你來公司了?!怎麼突然來了?什麼時候?現在在哪裡?」


  電梯正叮地一聲停下,阮舒跨出電梯,往林氏的辦公間方向走,邊擰著眉頭回答他:「馬上就進去了。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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