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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而他就站在佛字前面

  擦乾手,她走出來,沒幾步,一道人影進入她的視野範圍內。


  灰色的飛檐,暗黃色的牆面。他的背後是「南無阿彌佗佛」這幾個字,而他就站在佛字前面。


  帶著她所熟悉的塵世的味道。


  見她停定在原地微微歪著腦袋看著他,傅令元斜斜勾唇,將單隻手從口袋裡抽出來,稍敞開手臂。


  阮舒泛出笑意,加快腳步走到他面前來:「三哥。」


  傅令元屈起手臂,手掌虛虛搭在她的腰上,凝注她。


  她的頭髮本是紮起來盤在腦後,這會兒臨時披下來,發梢微卷,散在肩后,搖搖曳曳,平添了些女人的柔軟,連眉眼間的清淡冷意都緩和了。


  「傅太太在我面前時,就應該這樣披散頭髮。」傅令元抬起另外一隻手,輕輕攏她的髮絲。


  阮舒淡淡彎唇,邊與他走邊問:「所以我沒接到的三哥的那通電話,是想來找我?」


  「沒接到也挺好的。現在正好給你驚喜。」傅令元語聲懶懶。


  「三哥的事情辦妥了?」阮舒關心。


  「沒有。」傅令元吐字。


  阮舒聞言一頓,未及詢問詳情,兩人回到人群的熱鬧之中,而她一眼便發現了焦洋。


  他就站在公共洗手間出來的這個路口的樹下,目光落在他們二人身上。與她的視線對視上時,他熟絡地揮揮手,打招呼:「林二小姐。」


  阮舒蹙眉,不用再問傅令元,便大致能猜到為何事情沒有辦妥——這個焦洋,還真是陰魂不散般的存在。


  轉念她又在想,傅令元是賊,焦洋是兵,兵抓賊很正常,也是合理的。她的潛意識裡分明是在偏私。


  偏私……鳳目微眯一下,阮舒暗暗嘲弄自己竟已經開始用「偏私」來形容她對他的袒護。


  掠過焦洋麵前時,她才淡聲回應:「你好,焦警官。」


  隨即她故意環視四周,問:「焦警官又是來辦案的?卧佛寺所在的片區,難道也是焦警官的職責所在?寺廟裡會有什麼案子么?」


  「我今天可不是以警察身份來辦案的。卧佛寺每月一期的放天燈活動聞名遐邇,我是陪我女朋友來湊熱鬧的。」話雖如此,可焦洋分明別有意味地瞥了傅令元。


  而緊接著,饒嬈的身影出現在視野範圍內,驗證了焦洋的說辭。


  她的手裡拿著一隻孔明燈,像是剛買回來的,遙遙地朝焦洋走來,在看到傅令元時,十分明顯地滯了滯身形,臉上稍縱即逝一絲驚恐。不過很快她便繼續步子,行至焦洋身側。


  焦洋自然而來地摟住饒嬈,問她:「不打招呼么?」


  饒嬈和上一回在馬場碰面時一樣,彰顯出一股子的倔性,並不吭氣兒。


  明明什麼事情也沒有,可或許出於女人的敏感,阮舒的心裡頭還是莫名絞了一下——無論是出於十年前的舊情,抑或出於被掐脖子所留有的恐懼,饒嬈終是表現出了對傅令元的在意。


  而阮舒則由此發現自己對饒嬈的在意。


  她也不曉得為什麼。對傅令元曾經擁有的其他紅顏知己皆無了解的慾望,偏偏對他和饒嬈之間的舊情犯堵。


  她下意識地偏頭看傅令元。


  傅令元的神色未有任何異常。感應到她的目光,他亦偏頭看她,爾後似察覺到了什麼,眯了眯眸子,攬緊她幾分,道:「走吧,馬上要到放天燈的時間了。」


  說罷,還是沒有搭理焦洋,兀自攜她邁步。


  阮舒聽見身後焦洋在對饒嬈說:「我們也別耽擱了,過去吧。」


  察覺他們跟在了她和傅令元身後,她極其不悅地擰起眉頭。傅令元倒似一點兒無所謂,低低地輕笑:「傅太太勿惱。隨便他。他這樣明目張胆,反而更說明他拿我沒辦法。」


  阮舒這才接著先前的話向他確認:「三哥下午的事,被焦洋攪局了?」


  「嗯。」傅令元淡淡吐出一個字音節,隨後像是覺得回答得過於簡潔,補充道,「只是攪局。並沒有被他抓到什麼把柄。」


  所以才說焦洋拿他沒有辦法,如今明目張胆地跟盯?阮舒聞言狐疑琢磨:「焦洋怎麼會來卧佛寺的?」


  「還不清楚原因。」傅令元唇角微抿,「或許是通過追查我車子的行蹤,也或許是有人告密。」


  有人告密……阮舒眉心輕跳。


  回到和約定的地點,九思已經陪余嵐買完孔明燈。


  陸少驄也在,儼然是和傅令元一起上山來的,此時正和余嵐說著話。目光越過他們,看到焦洋在不遠處,他的臉色陰沉得不行,咬牙道:「阿元哥,現在天黑,人多,場面混亂,又是在山上。要不直接找手底下的人把那個死條子給做了吧!」


  不等傅令元有所回應,余嵐率先出聲,語氣頗為嚴厲:「在佛主面前瞎說什麼?」


  陸少驄吁一口悶氣:「媽,我剛剛不是跟你說,下午我和阿元哥與董老闆正喝著茶,突然來警察,來的就是這個人。阿元哥說,這個警察就是專門盯他的。這樣下去,阿元哥做事難免又得多一個束縛,肯定不會痛快的。」


  「你這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沉不住氣的毛病怎麼就是改不了?」余嵐看了一眼傅令元,嗔責陸少驄,「和阿元多學學,多動點腦筋,不要動不動要做掉這個做掉那個的。警察是輕易能殺的么?每回帶你來拜佛,就是希望多去去你身上的戾氣。你怎麼都不放在心上的?」


  這些話,陸少驄多半已經聽過很多遍,所以此刻神情間隱約可見不耐之色。但他還是敬重余嵐的,所以未加反駁,栽著腦袋點點頭,有點無奈地說:「我知道了,媽。你給我留點面子,好歹別再當著元哥元嫂的面教訓我。」


  余嵐頓時被陸少驄弄得哭笑不得,最終還是選擇了笑:「你原來知道沒有面子?」


  他們母子倆此般輕鬆的相處,阮舒有點好奇地觀望。


  此時,有負責引導大家放孔明燈的僧人行至他們幾人這裡,陸少驄主動開始幫忙張羅,和傅令元一起,先把余嵐的那個孔明燈的蠟燭點好,然後又把阮舒的這個孔明燈的蠟燭點好。


  原先癟起來的粗糙的兩份竹篾沾紙,在蠟燭散發的熱氣的作用下,漸漸膨脹,完全撐開框架后,呈現紅通通的兩盞長形圓柱體。


  見她的孔明燈上什麼都沒寫,傅令元瞍她:「傅太太又隨意了。」


  阮舒撇向周圍其他人的孔明燈,連余嵐都在紙壁上寫了字。


  「三哥別冤枉我,我是真不知道,孔明燈上面還需要寫字的。」她為自己辯解,繼而有點笑話的意思調侃道,「儀式感實在太強。」


  傅令元斜斜睨她,指著身側不遠處一堆情侶的孔明燈。


  阮舒順著方向看過去,看到他們的孔明燈上寫的是他們的人名。


  傅令元忽而邁步走向他們,好像是打算和他們借筆。


  卻聽有鐘聲敲響,自山腳下層層疊疊地傳上來。整個廣場上的人在此時默契地紛紛鬆開手,所有的孔明燈陸陸續續地升上了天空。


  阮舒也隨大流,行至半途的傅令元折回來,微微斂眉,眯起眸子盯住剛被她放飛的孔明燈,眼瞳里眸光暗沉。


  阮舒察覺,淺淺一笑:「三哥貌似挺喜歡這些有儀式感的事情?」


  姻緣樹扔紅綢,心愿卡片的護摩祈福,加上孔明燈。算起來,光就今天一天和他在一起所做的事情,比前幾個月的加起來還要多。而照理來講,他其實也是個隨性之人,不該在這些細節上多加糾結才對。


  傅令元握住她的手,嗓音沉緩:「不是喜歡儀式感,而是因為是和傅太太一起,不希望隨意。」


  越相處,越發現,他對她總是不吝嗇「甜言蜜語」。說這話的時候,他並沒有看她,眼睛依舊凝定在孔明燈。阮舒不確定,他所盯的,是否真的是她剛剛放掉的那一盞,畢竟飄上天空后,那麼多的燈都混在一起了,反正她自己是找不著了。


  但他的側臉線條沉篤,眼神專註,令她相信,或許他的眼力和定力確實比她好。


  她轉回臉。漫天的孔明燈越升越高,越升越遠,逐漸變成天空中星星點點的點綴。


  或許是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而無法用言語形容,一時之間,廣場上的所有人均默契地保持了安靜,全都仰頭看夜空,周身瀰漫著一種彷彿在佛門凈地才會擁有的安寧。


  很久之後,耳畔傳來陸少驄的小有感嘆:「其實偶爾跟媽你來拜拜佛,也是挺好的。」


  阮舒不由自主睇他一眼——陸少驄正常的時候,總是正常得令她覺得從未真正認識過他。


  方才在被余嵐訓斥時,他就像個做錯事的少年;幫忙點孔明燈的時候,他就像個友善熱情的弟弟,「元嫂」、「元嫂」地喚她,還挺窩心。當然,她也不會忘記,在余嵐訓斥他之前,他如何鷙冷張狂地說要做掉焦洋。


  放完孔明燈,事情算全部結束,幾人坐纜車下山。


  纜車抵達的地方,是開發在卧佛寺周邊的旅遊商業區,晚上八點半左右的現在,依舊熱鬧非凡。


  便聽傅令元忽而詢問:「傅太太願意和我散散步再回去么?」


  阮舒自然是無所謂的,很快點頭。


  陸少驄聞言不由嘖聲:「阿元哥這明顯是在嫌棄我們是電燈泡,想要單獨帶元嫂去繼續花前月下。」


  傅令元斜斜地揚唇,並不否認,而且道:「出去旅遊,身心放鬆,比平常更容易受孕。」


  阮舒:「……」他沒事又扯到這上面來幹什麼……


  陸少驄朗朗地笑開:「原來阿元哥打的是這個主意。」


  余嵐搭話:「阿元功課做得不錯,確實如此。不少夫妻都是出去旅遊的時候,順利懷上的。」


  陸少驄有點不解的樣子:「阿元哥真是越來越讓我看不懂了。以前我以為你不會輕易安定,結果你和元嫂閃婚了;我又以為你們既然恩愛,應該會多過幾年的二人世界,結果阿元哥你又好像下定了決心和元嫂備孕。」


  「有了一,就會想二。」余嵐頗有感觸一般,繼而道,「阮小姐的年齡好像也不小了,這個時候生,也是應該的。再兩年,太遲,容易影響胎兒健康。生產的難度也會增大。」


  阮舒不知該如何搭腔,乾脆沉默,垂了垂眼帘,心底稍有無奈——枉費他們說這麼多,於她而言並沒有多大用處。


  「那行,元哥元嫂你們自便。今天剛拜了送子觀音不要浪費。」陸少驄笑,「我就陪我媽先回宿坊了。」


  傅令元微微頷首。


  九思在他們下了纜車之後,便自發消失了蹤影。和這對母子分道揚鑣之後,只剩了他們的二人。


  傅令元跟人精似的,一張口便道:「雖然時間晚了點,但還是要先陪傅太太去吃晚飯。」


  阮舒淡淡彎唇,主動指了就近的一家日本料理店:「想吃烏冬面。」


  「傅太太還真是走到哪兒都離不開麵食。」傅令元摸了摸她的臉,牽著她的手往店面邁步,輕笑,「要說傅太太平時作是作了點,但不金貴,特別好養活,省了我不少錢。」


  這個時間點,吃飯的人仍然不少,有很大一部分是和他們一樣剛從山上下來的,便直接奔來吃宵夜。包廂已滿,不過服務員為他們引導至客人剛離桌的沙發座兒,位置倒也不算差。


  只是他們剛點完餐,挨在他們旁側的一桌也來了客人。不是其他人,將將是焦洋和饒嬈。


  「林二小姐,真巧,我們又碰面了。」焦洋一如既往自來熟般地同她打招呼。


  要說在山上時,多少還能理解焦洋是出於警察的職責,可現在阮舒真的是完全煩透他的糾纏了,也懶得遮掩自己的情緒,直接將厭惡二字寫在臉上,嘲諷地詢問:「不知道焦警官來一趟卧佛寺,是否有差旅報銷?」


  「多謝林二小姐關心。」焦洋繼續水來土掩地套近乎,從容淡定地重申,「在山上我不是告訴過林二小姐,今天我不是以警察的身份來執行公務的,我只是趁著周末陪我女朋友來山裡玩。」


  「噢,是么?原來你已經說過了?」阮舒做恍然狀,轉而嫣然一笑,「是我的疏忽。一般不重要的人的不重要的話,我習慣聽了就過,不太會記在心上。」


  焦洋不甚在意的樣子,應和道:「林二小姐貴人多忘事,完全可以理解。」


  阮舒未再接話,收回目光時,無意間掃見饒嬈在看她。稍一斂瞳,她主動問候:「饒嬈小姐脖子上的傷沒有對身體造成太大的影響吧?」


  許是未曾料想她會和她說話,饒嬈愣了一瞬,回答她之前,先下意識地看一眼罪魁禍首傅令元。那眼裡,堆著憤懣和怨懟。隨之出口的話亦有點沖:「如果要有太大的影響,我現在不會相安無事地在這裡和你們說話。」


  繼而她補充著:「我勸你也注意點,千萬別觸及他的逆鱗,否則總有一天會和我一樣的遭遇。」


  阮舒沒有聽出警告,反而聽出一絲「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不以為意地淡然一勾唇,轉回頭來,正見傅令元眸光暗沉沉,冷冷地斜眼睨饒嬈。


  接收到他的眼神的饒嬈不禁顫了一下身體,憤懣和怨懟即刻被大半的懼意碾壓,有點慌亂地避開傅令元的視線。


  焦洋見狀口吻不善地冷聲:「傅三,你別太過分。上一回在俱樂部,你對饒嬈做的事,我還找你算清楚帳,現在又打算繼續恐嚇?你如今是連女人都能動手了?」


  隨即他轉向阮舒:「林二小姐,饒嬈的話沒錯,你應該小心一點。傅三早年可是被醫生斷定過具有明顯的暴力傾向。所以從小喜歡惹事生非,不打架就手癢。」


  說著,他似又突然想起什麼:「還有一件,也是我近兩天機緣巧合之下得知的事情。」他的目光別有意味,故意頓了一秒,繼續道,「傅三有性虐女人的癖好,想來林二小姐應該切身體會,很遭罪吧?」


  他話音尚未完全落下,驟然一陣清脆的摔響,同時響出的還有饒嬈驚嚇的一聲尖叫。卻是傅令元將手中的茶杯擲落在地,準確無誤地砸在焦洋的腳邊。


  因為是木製的杯子,所以沒有碎,但杯子里的茶水和茶葉悉數撒出,大部分撒在地上,小部分沾在了焦洋的鞋面上。


  焦洋倒是依舊鎮定地坐著,鎮定地隔著桌子間走道的距離與傅令元對視。


  饒嬈的反應太大,引來周圍客人的目光,服務員正好將他們剛剛點的東西送上桌來,順便欲言又止地詢問:「兩位先生,你們……」


  傅令元噙著閑散的笑意,聳聳肩,懶懶道:「不好意思,手滑,麻煩給我重新拿過一隻杯子。」


  旋即,他將錯放至他面前的烏冬面推給阮舒,沒事人似的說:「享用吧,傅太太。」


  湛黑的眸底層層地向深處暈染著墨色。


  他現在應該很不爽。


  阮舒默默判定,給他一個淺笑,低頭吃面,心底思緒在翩飛——


  猶記得,還住在別墅時,有一回不小心聽到他和陸少驄之間的對話,彼時陸少驄就在告誡他什麼別玩太狠,什麼險些把人家雛兒給廢了。


  她其實有點困惑。傅令元到底有沒有性虐癖好,她還真不像焦洋所說的那樣切身體會。至少他目前為止,從未對她玩過什麼變態的花樣……


  砸了杯子后,旁桌的兩位倒是就此暫且消停了。


  阮舒得以安靜地吃飯,按照以往的習慣,喝湯至見了底,才放下筷子,抬眸便撞上傅令元的目光。他自己的那份豬排飯都沒怎麼動過的樣子,好像光花時間看她。他笑笑,手指卷著紙巾擦上她的唇角,又一次感慨:「傅太太還真是好北方的麵食……」


  阮舒自他手裡接過紙巾,擦完嘴后,用眼神詢問傅令元。


  傅令元起身,阮舒便也跟著起身,兩人徑直掠過焦洋和饒嬈,到前台結了賬,走出料理店,看到了候在外面的趙十三。


  傅令元什麼都沒和他說,只是掃了他一眼,趙十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似的,進去料理店。


  阮舒回頭瞥一眼,小有好奇地問:「十三會做什麼?」


  趙十三奉命進去的目標肯定是焦洋無疑,所以她並未多此一舉地詢問他是去幹嘛。


  傅令元的回答是一聲冷笑。


  阮舒見狀沒有追問。


  傅令元反而出聲,有點不悅地戳穿:「傅太太對饒嬈還是很上心。」


  阮舒轉眸瞥向他,清清冷冷地反口問:「對饒嬈更上心的難道不是三哥自己么?」


  她從來沒有見他有特別地厭惡甚至不太大氣地針對某個女人。就算是汪裳裳,他也就是口頭上戲耍著嘲諷。唯獨對饒嬈到了親自動手的地步。


  所以無論到後來對初戀是懷念抑或厭惡,第一個女人畢竟是第一個女人,對嗎?——發現自己的思緒轉至這裡時,阮舒驀然一愣,很快蹙眉沉下臉——煩!她什麼時候也開始在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突然之間兩人誰也不講話了,就像是一言不合就沉默。


  沉默地繼續在路邊慢慢地走,走著走著,阮舒便落了傅令元好幾個步子。


  盯著他的背影,她倏地停在原地不動彈。


  本打算等著看,他會多久之後才發現她沒跟上。


  結果她根本沒等。


  因為傅令元幾乎是在她止步的下一秒就轉回身來了。


  她沒有什麼表情的,他的臉也還是有點冷。


  對視數秒后,他走回到她面前,一把扣住她的腕,強勢地牽著她繼續前行。


  這樣彼此的沉默不知維持了多久,傅令元才嗓音沉沉地再度出聲,解答了早先她問過兩次,但他都沒有明確回答的一個問題:「我沒有喜歡過饒嬈。」


  阮舒輕輕閃了閃目光,盯住他的後腦勺聽他又說:「傅太太在過道見到我和她接吻的那次,我其實根本沒有親到她。」


  阮舒無言數秒,才淡淡應了一個字:「噢。」


  傅令元遽然停下腳步,扭回頭,皺眉看她:「你這是什麼反應?」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反應。」阮舒眨了眨眼睛,越過傅令元兀自邁步,用背影淡聲道,「我知道你當時其實是在等我。」


  傅令元一怔,快步追上她,未及他詢問,阮舒率先滯住身形:「這不是回卧佛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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