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隨時做好被他犧牲的準備
待眼睛適應黑暗之後,她才看出,自己是在一個房間里。
除了頭有點暈,身體和手腳都還能動,並沒有被捆綁。
阮舒從床上爬起來,試探性地伸手去開燈,結果還真有燈可以開。
視野頓時亮堂。
房間的面積不大,布局簡單但並不簡陋,一張床,一張桌子,牆上掛有一電視機。牆角有扇小門,裡頭是洗手間。正門的鐵門緊閉,估計是鎖住了。
目測是個關押人質的地方。
阮舒揉了揉太陽穴,也不費勁去找哪裡能出去。
虧她分析了那麼久來陳青洲這裡是否安全,還是著了道。她就不明白了,這回他究竟是為什麼要綁架她。
難道傅令元又要和他正面交手了么?
想不通……
不過,明明正被綁架,她竟是一點兒都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是因為落入陳青洲手裡的次數太多了么?
阮舒躺回床上,決定不再琢磨。
綁了就綁了吧。
現在她自己怎麼琢磨都琢磨不出頭緒。
還是等看看陳青洲想對她做什麼,她再隨機應對。
側翻身體準備睡覺時,她敏感地發現,上方的角落裡有個攝像頭。
攝像頭……
鎏金碼頭,傅令元正要上游輪,栗青便將二筒的電話接了進來,匆匆向他彙報:「老大,陳青洲又把阮姐給抓了。」
傅令元當即滯住身形,皺了皺眉。
栗青以為他接下來要問詳情,然而傅令元的吩咐卻是:「讓二筒不用管。」
栗青稍怔,但並未多言,很快與二筒掛了線。
趙十三清點完此次跟來的兄弟,問傅令元:「老大,我們需要帶幾個人上船?」
傅令元回頭,指了兩個陸少驄的親信,再攜上栗青和趙十三,這才繼續腳步。
阮舒重新睜眼,是因為鐵門上傳來動靜。
她起身,看到是鐵門底下的小門被打開,外頭有人送進來早餐,隨即小門又關上。
盯了片刻,沒再有動靜。她下床,將早餐從地上端起來,放到桌子上,瞥了眼攝像頭的方向,先走進洗手間洗漱。
少頃,她再出來,坐到桌子前,打開電視機,邊看早間新聞,邊吃早餐,神情悠然自得
餐桌上,陳青洲同樣吃著早餐,手底下的人進來,附在他的耳畔低語兩三句。
聽完,他淡淡一笑,揮揮手。
手底下的人退走。
傅清辭的視線緊緊凝在他的臉上,第N次問:「你到底把阮舒抓去哪裡?」
陳青洲給她的杯子里添了橙汁:「多喝點,補充維生素。」
傅清辭動了動唇瓣,正打算再追問,但聽陳青洲率先又道:「昨天晚上辛苦了。吃完早餐再去睡個回籠覺,養好精神,我們晚上繼續。」
他的語氣其實十分平淡,臉上的表情亦淡然,好像在交代一件再日常不過的事情,卻足以令傅清辭險些一口悶血噴出來。
原本要說的話頓時咽下喉嚨,她握緊手中的筷子,咬牙:「陳青洲你精蟲附體么!」
哪裡溫文爾雅了?哪裡風度翩翩了?他脫了衣服,就是一隻怎麼都喂不飽的禽獸!她在這裡哪裡是靜養?她根本就是他的禁臠!幾天了已經?每天都……傅清辭不禁兩腿一顫,一點兒都不願意再回憶。
陳青洲對她的憤怒視若無睹,鎮定從容地提醒:「荷包蛋儘快吃掉,一會兒涼了,裡面的蛋黃汁不新鮮。你不是最喜歡戳破蛋黃汁絆著通心粉一起吃?」
「不要說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傅清辭冷笑,「我的口味早就變了。食物的口味變了,挑男人的眼光也變了。」
陳青洲自顧自幫她戳破蛋黃,淡淡道:「你在床上的反應,叫我名字的方式,一點兒都沒變。」
「你變態是不是!」傅清辭羞惱地摔筷子,「有本事就讓我一輩子離不開這裡,否則我出去一定告你強姦!」
陳青洲的神色還是淡淡的:「別鬧了,老婆,我們是夫妻。」
「你失憶了么?十年前我們已經離婚了!需要我把離婚證拿到你面前來么?」傅清辭感覺自己已經很多年沒有發這麼大的脾氣了。
「那種東西你還留著?」陳青洲皺眉,旋即把絆好蛋黃汁的通心粉推到她面前,「過兩天它就會徹底無效的。」
「你什麼意思?」傅清辭眉心一跳,預感不詳。
陳青洲淡淡地笑:「我們復婚。」
「你真是有病!」傅清辭猛然一拍桌子,噌地起身。
陳青洲扣住她的腕將她拉回:「坐下,吃完。」
傅清辭甩起另外一隻手,用力地摑到他的臉上:「你到底想怎樣?!離婚的時候不是說了好聚好散!這十年我們不是都在各自的生活里過得好好的!你回來海城幹什麼?你找我幹什麼?」
儒雅的俊臉上五指印赫然。陳青洲淡靜地注視她,摳了其中的一句話問:「你這十年過得好?」
「是,我過得很好。沒有你,我過得很好。」傅清辭控制不住眼眶通紅,語氣緩了不少,「我已經因為你被停職了,你還想讓我徹底當不成警察么?當警察對我來講有多重,你不是不清楚。陳青洲,算我拜託你,放過我。不要讓我恨你!」
陳青洲沉默兩秒,淡淡吐字:「那你恨我吧。」
說著,他又是一把將她扛上肩,徑直朝二樓去。
「陳青洲!」傅清辭怒聲呵斥,卻是無論怎麼踢打都無用,沒兩下就全然失了力氣——他在她的飲食加了東西,自從來了這裡,她整個就是廢人,任由他擺布。
陳青洲將她摔到床上,很快覆身下來壓住她,不顧她的痛苦,狠狠地在她的身體里進出,貼在她耳邊說:「可是這十年,我過得很不好。」
得知阮舒割腕的消息時,陳青洲剛給傅清辭清理完身體。
手底下的人立即依照他的吩咐去把原先專門負責給傅清辭調理身體的家庭醫生找來。
陳青洲走進房間,醫生已經幫阮舒包紮好傷口,恭敬地問候一聲「二爺」,退了出去。
門關上,頓時只剩陳青洲和阮舒。
瓷碗的碎片尚分佈在地上未加收拾,阮舒坐在桌前,手邊就是她用來割腕的那一塊碎片,上面沾染著殷紅的血跡。
「阮小姐還真下得去手。」
她的傷勢他了解過了,並不嚴重。
她是故意對著攝像頭割的手臂,而且割完后第一時間就對門外面喊,像是料定了攝像頭前和門外面均有人,且料定了他們對她受傷不會坐視不管。
阮舒淺淺一笑:「不對自己下去手,陳先生怎麼會這麼快來見我。」
「你這樣又是何必?」陳青洲在她對面落座,「回頭我如何向令元交代?」
阮舒不與他虛與委蛇,直奔主題道:「我這人比較沒耐性。也不喜歡在陌生的地方呆太久。用這種方法把陳先生請來,只希望你能給我透個底,到底想拿我做什麼?就算是刑犯處死之前,都有時間做好心理準備。」
陳青洲笑:「我沒有要阮小姐死。我只是請阮小姐在我這裡小住兩日而已。」
「我們也算熟人了,能不兜圈子么?」阮舒蹙眉,煩躁,「我不是無所事事的女人,我的公司里還有一堆的文件等著我處理。如果你又是要拿我威脅傅令元,麻煩你動作快點,不要磨磨唧唧的,浪費我寶貴的時間。」
「還有,下回若你還要抓我,能不能提前通知我,讓我先把事情安排妥當,我再來配合你小住,住幾天都沒問題。」
陳青洲略略愣怔,失笑:「阮小姐真有意思。」
「所以現在可以講清楚了么?」阮舒盯著他,看到他的脖子上有女人指甲的抓痕,痕迹還很新。
傅警官應該再抓得狠一點。
她腹誹。
「其實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陳青洲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不是我磨嘰,而是令元磨嘰。」
阮舒一時不解他的意思,用眼神詢問。
陳青洲淡淡地笑:「你的保鏢我放回去了,我相信她肯定第一時間就去通知令元了。可以令元並沒有對此作出反應。不僅令元沒有反應,你的保鏢也沒有再跑來我這裡討我要人,我想,應該是得了令元的吩咐。」
「你說,令元為什麼不管你?」他面露狐疑。
問題很無聊,且有挑撥的嫌疑。阮舒未加搭理。
「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么?」陳青洲又問。
阮舒以為他還和昨晚一樣,試圖從她這裡打探傅令元的去向。遂,她重申:「我對他的行蹤,真的不清楚。」
陳青洲稍稍點頭:「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繼而他話鋒一轉,「不過我知道,他現在在和軍火走私商見面。」
阮舒微微一愣。
「其實告訴你我抓你的目的也無妨。」陳青洲敲桌子的動作比方才緩了些,含著笑意,「長老會給交待給了令元一個任務,要他為青幫購進一批新的進口槍支。之後才把四海堂當家人的位置交給他。我目前雖然無力與他競爭,但並不代表我會就此不作為地任由他順利上位。」
「可惜,我始終查不到他到底是和哪個軍火走私商搭上關係,更加查不到他的會面地點。剛巧,昨晚和阮小姐偶遇,我想,大概可以用阮小姐的安危,來試探試探。」
阮舒挑眉:「陳先生打錯算盤了。或許在你們眼中,我是他的軟肋,但我並不是他的累贅。」
這句話,是不久之前傅令元提醒她的。彼時她暗嘲,「軟肋」和「累贅」根本沒有太大的區別。此時她就這麼忽然記起,於是也就這麼自然而然地說出口了。
恍恍惚惚的,她感覺自己明白過來這句話的意思了——他對她被抓不做任何反應,是因為他相信她,這樣的情況,她應對得來,並不需要他放下手中的事情,立馬飛奔回來救她。是這樣的吧……
陳青洲聞言微微眯眸,盯住阮舒,盯了好一會兒。
阮舒任由他盯。
少頃,陳青洲面露譏嘲:「即便阮小姐這樣說,也難逃你成為靶子的命運。只要你呆在他身邊一天,你就得隨時做好被他犧牲掉的準備。」
他起身,恢復淡笑:「只是早晚的問題。」
阮舒無意識地蜷了蜷手指,見他要走,她連忙叫住他:「既然你的目的沒達成,現在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不放我走,你下次怎麼再抓我當靶子?」
陳青洲頭也沒回,只用背影說:「等他親自來接你。」
鐵門隨著他話的尾音重新關上。
阮舒瞥一眼腕上包著紗布,隱隱有血絲顯出來。
她扶了扶額——或許她當時應該狠點心割得再深一點,迫使陳青洲送她去醫院,反而能出去。
可現在,疼得厲害,她沒那勇氣再來一次了。
隔天中午,傅令元到訪的時候,陳青洲正在強行喂絕食的傅清辭吃東西。
傅清辭直接掀翻他手裡的碗。
碗勺摔碎在地。
陳青洲淡淡地掃一眼狼藉,視線再轉回來時,傅清辭已然背對著他躺回床上。
他什麼也沒說,吩咐傭人進來收拾,兀自下樓。
一樓客廳,傅令元坐在沙發上,往後靠著,雙手平攤在沙發背上,以一種恣意悠閑的姿態,語聲懶懶地單刀直入:「我來了,可以放阮阮了。」
陳青洲雙手抄褲兜走過來:「你不是不關心阮小姐的死活么?遲了這麼久,阮小姐早被撕票拋屍了。」
傅令元似笑非笑:「我就這麼一個軟肋,你哪裡輕易會讓她死得毫無價值?」
陳青洲落座,盯著他:「和軍火走私商談得還愉快?」
「和傅警官的性生活還和諧?」傅令元別具意味地反問。
陳青洲不悅:「她是你姐姐,不要隨意調侃她。」
傅令元哧聲:「那就趕緊把阮阮還給我。」
陳青洲示意手底下的人去拎人。
傅令元狀似隨口一問:「怎麼沒見榮一?」
「怎麼?是十三想和榮一敘舊?」陳青洲瞥了瞥站在一旁的趙十三。
趙十三的表情有點臭。
傅令元閑閑一勾唇。
兩人再無話。
沒多久,阮舒被兩人帶著進來客廳。
乍一見面,她並未如往常那般喚他「三哥」,表情平淡,不見具體喜怒。
傅令元亦並未走過去攬她,打量她兩眼便收回視線,繼而從沙發起身:「感謝照看,我們不打擾了。」
「客氣。」最後,陳青洲補充提醒,「回去給她補點血吧。」
傅令元折了折眉,又多看了一眼阮舒。
雙手攏在身前靜默地站立。沒有素顏的臉稍顯蒼白,唇色也淡淡的,其實並無異常。
走出陳青洲的別墅后,原先跟著一起來的栗青、趙十三、九思和二筒全都自動隱身。
阮舒走慢傅令元半步,兩人一路無話回到家裡。
然後他才問她:「沒事?」
阮舒搖頭:「沒事。」
傅令元未再多問,脫著外套朝卧室走,無波無瀾道:「你幫忙叫個午飯的外賣,我要先進去洗澡。」
看得出他的風塵僕僕。阮舒抿唇無話,掏出剛從陳青洲那兒要回來的電話,走去廚房看冰箱上的外賣便簽。
傅令元洗完澡出來,外賣恰好送到。
簡單的兩份套餐,他一份,她一份。
兩人面對面落座餐桌前,各自沉默地吃。
吃到一半時,傅令元接了個電話,進卧室換了身衣服便又出門,臨走前簡單交代晚上可能不會回來。
阮舒沒意見,倒是也丟了筷子不繼續吃。
洗漱完,換好衣服,化好妝,其實已經下午三點了,她還是去了公司。
一天一夜杳無音訊,手機里堆了張未末和林璞的微信、簡訊和多通的未接來電。見她終於出現,倆助理忙不迭跟進來辦公室,異口同聲問:「阮總,你又失蹤去哪兒了?」
異口同聲之後,兩人又不約而同地看了對方一眼。
「有點私事耽擱了。」阮舒淡淡一笑,說完拍拍桌面上的一摞文件,詢問,「都是今天要用的?」
張未末連忙道:「從左往右,我已經按照緊急程度給阮總排好了。昨天你不在,也聯繫不上,所以特別緊急的交給林總處理了,備份檔案就在最底下的那兩份,請阮總複核。」
「好,謝謝。」阮舒坐進皮質轉椅里。
姐,你午飯吃過沒?需要咖啡還是茶?」林璞十分殷勤,好像非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似的。
阮舒搖搖頭:「沒事了,你們都先出去吧。」
林璞動了動嘴唇似乎還想再說話,張未末悄悄拉住了他。
林璞收話,兩人一起退出辦公室。
張未末問:「你沒看見阮總心情不好么?」
林璞:「我看見了,所以才想關心兩句。」
「她不需要關心,她需要的是清凈。」
「你怎麼知道?」
「我比你了解阮總。」說完,張未末去做事。
林璞掃了一眼辦公室的門,面露一絲沉凝。
很快到了下班的時間,林璞敲響她的辦公室:「姐,你不走么?」
阮舒頭也沒抬:「你們自己該下班的下班。」
林璞走了進來:「你是不是和姐夫還沒和好?」
阮舒這才抬眸,放在桌山的雙手十指交叉,不悅地擰眉:「當初我同意讓你當我的助理時,你答應過我什麼?」
「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不聽話就立馬滾蛋。」林璞準確無誤地複述。
「嗯,記得倒是很牢,但你自問做到了幾分?」阮舒有點秋後算賬的意味,「如果我對你的寬容,是你放肆的資本,那你明天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林璞沉默了有一會兒,問:「我只是覺得你是我姐,我應該對你多點關心。」
「你的親姐姐是林湘。」阮舒的口吻特別冷漠,「我也不需要外人來關心我的『隱私』。」
唇邊露一抹嘲弄,林璞點頭:「我知道了。我下班了,阮總也早點走吧。」
「嗯。」阮舒淡淡地應,繼續低頭看文件。
辦公室里恢復一片靜謐,窗外暮色漸深,最終墮入夜的霓虹。
阮舒再抬頭,牆上的時鐘正指向八點。
她又坐了片刻,才收拾東西下班。
九思像影子一樣悄無聲息地跟在她的身後。
出了大廈門口,小奔一如既往地在路邊停靠著等她。
其實這種在公司和綠水豪庭間兩點一線的日子,和以前在公司和林家間兩點一線,差不多,只是換了一個牢籠。
而生活之於她而言,本就是個大牢籠。
以前就那麼沒有盼頭地過著一天又一天,並未怎樣。如今卻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一想到回去要面對的是空無一人的房子,她的心裡就籠上來一股無法名狀的情緒。
九思為她打開後座的車門。
阮舒正準備低身坐進去,目光無意間往馬路對面一掃,掃過路燈下站著的一個男人。
熟悉的面孔,令她驀然僵住身體,后脊背升起一陣森冷的寒意。
她艱難地轉回頭去,想要看個仔細。
然而路燈下空無一人,彷彿剛才的驚鴻一瞥只是錯覺。
「阮總?阮總?你怎麼了?」
九思的叫喚將阮舒的神思拉了回來。
她再盯了一眼路燈,又朝四周圍張望,並未發現異常,輕輕搖頭:「沒事。看錯了。」
是啊,她一定是看錯了。
那個人明明被判了十五年的。
被判了十五年的……
刑期還有五年才對……
還有五年……
回到綠水豪庭,確實沒見傅令元的蹤影。
阮舒洗完澡,拿醫藥箱給手腕上的傷換好葯,重新包紮好,便去睡覺。
眠淺。
開門的動靜其實十分輕微,阮舒還是察覺了,下意識地翻身望去一眼,和傅令元湛黑的眸子撞個正著。
「不好意思,吵到你。」他道歉。
「沒事。」阮舒客套地回應,轉回身。
傅令元很快換好睡衣,躺上床,關掉燈。
兩人各據一邊,涇渭分明。
而且隔得比以往都要遠些——因為兩人蓋一床被子的緣故,側躺著的阮舒完全可以感覺到後背空空的,明顯是被面撐得太開。
她沒有去管。
兩秒后,傅令元的手臂有意無意地壓在中間撐起的那塊背面上。
被子重新壓回她的後背,空落感消失。
「九思說你去過心理諮詢室了?」傅令元忽然出聲。
「嗯。」
「怎麼說?」
「沒怎麼說。」
傅令元那邊默了默,緊接著傳出他翻身的動靜,伴著分辨不出情緒的淡聲:「睡吧。」
阮舒閉上眼。
兩人再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