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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利益爭奪的底層犧牲品

  「老大,阮姐。」栗青和趙十三齊齊出聲問候。


  這兩人什麼時候來的?阮舒心下微頓。


  有一段時間沒見到趙十三,他不僅瘦了,而且黑了,黑瘦之後,面容輪廓深了些許,少了一些原先的憨厚感。


  不知是不是被她盯得太久,趙十三低垂腦袋,顯得異常不自在。


  栗青拍了拍趙十三的肩膀,對阮舒嬉笑:「阮姐,你別嚇十三了。因為我們當初第一次碰面時他打過阮姐你,如今每次一見阮姐就會緊張。阮姐再多看他兩眼,他遲早會被你嚇死的。」


  聞言,阮舒總算明白,為何之前每次見趙十三,都感覺他怪怪的。


  「我有這麼可怕嘛。」阮舒笑著自我調侃著,心裡頭清楚,真正對趙十三具有威懾的人其實是傅令元,轉口她問:「之前怎麼沒看見你們倆?」


  栗青看了傅令元一眼,才笑著回答阮舒:「老大和阮姐你度蜜月,我和十三自然要透明人,哈哈哈哈。」


  既然透明人,那現在怎麼又出現了?阮舒心思又轉。


  栗青的下一句話正好解答她的疑問:「老大和阮姐你偶爾總是需要幫忙跑腿的人,所以我和十三適當的時候會當會兒電燈泡。」


  阮舒微微頷首,作恍然狀,心下卻揣測到,他們倆恐怕是從一開始就隨著傅令元來的榮城,只不過沒現身。


  「老大,車子在外頭等著了。」趙十三提醒。


  傅令元牽起阮舒的手:「走吧。」


  栗青並沒有跟上來,只有趙十三和他們一起,幫他們開車。


  路上,傅令元依舊沒怎麼說話,目光望向窗外,手裡捏著他的手機,在膝蓋上有意無意地來迴轉動,像是在等什麼信息。


  阮舒盯了一會兒,把手攤到他面前:「三哥,能把我的手機還我了嗎?」


  傅令元扭回頭來:「又心痒痒你的公司了?」


  阮舒瞳仁微斂,臉上依舊帶笑:「我只是無聊。」


  傅令元驀然伸過手臂,攬上她的肩膀,讓她靠到他的身上:「休假的意思,就是全身心無聊。」


  阮舒哧一聲,不與他爭辯,想起來問:「三哥剛剛不是說要告訴我先前我被摩托車車隊圍堵的調查結果?」


  「嗯……」傅令元不明意味地拖了個長音。


  阮舒的耳朵正貼在他的胸腔上,清楚地感受到他發聲時胸腔的輕微震動。


  「其實是沖我來的。」傅令元給出答案。


  阮舒擰眉沉吟,琢磨著他話里的意思:「那個男人是你的仇家?」


  傅令元並不直接回答,而是問起:「記得我跟你說過,陳家的那個兒子回來了?」


  阮舒忖一秒,明白過來:「他就是?」


  隨即她進一步反應:「所以歸根結底是沖陸家來的啊。」


  傅令元笑笑,算是默認她的答案。


  阮舒有點嘲諷地嘀咕:「我險些成了你們利益爭奪的底層犧牲品。」


  「底層犧牲品?」傅令元輕笑,「『打蛇打七寸』,人家都知你是我傅三的軟肋。」


  軟肋……?唇齒間默默重複這個詞,阮舒狹長的鳳目微微眯起——是軟肋,還是火力的直接攻擊點?

  她沉默得太久,傅令元出聲:「怎麼?」


  阮舒的手掌按在他的胸口,指頭輕輕地繞圈劃了兩下,笑答:「在想我是不是應該感動。」


  不等傅令元接話,她立馬轉開話題,向他確認一件事:「三哥是要幫陸家父子的人?」


  這個問題傅令元並未敷衍迴避,點頭,並說:「是。」


  阮舒吁一口氣:「那就簡單多了。」


  「什麼簡單多了?」


  阮舒勾唇笑:「你若和陸家父子也不是同一陣營。那我這根軟肋,豈不是要和你一起兩面三刀被夾三明治?」


  很快她補充:「當然,沒有永遠的朋友。三哥的野心那麼大,要當海上霸主,那麼遲早有一天會和陸家父子也存在利益衝突——」


  未及她說完,傅令元倏地勾起她的下巴,令她仰頭對他對視上,眸底似染了陳墨般黑沉沉地凝注著她,豎起食指於她的唇上,壓了壓:「傅太太的聯想太豐富。過枉,得矯正。」


  阮舒以為是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思,卻聽他似笑非笑說:「等你知道我和陸家父子是什麼關係,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和陸家父子的關係?阮舒眸光輕閃,旋即綻開笑意:「三哥的秘密有點多。」


  「算不得什麼秘密。」傅令元收回手指,又坐回先前的姿勢,視線轉到車窗外,有點突兀地終止了話題。


  沒多久,車裡有手機震動的聲音。然而並非來自傅令元,而是正在開車的趙十三。


  他將掛在脖子上的耳麥塞到耳朵里,「嗯」了一聲后掛斷,然後說:「老大,我們現在去莊園。」


  現在去莊園,也就是說,原本要去的地方不是那裡。如今臨時改變了地方。阮舒默默剖析訊息。


  傅令元尚在膝蓋上轉動的手機滯了了一秒,隨即勾唇笑:「原來他去那裡了……」


  少頃,車子抵達目的地。入目的是佔地廣袤的草坪和四周青山綠水環繞。


  傅令元領著阮舒徑直來到跑馬場,不知是默認她會跑馬,還是本就知道她會跑馬,連問都沒有,兩人便各自分開去換跑馬服。


  待阮舒再出來,卻未見傅令元的蹤影,只剩趙十三在候著,幫忙傳話:「阮姐,我們老大碰到兩個熟人,現在去了高爾夫球場那邊,一會兒寒暄完就回來繼續陪阮姐。」


  阮舒沒多問,只簡單地「噢」一聲,很無所謂般,並沒有被掃了興緻,扭頭就去找馴養師挑馬。


  跑馬場的教練一開始還揪著阮舒各種指導,生怕她逞能,一會兒動作不當導致受傷。等阮舒在場上飛奔了好幾圈之後,教練再無話可說,默默地去指導陸續來的其他客人。


  而阮舒其實跑了這兩三圈之後便也就膩了。速度完全減下來,她揪著韁繩控制著馬悠哉悠哉地散步,抬手遮在眼睛上,擋住刺目的夕陽,眺望於跑馬場相對的那邊的高爾夫球場的草坪,看到高爾夫球車的旁邊站有四五個人影,但看不出裡頭有沒有傅令元。


  阮舒收回視線,騎馬回了馬舍,趙十三竟也招呼不打一聲就不見了蹤影。


  她打算將馬交還給飼養員。卻見馬舍門口,一匹高大漂亮的白馬正在被飼養員強行往馬舍里拉,白馬掙扎著韁繩,發出嘶叫。


  好不容易將馬拉回到馬廄,飼養員把裝滿飼料的搪瓷盆放進去喂它,希望由此安撫它的躁動,結果那白馬再次發出高昂的嘶叫,抬起前蹄踹翻了整個搪瓷盆。


  對比之下,旁邊馬廄里的馬匹都在乖乖地低頭吃飼料。


  飼養員似對這種情形已習以為常,轉身來接手阮舒的這匹馬,牽回馬廄。


  阮舒尚留白馬面前,湊帶圍欄上的名牌,看這匹馬的信息。


  果然,是別人寄養在這裡的,難怪方才飼養員一副打不得罵不得的無奈表情。


  此時白馬已不復方才那般躁動,兀自在馬廄里打了兩個轉。發現阮舒的存在,它從圍欄上方探出腦袋,甩了甩尾巴,又打了個響鼻。


  阮舒只乾乾站著和它對視。


  耳畔在這時傳入一把男人的嗓音:「你可以摸摸它。」


  阮舒循聲望過去。


  三十多歲的板寸頭男人,樣貌英俊,氣質儒雅,身上穿著一整套的高爾夫球衫,雙手背在身後,目光落在阮舒的身上,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


  阮舒卻是心頭微絆——是他,那個陳家的兒子。


  是叫陳青洲?

  她連忙朝周圍掃視一圈,依舊不見趙十三。不過不遠處的馬廄前有飼養員在喂馬。但並不代表她完全沒有危險。


  不想,轉回視線,猛然發現陳青洲已走上前來,阮舒神情警惕地往後退去。


  然而陳青洲根本就沒理她,而是對白馬伸出了手。


  未及他碰上白馬,白馬先主動地探長自己的脖子,讓陳青洲摸上它。


  陳青洲伸手另外一隻手到白馬的嘴邊。手心裡躺著一顆糖,白馬似乎很喜歡,埋頭舔。


  阮舒扭頭便要離開。


  陳青洲的聲音再度傳出:「阮小姐可一切安好?」


  阮舒站在老遠的距離,稍頓腳步,目光微惑地望向他:「請問,我們……認識?」


  陳青洲聞言也望了過來。


  阮舒的目光清清冷冷的。她現在可以確定了,下午在酒店沙發那兒,他的一系列舉動都是故意的。否則怎麼當時一副不認識她的模樣,眼下連名字都叫出來了?


  可並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現在在這裡碰到又到底是巧合還是刻意。


  她只想馬上去找傅令元。


  「噢~是你啊~」阮舒擺出剛反應過來的表情,嘴角掛上笑容,「我們下午在酒店大堂打過照面是吧?謝謝你,幫我撿東西。」


  她朝他點頭致意:「真是巧,又遇上了。你是來打高爾夫的?我是來跑馬的。我朋友在外面等我,先走一步。」


  早在說話的同時,阮舒便在慢慢往後退,語音尚未完全落下,她立馬轉身,迅速走出馬舍。


  剛踏到外頭,迎面一道影子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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