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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在一起的決心有多大

  她一向不怵見人。但他的這一眼,多少令她的心裡感到一絲緊張。


  傅家老爺子傅松魁,傅家丁-頁樑柱,行伍出身,早年一路高歌打進中、、央,現為軍、、委級人物。


  這是她對他僅有的寥寥了解。還是很久之前的些許耳聞。別院里沒有網路沒電腦,她想搜個百度百科都沒法兒。至於生活中他具體是個什麼樣的人,阮舒更加毫無所知。


  傅松魁打量了她幾眼,才沉著渾厚的嗓音開口問:「你就是阮舒?」


  語調波瀾無驚,辨別不出他的真實情緒。


  「傅老先生。」阮舒先禮節有度地問候,隨後不卑不亢地點頭:「是。我是阮舒。」


  彼此安靜數秒,傅松魁將擦汗的手帕交回到傭人手裡,神色一轉,露出慈祥的笑:「陪我走走?」


  這麼多年,阮舒和各式各樣的人打過交道,總結出來最深刻的體會便是「不怕對方疾言厲色地刀劍相向,就怕對方深藏不露還衝你友好地笑」。


  她暫且不確定傅松魁究竟是什麼心思,聞言只客套至極地回笑,自然不敢拒絕:「好的,傅老先生。」


  傅松魁略略頷首,雙手背於身後,穿著黑布鞋在鵝卵石上如履平地。


  阮舒亦步亦趨地落在他斜後方半步遠的距離,剛開始還沒覺得怎樣,漸漸地,腳底被硌得發麻。


  兩人在鳥鳴花香中繞了大半個小花園,才傳出他狀似閑聊的問話:「這三天你都幹了些什麼?」


  「吃飯,睡覺,看書,喝茶。」阮舒簡要回答。她深信,他其實是明知故問。


  「倒是悠閑。」傅松魁笑了笑,「就這麼被架來,丟在沒有人管的陌生地兒,你一點都不慌亂?」


  阮舒抿唇笑:「一開始當然有些慌。但每天給我吃好穿好睡好,感受不到強烈的難受和痛苦,也就放心下來了。人性往往不就是如此?容易局安忘危。所以懷柔政策永遠比大、棒政策管用。」


  傅松魁忽然回過頭來,目光矍鑠地瞥她一眼。


  阮舒低垂眼帘,作抱歉狀:「傅老先生莫怪,許多天沒能和人說上話,好不容易您老人家找我,我一時得意忘形,在關公面前耍大刀了。」


  傅松魁不予置評,繼續步子:「喜歡喝茶?」


  「是。」


  「平時喝什麼?」


  「都喝一點。但最喜歡西湖龍井。」


  「院外風荷西子笑,明前龍井女兒紅。」


  「是的。」阮舒含笑,雖然傅松魁背對著她,她還是欠了欠身,「多謝傅老先生好茶招待,讓我安心偷得三日閑。」


  小別院里留有的茶葉,恰恰是正宗的西湖龍井。她並不確定究竟是巧合,還是事先調查過她的喜好而安排的。


  傅松魁又一次回過頭來,目光不明意味。


  阮舒坦然與他直視,始終保持唇角微彎。


  「喝茶的習慣隨的誰?」


  一般都是家裡有長輩好這一口,小輩受了影響。阮舒一開始自然也不是無緣無故主動碰茶,坦誠告之:「因為應酬客戶的需要,特意去學喝茶、學烹茶。慢慢地也就喜歡上了。」


  「嗯……」傅松魁略略點頭,宛如隨口似的,「你的生父和你的繼父,都不是懂茶的人。」


  阮舒的腳步驀然輕頓一秒鐘。


  很久了。很久未曾想起,庄佩妤嫁給林平生之前所跟的那個男人。


  顯然,傅松魁詳細調查過她。


  她現在在他面前,大概等同於一張舒展攤平的紙,任他一覽無遺。這種情況,反倒是羞於口齒的隱秘,成為她最後據守的陣地。


  諷刺。


  「你母親還好么?」好像十分順其自然一般,提起父親后,接下來就該提母親。


  阮舒的手虛搭在身前,微蜷手指,淡然道:「每天吃齋念佛,沒有什麼好不好的。」


  隔了數秒,傅松魁又開口:「這幾天都翻了什麼書?」


  「《杜十娘》和《茶花女》。」阮舒嘲弄地勾唇——不是她願意翻,而是房間的書架上,只有這兩本書。


  一中一西的兩個故事,明面上的主題是在讚揚女主角勇於突破世俗的枷鎖追求所愛。可兩個女人都是在紅塵低賤里殘chuan求生,妄圖與自己不相匹配東西,最終飲恨離世的悲劇。


  由此可見,在傅家人眼中,不管是林家二小姐的身份,還是林氏保健品公司總裁的身份,全是無效的。


  有效的身份只有庄佩妤的女兒——一個技女和一個酒鬼的產物。


  傅松魁在這時再度出聲,卻是慢條斯理又字字鏗鏘地講了一句話:「在軍隊里,從古自今『英雄不問出處』。」


  這一句話的含義,和前頭給她的暗示,意思矛盾。


  阮舒突然有點懵。


  「早飯還沒吃吧?」話題重新回到輕鬆的當下。


  阮舒捺下思緒,搖頭:「還沒。」


  「那再陪我吃個早飯。」


  「恭敬不如從命。」


  兩人已繞回方才打太極的地方,管家和傭人已在一旁的石桌上備好食物和碗筷,石椅上也撲了厚實的坐墊。


  傅松魁落座,阮舒才欠身落座。


  傅松魁動筷,阮舒才道謝動筷。


  隆冬的清晨,空氣涼意陣陣。所幸剛跟著傅松魁走了很長一段的鵝卵石路,微微發了些汗,她倒也不覺得太冷。


  第一次見面的兩個陌生人,彼此不說話地同桌吃飯,氣氛著實詭異。


  不多時,傅松魁率先放下筷子。阮舒咽下嘴裡的最後一口米飯,也放下筷子,端正而坐——她記得清楚,傅家人很講規矩。她並不知道具體有哪些規矩,只能小心留意。


  「吃飽了?」傅松魁臉上慈善的笑意不減。


  「吃飽了。謝謝傅老先生。」阮舒依舊語氣恭敬但並不卑微。


  傅松魁擺擺手。


  管家和傭人上前來,收拾掉桌面上的所有餐具和殘羹,換上來一套茶具后,皆退下。


  茶具上已有一壺烹好的茶水,香氣裊裊地彌散在兩人之間。


  氣骨勁健的老人家拿鷹隼一樣的目光和她對視,良久,問:「你覺得我為什麼單獨找你見面?」


  「難道不是勸我離開三哥?」阮舒微惑。


  傅松魁笑而不語,伸手倒了兩杯茶,一杯留給他自己,一杯遞過來給她。


  阮舒連忙從石凳上半起身,微躬腰,雙手接過:「謝謝傅老先生。」


  傅松魁建議:「既然你們已經結婚了,就隨他喊我爺爺。」


  阮舒點頭應承,嘴上卻並沒有馬上就喊。


  傅松魁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開聊:「我一共有四個子女,三個兒子,一個女兒。他們各自又有好幾個子女,年紀最大的孫子,兒子也生了。所以我目前是四世同堂之家。」


  「以前我對自己的幾個孩子抓得都很嚴,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無論是犯錯還是偷懶怠工,就是皮帶炒肉,一個字『打』。現在年紀大了,力不從心了,漸漸明白兒孫自有兒孫福。達不到我所期待的標準其實也無所謂。隨便怎樣過,終歸是他們自己的人生,自己對自己負責。」


  「傅丞是我生的老大,受我年輕時的影響最大,對自己子女的管教最是嚴格。偏偏生了令元這孩子,是子孫裡頭最折騰的。父子倆之間有很深的齟齬,從來沒有對頭過。所以這回,其實是他拜託我出面。」


  收住話,傅松魁笑笑:「我這麼說,意思你明白了嗎?」


  阮舒點頭:「明白了。」


  所以她方才感受到的那股矛盾感有了解釋。


  「當然,這並不表示我認同令元那孩子對自己婚姻的決定。」傅松魁轉了話鋒,「我不偏心任何一方。不管你們是如何看對眼的,我相信你們都是聰明且有主見的孩子。往後究竟會發展成怎樣,考驗的是你們在一起的決心有多大。」


  說罷,不等阮舒反應,他放下茶杯:「好了,沒事了,讓管家先送你回別院吧。」


  並未言明接下來要如何處置她,是可以放她走,還是要繼續拘著她?阮舒沉著氣沒問,見管家已在等著,她起身道別:「謝謝傅爺爺。」


  傅松魁兀自一個人坐定,重新沏了壺茶,將原本阮舒所用的杯子取回,換過一個新的,然後對著空氣說:「出來吧。」


  傅丞從亭廊后現身,走到傅松魁的面前:「爸。」


  傅松魁將倒好茶的新杯子放過去。


  得到示意,傅丞落座,雙腳叉開,曲腳與地面呈九十度,雙手自然而然地放在兩膝上,腰背筆直。


  「都聽見了吧。」傅松魁繼續品茗。


  傅丞神色深沉:「聽見了。」


  「既然聽見了,我就不用再跟你解釋一遍。」傅松魁眉間微凝,回想起什麼,似笑非笑,「這位阮小姐,還算是個心思剔透的丫頭。被關了三天,反應出乎我的意料。故意在我這個戎馬半生的人面前談懷柔和大、、棒。有點意思。」


  傅丞未接話。


  看出他是不願意附和對阮舒的誇讚,傅松魁作罷不提,接著說:「你自己也已經發現了,你兒子這回挑了個和他一樣軟石-更都不隨便吃的媳婦兒。」


  傅丞掂了掂茶杯:「不管怎樣,爸你願意出手叫來阮小姐這一趟,足夠給那小子警告和震懾。」


  「警告?震懾?你確定?」傅松魁掀眼皮子瞅傅丞,「他骨子裡的那股邪性,你又不是沒領教過。」


  「難道要我就此放任他?」傅丞反問,「那個時候,我們聽了您的勸,把他送出國。他反而魚歸大海!以前至少明著和我對著干,做什麼我們還能心中有數。現在表面上無大恙,背地裡卻往歧路越走越偏。」


  傅松魁抬眸:「你在怪我?」


  「不是。」傅丞的手握成拳頭,「您以為他所做的混賬事,只是擅自娶了個不三不四的女人而已么?」


  他臉上的表情和坐姿一般不苟言笑:「從小在傅家耳濡目染的那些東西,全用在歪門子上,他現在已經完全不回家,每天和姓陸的稱兄道弟。」


  傅松魁口吻淡淡的:「本來就有血緣關係。你阻斷不了。再勉強,那也是過剛易折。」


  「爸……」傅丞站起身,表情閃過一絲痛苦,頃刻,又重重坐回,「當年是我年輕不懂事惹下的債,我一定要親手補救。一時心軟留下了這個狼崽,現在自食惡果。我們傅家自祖上三代起,從來沒有出過他這樣的孽子。」


  傅松魁手握茶杯摩挲兩下:「你想怎樣?」


  傅丞的眉宇間泛出決然:「躲在傅家的保護傘下,仗著小聰明,以為能瞞得所有人?他若繼續過分下去,只會連累傅家,毀了我們的家世清白。如果最終果真教養不馴,關鍵時候,就算『過剛易折』,也只能讓他折了。」


  「『虎毒不食子』,你倒是捨得。」傅松魁稍顯無奈地吁一口氣,隨即是長久的沉默,最後緩緩道:「先把他從祠堂放出來。」


  傅丞抿唇,一副並不願意的表情。


  「第三天了。不給他吃,不給他喝。」傅松魁皺眉,「你打算不讓他活過這個年?還是打算不讓我安穩地回來這趟?」


  「關個十天八天。他也死不了。」傅丞冷笑,但還是起了身,看樣子是準備去放人。


  ……


  回到小別院,阮舒發現原本駐守在門口的兩個軍人不見了。


  管家依舊送她至房門口止步,沒再強調不允許她擅自離開別院。阮舒卻還是呆在屋子裡——只要還被拘著,能出別院和不能出別院,毫無區別。


  不想,沒多久,有人來了別院找她。


  「三嫂。」


  傅清梨的聲音入耳的一瞬間,阮舒以為自己幻聽。扭頭看到她俏生生地沖她笑,說不高興是假的——三天了,總算見著熟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問出口,阮舒立即反應過來自己傻了——這裡是傅家老宅,傅家的人怎麼出現都不奇怪。


  「馬上就要除夕了,我們過來和爺爺一起過年。」傅清梨解釋,繼而仔仔細細地瞅阮舒的臉,「我剛知道原來你幾天前就被爺爺請來了。爺爺應該沒有為難你吧?」


  阮舒笑笑:「我沒事。」


  隨即打聽:「你有你三哥的消息么?」


  被請來第四天了,傅令元不可能不知道她失蹤了,卻直到現在都未來尋她,應該是遇到阻礙了。


  傅清梨湊近阮舒,壓低嗓音:「三哥被關祠堂里還沒放出來。我本想去看看他,但撞到我爸也去找他,所以我先來你這兒了。」


  腦海中自發浮現上一回傅令元滿背鞭傷的慘狀,阮舒眉心輕跳:「又挨打了?」


  「我不清楚。沒來得及了解。怕就怕我爸這一進去,可能三哥得挨打。」傅清梨一副發愁的表情,「我爸和我三哥好像天生命格相衝,從我記事起,在三哥身、上打斷的竹篾和皮帶,數都數不過來。三哥也是奇怪,雖然打小行事作風反骨了點,但對我們幾個兄弟姐妹都很好,唯獨和爸爸……」


  「本想三哥娶了三嫂以後,能邦忙調和父子倆的關係。現在看來……」傅清梨無奈地笑,安慰阮舒道,「所以啊,三嫂不要把我爸的反對太放在心上。我覺得在我爸眼裡,只要三哥做的事,他一定要挑刺。」


  「所以我是你爸挑的那根刺。」阮舒接著她話里的意思玩笑自嘲。


  傅清梨怔一下,窘迫:「三嫂你該不會是和三哥學壞的吧?」


  阮舒會心笑了笑。


  「三嫂還沒逛過老宅吧?」傅清梨熱情地邀請,「走~我帶你去透透氣~這座老宅聽說是清朝一位大臣的府邸舊址,西苑那邊有不少有意思的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


  不等阮舒回應,傅清梨已主動挽上她的臂彎,拉她出了門。


  逛到差不多中午,傅母讓傭人來尋傅清梨,兩人才暫且分開。


  阮舒兀自回到別院。


  正午的陽光明晃晃地照耀整個小院落。


  漂亮精緻。


  卻是住了三天也不覺得親近的地方。


  仰頭,天空被琉璃瓦截出一方的四邊形,像被束縛了自由。


  十分狹隘。


  不知道傅令元怎樣了……


  收斂思緒,阮舒徑直走去玻璃花房,揀起那兩本書,回房間。


  一跨進門,鼻間霎時嗅到清幽的香氣,正是桌面上的花瓶里,不知何時插了支梅花。


  虯枝婀娜,花香襲人,十分新鮮,顯然是從院子里的那兩株梅樹上剛折下來的。


  阮舒滯住身形,視線朝房間里掃。


  有人在這時悄無聲息地攜著灼、、熱的溫度,從後面抱了上來,雙臂緊緊地箍住她的腰,呼吸噴在她的耳垂上。


  周身驀然被熟悉的清冽的煙草味兒包圍。


  「三哥。」阮舒不禁舒展開眉眼。


  傅令元二話沒說,按住她的肩膀把她轉過來,一把扯著她壓在了牆上,以唇相覆。


  阮舒及時收起舌,抵在上顎,故意和他對著干。


  傅令元本打算攻城,結果卷進去后掃了許久沒找到她的舌。


  他皺著眉頭暫且鬆開她的唇,與她蘊了釁意的眼神撞個正著。


  傅令元挑挑眉梢,捏住她的下巴,蹭上她的唇,不進去,只在她的唇瓣慢慢地tian,she尖輕輕地liao,間隔幾下則牙齒不輕不重地咬一下。


  一個簡單的吻,瞬間被他弄得像是一個慢動作的前,戲。


  阮舒的手指攥住他身前的衣服,漸漸地感覺心裡有股撓撓的癢,不自覺間,雙手從他的心口攀到他的肩上,有了點迎、、合的意思。


  傅令元卻戛然而止,玩味地看她:「幾天不見,你連吻都要拒絕我了。」


  他摟在她腰上的手掌早駕輕就熟地到她的衫裡面,與她的皮膚直接親密接觸。


  阮舒更加覺得有點癢,笑著稍加躲了躲:「三哥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曉得著急么?」


  聽出她的話外音,傅令元輕笑,聚攏的眉頭瞬間展開:「傅太太,很高興聽到你的這句話。」


  阮舒微惑——她明明是在表達她的不滿,怎麼他就高興了?

  傅令元深深地注視她:「說明傅太太這三天都在想我。」


  阮舒:「……」


  呃……是啊,是想他,想他怎麼還不找來,效率太低。


  「剛剛去哪了?等了你有一會兒。如果不是屋子裡有你的氣息,我以為我找錯地方了。」傅令元的拇指摩了摩她的臉頰。


  旋即,他又皺了眉,鬆開摟著她的手,往後退一步,打量她身、上的衣服。


  西瓜紅的中式棉衣,斜襟,立領,盤扣,肩上還綉了兩隻栩栩如生比翼雙飛的蝴蝶。


  「誰給你的衣服?」


  阮舒低頭瞥一眼滿身喜慶的自己,無奈地攤攤手。


  她當時是半路被截來的,除了身、上所穿,其他什麼衣物都沒有。傭人倒是對她有求必應,很快送來這件外套,但顯然屬於別人,不僅不合身,而且風格也忒……


  傅令元雙手抱臂多瞅了兩眼,忽地勾唇,嘴角一挑:「很像新娘子。」


  阮舒:「……」


  他重新抱住她:「我也換身紅的,咱們就可以拜天地、入洞……」


  最後一個「房」字,吞沒在了熱情的吻里。


  少頃,兩人從門口的牆邊到了床上,直到阮舒感覺馬上要窒息時,傅令元離開了她的唇,單手支著腦袋側身看她:「有沒有發現,你的身體比以前敏、感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帶著繭子的手尚在她的腰間遊盪。


  阮舒緩著氣,沒有回應他。


  傅令元輕捏了一把。


  因為癢,阮舒顫了顫身體。


  傅令元俯下臉來,抵著她的鼻尖輕笑,眸光有點亮:「傅太太的反應我很滿意。」


  阮舒微抿一下唇,依舊不吭聲,算是默認。


  傅令元微眯起眸子,手指觸上她的棉衣斜襟上的盤扣。


  阮舒不動,靜默地與他對視。


  傅令元的手指在盤扣上捏了兩下,卻是並未繼續,翻身從她身、上爬起,下床,站在床邊對她伸出手。


  阮舒與他的手掌交握,借著他的力從床上起來。


  傅令元邦她一起理她凌亂的衣服和碎發,問:「有東西需要收拾么?」


  「怎麼了?」


  「我們先離開這裡。」


  阮舒微頓:「去哪裡?回海城么?」


  傅令元摳了一下她的被他吸得紅紅的嘴唇:「去住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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