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終於可以放肆一次

  顧振東只是一時氣急攻心，在醫院躺了半天，便好多了，不過畢竟年紀大了，但凡身體稍微有點小狀況，都得花好長時間去恢復。


  加上他雷厲風行了一輩子，在醫院又躺不住，這才半天過去，下午，老人家就吵吵著要出院。


  任憑顧南城和季子瑤怎麼勸說都沒用，最後兩人只得一起將他送去了郊區的別苑。


  這裡適合靜養，當然更重要的是，他現在不想看到顧非凡跟姜小鳳兩人。


  安頓好顧振東，又跟看護交代好所有事宜后，顧南城才和季子瑤一起離開別苑。


  回去的路上，季子瑤迫不及待地從包里把她辛苦了一夜的方案拿出來給顧南城。


  「二叔，您要的方案我已經都準備好了，您看看。」


  因為顧振東的事，一直拖到現在，她才有機會跟顧南城談這事兒。


  顧南城掃了一眼她手中有些厚度的文件，看起來的確是花了些時間。


  但他沒有伸手去接，季子瑤見狀，不由擔心：「二叔，您不是說讓我今天把方案給您嗎？您……」


  顧南城扭頭向她，季子瑤連忙肅起神情。


  顧南城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語氣認真：「我每天工作超過十八小時，處理成堆的文件，大大小小會議每天連軸轉，難得今天周末，就不能給我點休息時間？」


  事實上如果不是老爺子的事，他連這點時間都沒有。


  休息，從來不是他能奢望的事。


  季子瑤眨眨眼，這才猛然想起今天是周末。


  她咬著唇，尷尬地將手中的文件收起來放回包里。


  「不好意思二叔，我忘了今天是周末了。」


  「你的敬業精神，值得鼓勵，但迷糊的毛病，對你今後的工作乃至人生，都是不利的！」


  季子瑤暗暗翻眼，只要有機會，他還真是無時無刻無處不說教啊。


  「二叔教訓得是！」


  顧南城見她就差沒有點頭哈腰的樣子，心情大好。


  剛有一分愉悅，季子瑤忽然驚叫一聲：「哎呀！二叔，我又差點忘了一件事。」


  顧南城蹙眉，季子瑤繼續道：「我忘了您上次給了我兩張漫畫展的票，那個漫畫展好像就是今天。」


  顧南城「……」


  季子瑤連忙翻出票，又是一驚：「三點？」


  說著看了看手機，慌道：「糟了，已經兩點半了，現在過去一定趕不上了！」


  看她一臉失落的神情，顧南城只是對開車的賀彬道：「去國際會展中心。」


  「二叔，這裡去會展中心，半個小時夠嗎？」季子瑤不由擔心地問。


  他們在東頭，會展中心在西區，看起來是直線，但線拉得太長，一路上大大小小的紅燈，加上幾個一到周末就高發的堵車路段，少了一個小時，真不一定到得了。


  「賀彬，給你二十五分鐘時間。」


  賀彬暗暗叫苦，首長大人您要掙表現，倒是自己開車啊，把我拖下水算怎麼回事，二十五分鐘，您怎麼不給我準備架飛機呢。


  不過想歸想，賀彬可沒那麼不要命。


  他嘿嘿一笑，輕快道：「季小姐，您放心，我保證二十五分鐘后，讓您站在漫畫展的地板上。」


  「真的嗎，那真是太感謝你了，不過二十五分鐘，真的可以？還是注意安全吧！」


  「您不信任我，還不信任首長嗎？首長說行就行！」


  哼哼，這鍋必須得藉機甩了，這麼一說，回頭到不了也怪不到他頭上。是顧南城說行的，他可沒說。


  「二叔，您給了我兩張票，一會兒您也跟我一起進去吧。」想到一會兒的漫畫展，季子瑤不禁有些興奮。


  今天的漫畫展有很多國內名家的作品，有最新動漫改編的動畫預告，還有很多周邊手辦和模型的展覽和出售。


  至於COS表演什麼的，就更不用說了，絕對是漫畫愛好者的超級大福利。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每年的漫畫展，都有很多公司會到場物色合適的漫畫作品，進行簽約包裝推出，如果運氣好，很可能就會有新一代漫畫家在這裡誕生。


  這也是季子瑤對漫畫展的期待之一，除了交流學習，就是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在國內漫畫家的圈子裡占上一席之位。


  顧南城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似問非問道：「你很喜歡漫畫。」


  「嗯嗯。」


  「不覺得幼稚？」顧南城隨口問。


  季子瑤睜大眼看向他，「二叔，您這麼有深度的人，竟然會說出這麼膚淺的話。」


  顧南城並不辯解，季子瑤又道：「原來您也跟那些老頑固一樣，覺得漫畫就是小孩子的東西，幼稚可笑。」


  「你想多了。」


  「您剛才親口說的。」


  自己喜歡的東西，自己怎麼挑刺都可以，可別人要是說一句不好，那必須不可以。


  但對於這個問題，她覺得自己必須要跟顧南城說道說道。


  「二叔，漫畫可不是什麼幼稚的東西，隨著時代變遷，科技的發展，漫畫的存在已經變成了人類生活很重要的一部份。文字可以表達的東西，都可以通過漫畫表達出來。在文字的表達功底上，您可以盡情發揮想象，將並不切實的人物、畫面、故事，變得更加直觀化，並且每一個人對文字的理解不同，想象力不同，可以將同一段文字呈現出不同的風格，這也有助於大腦的開發。


  隨著科技的發展，還可以將漫畫以動畫的形式來呈現，使本來只能在書本上表達的東西，以一種更加生動的方式呈現給人們。而且你看，現在的3D投影技術，還能把虛擬人物變得更加鮮活立體，比如著名的虛擬動漫偶像初音未來，她擁有的粉絲完全不比現在那些真人明星的粉絲少。


  諸如這些，在不久的將來，都會成為時代主流。要知道，未來是年輕人的未來！」


  季子瑤一口氣說完，神情認真，帶著一股子不服氣的勁頭。


  總不能總是被顧南城說教，她今天也得給這個老幹部好好科普科普。


  「我很老？」顧南城淡淡反問。


  她最後一句還真是讓人慪火啊。


  「人不老，心老。」


  「既然這麼喜歡，為什麼不去學？」


  她的水平顧南城見過，已經是相當專業的水平，但據他所知，季子瑤並沒有專門學過。


  季子瑤眸光黯了下來。


  學？她十八歲就為了季氏嫁進顧家，而顧家規矩甚多，才結婚就急著讓她生孩子，後來發生變故，她和她的生活一夜之間發生巨變，哪裡還有心情學。


  不過好在，她一直沒有放棄，反而自學成才，如果要說因禍得福，這大概也算是吧。


  季子瑤一夜沒睡，跟顧南城聊了一會兒后，她終於還是熬不住了。


  她靠在椅背上，腦袋不時東倒西歪，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一樣。


  顧南城一臉黑線，不動聲色朝著她的方向靠了靠，剛穩了身子，季子瑤的頭就重重的歪了過來，穩穩地落在他的肩膀上。


  有了依靠，季子瑤的頭不晃了，反而無意識的連同身體也跟著傾向他的身體，畫面頓時變得親密起來。


  「首長，還需要二十五分鐘么？」賀彬通過後視鏡看到後座的情況，試探詢問。


  「正常走。」


  「遵命！」


  賀彬就差沒敬禮了。


  正常路線果然堵得要命，但顧南城看看身邊的季子瑤，甚至覺得這樣的時間能更多一些也好。


  至少可以不去理會車外的凡塵俗世，嗯，如果賀彬也可以馬上消失就更好了。


  就這麼走走停停，等他們到達漫畫展的地方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夜幕不久便會將至。


  天邊的火燒雲鮮紅奪目，厚厚的雲層正在一點點蠶蝕掉炙烤了一天的太陽。


  車子停穩，季子瑤仍沒有要醒來的跡象，而顧南城，似乎也打算就這樣繼續充當她的人肉靠枕。


  賀彬見狀，連忙解了安全帶準備離開。


  這個時候他知道自己滾得越快越好，不過下車前，他不忘好心關心自己的老首長：「首長，您昨晚也是一夜沒睡，不如您也趁機睡一會兒！」


  說完，他留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給顧南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上了車門。


  嗯，睡一會兒，和季子瑤在車裡……賀彬暗暗笑得內傷。


  不過顧南城確實很累，可以說不比季子瑤好到哪裡去。


  昨天晚上季子瑤找人修電腦的時候，他回去之後便連夜看了那塊地的所有資料，細到關係到的每一個人，每一個程序，以及有可能出現在任何一種意外和突髮狀況，然後針對這些情況做了一個詳細的應對對策。


  然後今天一大早，他便跟相關的人進行了聯繫和溝通，以確保那塊地沒有任何問題。


  他疲憊地將頭往椅枕上靠了靠，微微側過頭，視線落在季子瑤臉上。


  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能夠看清她卷長的羽睫，順著眼皮覆住下眼瞼，又微微捲起，他甚至在想，那雙眼睛會不會像洋娃娃一般，忽然睜開，然後睫毛就一閃一閃。


  睫毛往下，是她微挺的鼻樑。挺拔的高度，配上她的五官，恰到好處。


  不過此刻在顧南城眼裡，最誘人最完美的，還是她的小臉。


  漫天的晚霞用最後的光芒籠罩著海城，透過車窗，淡淡地映照在季子瑤的臉上。


  紅撲撲的，像胭脂，又比胭脂更自然。


  她熟睡的樣子讓人喜歡讓人著迷，恬靜的模樣，讓顧南城的心慢慢地沉靜下來，仿若世界只剩下他和她兩個人。


  成片的溫柔從他幽深的瞳眸中瀉出，融進她的均勻的呼吸里。


  他靜靜地凝視著她，思緒不覺有些飄渺，眼前呈現出許許多多模糊的畫面，讓他看不真切。


  手指輕撫過她的臉頰，這個動作他醞釀過多次，但卻總是意外頻頻。


  此刻，他終於可以放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