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心灰意冷
從籃球館出來，兩人都有些尷尬。
尤其是蘇安朗，更是滿心歉意。
「對不起子瑤，今天本來是請你來看比賽，卻讓你受委屈困擾。」
「不不不。」季子瑤擺手，「不關你的事，我能理解那些女生，她們只是太傾慕你。」
蘇安朗笑笑，忽然正了正色。
「子瑤，其實剛才的話，我——」
「謝謝你剛才替我解圍，你放心，我不會在意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蘇安朗眸光一暗，季子瑤不想憑生誤會，又繼續說道：「而且其實我已經——」
「我明白了。」蘇安朗點點頭，他想她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那，我先回去了。」
「怎麼，不去美術館了嗎？」
經過剛才的事，季子瑤哪裡還有心情去美術館。
「下次吧。」
「也好，反正天海幸子留下的東西不會飛走，你隨時來隨時看。」蘇安朗很聰明，或者說他善解人意。
「那我送你去公交車站吧。」他又說。
學校門口，跟蘇安朗道過別，季子瑤剛要離開，忽然被人攔住去路。
「非凡？」她驚訝地望著面前滿面怒色的人。
「上車！」顧非凡冷冷地掃了一眼蘇安朗，然後一把拽起她的手腕，壓著怒火命令。
「你弄疼我了！」季子瑤伸手拍打他的手背，做出抗拒的動作。
這讓顧非凡更加惱怒。
「我叫你上車！」顧非凡死死盯著她，像是恨不得馬上就將她拆卸了一般。
季子瑤用力抽著自己的手腕，壓低聲音拒絕：「你幹什麼，放開我。」
她不想在這裡將場面鬧得太難看，他顧非凡不要臉，她還嫌丟人呢！
蘇安朗從驚詫中回神，一把抓住顧非凡的手腕，然後用力捏壓他腕側的骨頭。
「放開她！」
顧非凡吃痛鬆手，蘇安朗順勢將季子瑤護到自己懷裡。
「難道你沒看到她不願意跟你走嗎？你要是再敢動手，我就要報警了。」蘇安朗厲聲警告。
顧非凡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冷漠的臉上忽然堆起笑容：「報警？好啊，正好我也想報警，告你非禮我老婆！」
「你老婆？」蘇安朗眉頭一皺，看向身側的季子瑤。
季子瑤已經從顧非凡懷裡出來，站在他身側。
「是，他是我丈夫。」季子瑤迎上他的目光，大方承認。
本來，她也沒打算隱瞞。
蘇安朗忽然想起她之前沒說完的話，她應該就是想告訴他，她已經結婚了吧。
「聽清楚了？我是她的丈夫，她是我的老婆！」顧非凡譏笑著將季子瑤拉到自己身邊，緊緊地扣住她的肩膀，得勝一般挑釁地看著蘇安朗。
季子瑤被強行塞進副駕座，顧非凡將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到油門上，將車開得飛快。
季子瑤內心湧出一陣恐懼，大聲驚叫：「顧非凡，你幹什麼？你瘋了嗎！」
「我瘋了你是不是就高興了？」
「我為什麼要高興？」
「我瘋了，你就可以跟你的情郎雙宿雙棲，難道不興奮，不激動，不期待？」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什麼情郎？」
「那剛才的男人是誰？」顧非凡忽然怒吼一聲，還重重地拍了幾下方向盤。
不過是去海城大學跟校長談捐圖書館的事，居然都能撞上季子瑤跟其他男人幽會，即便並沒有看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他仍然氣得五臟六腑都快炸裂一般。
季子瑤嚇得身子一抖。
「他只是我一個朋友。」
「朋友？什麼朋友？說！」
季子瑤知道他是誤會了，但她仍忍不住解釋：「普通朋友。」
可是她越解釋，顧非凡就越生氣。
她不讓他碰她，肯定是跟她有這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有關！
顧非凡覺得煩躁透了。
「我現在是明白了，你不讓我碰，就是為了留給外面的男人，是不是？」
「不是。」
「那是什麼？」
「什麼都不是。我們只是普通朋友，我只是去海城大學美術館看東西。」
「哼，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季子瑤此刻終於明白了，她的解釋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只會讓他更加借題發揮。
這個男人，多疑善妒，自我任性。
她自嘲一聲，對他的瘋狂也不害怕了，心緒忽然就平靜下來。
「既然你不信，為什麼還要問我？」
不卑不亢的語氣，顧非凡微微一怔，卻又更加怒火中燒。
她軟弱，他氣，她不卑不亢，他也氣。
顧非凡惱恨地將心中的氣全數撒到季子瑤身上，全都是她的錯。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告訴你，你不承認也沒關係，我一定會把你的那些野男人查得清清楚楚，讓你知道背叛我的代價。」他惡狠狠地警告她，「我要讓你知道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隨便你。」
「呵……呵，好……好，很好，你承認了是不是？你終於承認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這個賤女人不讓我碰肯定是有原因的，果然全都是因為那些野男人是不是，是不是？」顧非凡恨得咬牙切齒，手中的方向盤也因為他的情緒變化開始變得漂浮。
季子瑤咬著唇，雙手緊緊抓著胸前的安全帶，目光死死盯著前方，強行壓著心中的恐懼。
她不怕死，她只是不想因為顧非凡枉死，不值得！
「顧非凡，你想死就自己去死，不要帶上我！」她怒吼。
「哈哈哈，怕了？我告訴你，就算死，我也要拉上你，讓你永遠不能跟你那些野男人苟合在一起。」
「你瘋了，你是個瘋子，你這個瘋子！」
「對，我就是瘋子，所以你就把我當傻子是不是？」顧非凡咬牙切齒，「我現在甚至懷疑，當初死掉的那個孩子，根本就是你跟外面的野男人的野種，害怕姦情敗露，所以就演了一出夭折的好戲，是不是？」
季子瑤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扭頭看他，即使只是側臉，她依然看到他雙目猩紅，又怒又恨。
那雙她一直覺得很漂亮的明眸中，再也不會有她曾經深深喜歡過的對她的愛惜與溫柔了。
心一點一點變冷，從鮮艷的紅色變成一片灰白。
她可以忍受他在外面跟別的女人廝混，她可以忍受他對她的冷漠暴力，但她不能原諒他三番五次用那個孩子作為攻擊她的武器。
她忽然不那麼害怕了，卻也不再說話。
她深深吸了口氣，淡淡地平視著前方。
心灰意冷！
顧非凡，我們就此結束吧！
車子飛馳前行，兩邊的風景急速倒退。
沒有得到她回應的顧非凡氣急敗壞。
「為什麼不說話？啊？」
「我叫你說話！」
「說話！」
……
季子瑤很累，任憑他如何嘶吼，她再也不再開口。
「砰——啊——」
車子突然停下，季子瑤受慣性猛地朝前一衝，額頭重重地撞到前方的駕駛台上，然後又在安全帶的拉扯下彈了回來。
「我在跟你說話！」顧非凡全然不顧季子瑤被重創，側身抓住季子瑤的衣領，繼續怒吼。
季子瑤捂著額頭，用力閉眼緩了下身體的疼痛和懸空的心。
好一會兒，才緩緩睜開雙眼，神情漠然地看向顧非凡：「你想聽什麼？」
顧非凡微微一怔，忽然勾起唇角：「說你是怎麼跟那些男人上床的！」
「就像你跟蘇安雅那樣！」
「你這個賤女人！」
「既然你可以跟蘇安雅，我為什麼不可以跟別人？」季子瑤冷笑。
說完，她趁顧非凡不注意，一口咬向顧非凡的手。
顧非凡吃痛將手一松，季子瑤趁機快速解開安全帶，直接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車子停在馬路中間，季子瑤的舉動，差點被旁邊車道的貨車撞上。
季子瑤驚出一身冷汗，顧非凡也嚇得不輕。
「子瑤！」他心一緊，顧不上疼痛大喊了一聲，聲音卻被淹沒在貨車司機的謾罵聲中。
季子瑤忍著劇痛，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
顧非凡伸手向安全帶扣，但在看到季子瑤與自己的方向背向而行的時候，他又將手收了回來。
關上車門，他惱恨得將油門一踩，絕塵而去。
季子瑤忍著痛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剛才這麼一撞一摔，她現在身上真是不能看。
幾塊乾涸的血紅，還粘著灰塵。
但和心裡的痛比起來，這些根本不值一提。
顧非凡那個瘋子，把車開得那麼快，這一路自然很遠，加上她現在一身的傷，季子瑤一直走到天色都暗了下來，都還沒看到家的方向。
轟隆——轟隆——嚓——
噼哩啪啦——
夏天的雨說來就來，幾聲驚雷過後，雨點就重重地砸了下來。
季子瑤連忙找了個公交車站候車廳下躲雨。
抬頭看看灰暗的天空，不一會兒，就被雨簾完全擋住。
雨太大，候車廳上的屋檐很小，季子瑤很快就渾身濕透。
衣服緊貼著肌膚，冰冰涼涼的，一陣風吹過，她不由地緊了緊雙臂。
耳邊急促的雨聲，本是令人心煩氣躁，季子瑤卻莫名想起曾經也有個這樣的雨天，她沒帶傘，臨時找了個地方避雨，顧非凡在她並沒有向他求助的情況下，竟然準確地找到她，在她頭頂撐開一片晴空。
只是，這樣的溫暖，再也不會有了。
恍神中，面前忽然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