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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侍女紅妝

  梅花山莊真正的大當家看著還在昏厥的蒼白虛弱的梅三郎,他臉色溫和,呢喃道:“或許,我之前確實做了很多錯事。”


  他抱著梅三郎瘦弱的身軀,離開了滿地蒼夷的大蓮峰頂,蔡南堂已經回到了上山的入口,正在輪椅邊上等待,唐英不見身影,應該已經回了大蓮峰。


  他動作輕柔的將梅三郎放入輪椅,然後將不知何時掉落的裘衣輕輕的蓋在他的身上。


  莊主看了一眼邊上的蔡南堂,他冷生說道:“你先回去吧。”


  蔡南堂聞言,身軀一顫,應聲後逃一般的離開了這裏,這對父子太過難以捉摸,他也終於明白了梅花山莊的少莊主究竟有多強悍。


  他居然贏了天下第二劍的竹公子,雖然如果竹公子有意拖延,不正麵抗之,是可以拖死梅三郎,但是他的傲氣不允許他這麽做,這也另一方麵證明了兩人的實力強橫。


  侍女還沒有醒,琴也還在蒼雲宗,不過這些都不是莊主在意的東西。


  他推著輪椅緩緩的離開了這裏,速度很慢,輪椅很穩,陽光曬在身上,也很暖。


  莊主推著少莊主,江湖中最神秘的梅花山莊的兩位實權領頭人,此刻就在這裏,就是一對最為普通不過的父子。


  不知過了多久,梅三郎醒了,莊主還在身後推著輪椅,他沒有回頭看,他攏了攏身上的裘子,將自己蓋的更加的嚴實,然後他止不住的輕輕咳嗽了兩聲,他用從未有其他人聽過的依賴語氣說道:“紅妝啊,少爺我很冷,想喝一碗甜酒釀暖暖身子。”


  莊主的腳步微微一停,然後繼續推著輪椅。


  他想著,原來那個侍女,是紅妝啊。


  那已經是梅三郎還很小的時候的事情了,或許是因為當時自己對梅三郎太過嚴格,所以無論他做的多好,身為父親的他總是不滿意。


  每次在父親那裏受到些挫折,梅三郎就會去找一個叫做紅妝,隻比她大兩歲的侍女,侍女總是會很溫柔的安慰他,無論侍女自己過得多麽不好,每次見到梅三郎的時候,臉上總是洋溢著最甜美的笑容,因為她把這個可憐的男孩子當做自己的弟弟。


  這或許是處於黑暗時期,給梅三郎帶來人生之中唯一曙光的人了吧。


  但這一抹曙光,最後也被他這個做父親的抹去了,當初的他認為自己的兒子之所以無法得到成長,達不到他所滿意的程度,就是因為這個叫做紅妝的侍女,給他的內心保有最後一絲的柔軟。


  他是天下間最大殺手組織梅花山莊的傳承者,他的內心不應該在留有柔軟的地方,他應該要鐵石心腸才可以。


  所以他命令梅三郎,毀掉了侍女紅妝的聽覺,摘掉了她的舌頭,最後扔到了最殘酷的所在,訓練成毫無感情的殺手死士。


  是他親手毀掉梅三郎內心中最後的一點柔軟的所在。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無法控製人性,梅三郎的內心深處始終依賴著紅妝,而紅妝即便已經毫無感情,沒有聽覺與語言能力,但她心中想要守護的那個人一直沒變,所以不需要什麽言語,她紅妝就是要保護梅三郎,哪怕遇上了強如韓仲秋的人,她也不願退一步。


  感受到身後人微微停頓的梅三郎微微一愣,紅妝不可能聽見他說的話,但是為什麽會做出反應?他轉過頭去看向身後人。


  “是你。”他的聲音極為沙啞,氣息也極為虛弱,他掙紮著一巴掌拍開了推著輪椅的手,嘶啞的喊道:“不用你惺惺作態,我做的很好,我贏了王漢陽,他是早些年聞名天下的竹公子…”


  然後他的話語戛然而止,自己為什麽要爭論,為什麽要解釋,為什麽還要向他去證明自己,他分明是自己最恨的人才對。


  “你走,不需要你在這裏,紅妝呢,你把紅妝弄哪去了。”


  “紅妝!”他坐在輪椅上,無力的喊道,氣空力盡,內傷嚴重的他無法再驅動輪椅,這一刻除了呐喊,他感到深深的無力感。


  莊主終於說話了,他語氣盡量柔和道:“紅妝沒事,他們不會為難她,她很快就會回到梅花山莊。”


  梅三郎瞪著自己這個有些老態的父親,他冷聲道:“嗬,你少在這裏假做好人,你以為我會感受不到你早就到了大蓮峰?”


  莊主緩緩推動輪椅,繼續向前走去,他確實早就到了大蓮峰,隻是在看見了韓仲秋之後才沒有出手,因為他知道韓仲秋的為人如何,他已經準備好了賠禮的東西,相信自己這個多年前的老友不會太責怪自己。


  但是即便責怪,他也欣然接受,畢竟是自己的人要去殺他的人,但是他無法兩全,自己的孩子犯錯,當爹的出來收拾爛攤子,天經地義。


  “梅昱!你給我停下!”


  梅昱看著自己的孩子,他輕聲說道:“你今天,做的很好。”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說出誇獎他的話。


  梅三郎一愣,他從未在自己父親口中聽到過任何誇獎與讚同的話,這是自己年少時最期待能夠聽到的話,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如今的他覺得這句話尤為刺耳。


  “你在可憐我?”


  他怒道:“我不需要你可憐,梅花山莊少莊主的位置不是你給的,是我梅三郎自己坐上去的,是我殺了大哥,是我逼得二哥去醉心劍法,是我將五弟趕出梅花山莊,甚至連毫無爭奪之心的四妹也趕走了,我已經足夠鐵石心腸。”


  梅昱柔聲說道:“你說,紅妝那個孩子,是不是以前很喜歡喝甜酒釀。”


  梅三郎淒然一笑:“當然喜歡,她最喜歡喝的就是甜酒釀,我最喜歡喝的,也是甜酒釀,可是,你不知道,你也不在意。”


  梅昱推著輪椅,好像自說自話的說了一句:“甜酒釀啊,我也有點想喝甜酒釀了。”


  事實上,他自己在當家梅花山莊那幾十年裏,何嚐不是鐵石心腸,否則又怎麽會對梅三郎對兄妹的所作所為不管不顧,甚至在前些日子,他還說過梅三郎是廢物這種話,可是他離開山莊一路而來,走過了很多地方,看過了很多平淡真切的親情,原來那些脆弱不堪的親情竟然真能讓人相伴一生,他越來越覺得當初的自己對子女太過嚴苛,太過沒有人情味,而到了如今這個年紀,他已經悔之不及。


  但為何會有如此感慨,或許是因為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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