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我是誰?從哪兒來?到哪兒去?
“快看那邊！好像是個人！”這個聲音很好聽，來自一位帶著些疲憊的女生。
“莎莎，咱們是出來找食物的，不是出來做打撈隊的。”這個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年紀應該也不大。
“榮亞，你難道不知道人多力量大這個道理嗎？別廢話，快劃過去，我已經看到那人還在呼吸了！”女生的語氣聽起來是那麽的不容置疑。
“是是是，班長大人”男生應該還聲嘟囔了些跟食物相關的抱怨，但被噪音很大的馬達聲掩蓋了下去。
水被撥開的聲音越來越近，許多漂浮的雜物被撞開。這種隔著眼瞼感受到的光影晃動，應該是那兩人的手電光在搖曳。
叫榮亞的男生用手電照了照四周，語氣略帶驚訝的道：“這家夥是怎麽活下來的？”
“那誰知道？”名叫莎莎的女生語帶不悅道，“還是等他醒了你自己問他吧。我現在擔心的是，我們怎麽把他帶到安全的地方去。”
“要不試著叫醒他？看他的樣子好像也沒受什麽傷。”榮亞用手中的棍子捅了捅仰麵飄在水麵上的那人，“他不會就這麽飄著被水帶到這兒的吧？”
雖然對同伴的這一舉動不喜，但莎莎現在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畢竟他倆也是僥幸才撿到的這條漁船，船身有一些破損，會緩慢的向裏滲水，需要時不時將那些滲進來的水舀出去，才能勉強承載加起來不過二百斤的兩人。
眼前這人看起來就很重，感覺他們兩人加起來都不一定能比得過對方。要是將其弄到船上，莎莎也擔心這條破損了的漁船會分分鍾沉給她看。雖海嘯退去後，城市裏的積水回落的很快，有些地方完全已經可以趟著水行走了。可現在畢竟是冬季，哪怕是南方的冬季，去冷水裏泡一下也是會生病的。
看著被海水泡的有些發白之人，莎莎深深地陷入了糾結之中。
要是在今之前，她是絕對不會有將遇難之人棄之不顧那種想法的。因為從她出生開始，家裏的人就一直在跟她講一個嬰兒在洪水中降生的故事。她知道，那個嬰兒就是自己。家鄉發水那年，母親剛好在家待產，雖然被人救上了岸，卻是動了胎氣。如果不是身邊好心人的幫助，她這八個月多一點的早產兒不定就夭折了。家裏人之所以會不厭其煩的給她講這個故事，就是不想讓她忘記那些恩情。希望她長大以後可以力所能及的幫助一些落難之人，可以算是一種另類的傳承。
但在避難所裏遇到的種種，一再衝擊著她作為人的底線。這才在海嘯平息之後，拉著跟自己關係最鐵的榮亞偷跑了出來。
“喂，莎莎，你怎麽了？”男生碰了碰在一旁發呆的女孩兒，“又在想裏麵的事情嗎？”
“嗯”莎莎並沒有否認，而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不想活著呢？”見女孩兒不搭話，榮亞用袖子擦了擦濺到自己臉上的海水，繼續道，“總之，咱們努力過了。問心無愧就好。有句話不是叫道不同不相為謀嗎？這麽大個城市，總歸是能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你看上的火球不是已經沒了嗎？明災難已經結束了，咱們的生活很快就能恢複正常的。沒準亮之後，一切就恢複如初了也不定。你就別在那兒瞎操心了。”
“要真是你的那樣就好了”莎莎將耳邊的秀發向後攏了攏，緩慢地蹲下身形，探出手去夠漂浮在牆角的胖子。
“哎哎哎！”榮亞急忙將半個身子都探出去的班長大人拉了回來，沒好氣地道，“要幹啥你話就行了，掉水裏生病了怎麽辦？知道你心善行了吧！真是的。去去去，去那邊坐著去，記得抓緊，心翻船。”
“榮榮你真好！”雖然被男生很粗暴的訓斥著，但女孩兒臉上卻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聽話的挪向了另一側的船幫，牢牢抓緊著扶手。
想來二人之間肯定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情況了，男生一邊用手中的棍子將牆角之人向漁船方向扒拉，一邊板著臉對女生道：“過多少次了？第一，不準叫我榮榮，影響我英武偉岸的形象。第二，不要動不動就給我發好人卡，你是在咒我找不到女朋友嗎？”
“噗嗤！”女孩兒在“英武偉岸”的時候就已經忍不住了，捂著嘴笑出聲來，“就你還英武偉岸呢？趕緊多吃點補補吧，哈哈哈。”
“吃成他這樣就叫英武偉岸了嗎？”榮亞朝水裏的胖子撇了撇嘴，有些發愁該怎麽把這家夥弄起來。以他的力氣，不被對方帶進水裏就不錯了。
“喂，不要在背後壞話啦！人家又沒吃你家米。”莎莎有些嗔怪對方的口無遮攔，萬一被對方聽到，好事兒也得留下隔閡。
“是是是，聖母大人別別別，我錯了”
莎莎的性格確實聖母了些，但這個詞兒畢竟變了味兒，就算是榮亞這樣的死黨拿來開玩笑，她也是不怎麽開心的。所以才甩一些冰涼的海水過去，警告一下對方。
就在二人打鬧之際，他們腳下的漁船一晃，像是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要不是被莎莎拉了一把，正在躲閃女孩兒甩出來海水的榮亞很有可能會掉下去。
“發，發生了什麽？”莎莎有些驚慌，又有些好奇，心翼翼用手電上微弱的光四處找尋著。
“不要亂來！”榮亞見狀急忙上前阻止，一把按下了探出頭去四下張望的女孩兒。
情急之下撲過去時，榮亞並沒有掌握好分寸，致使莎莎手中的手電掉進了水中。在其進水熄滅之前，照出了一條從旁遊過的巨大身影。
“那，那是什麽？”顧不上兩人還在維持一個很尷尬的姿勢，莎莎像隻受了驚嚇的動物般，聲音瑟瑟發抖地問道。
感受著臉頰上撲來的溫熱氣息，榮亞很快從驚恐中恢複了過來，拉著莎莎向漁船的中心位置挪了挪，強作鎮定地道：“不，知道。但，估計是被海嘯卷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