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帝王談話
這也是宮人們可以在滅火的時候如此穩條不亂的原因。
只是……她不明白，齊國皇帝明明這麼在乎顏泠皇后，這麼在乎鳳儀宮，就連燒毀一個廚房都這麼緊張，為什麼還要利用鳳儀宮來設這個局呢？
齊國皇帝到底想知道什麼？
蘇緋色的心裡亂得不行，臉上卻故作鎮定：「近來的天氣比較乾燥，皇上還是吩咐宮人們小心些吧。」
「聽到了沒？還不快下去吩咐？」齊國皇帝朝齊福海看去，只等齊福海應聲退下，這才又挑了挑眉：「近來的天氣的確比較乾燥，只是.……蘇愛卿剛剛是怎麼了？怎麼一副比朕還緊張的模樣？如果朕沒記錯的話，蘇愛卿這應該是第一次來齊國，以前從來沒有來過吧？」
這.……
怎麼回事？
她會比齊國皇帝還緊張是正常的。
畢竟齊國皇帝早就知道鳳儀宮著火的地方是廚房，也早就已經做好了一系列的滅火準備。
但她卻是什麼都不知道，只以為一切都是真的。
可問題是……
這個局明明是齊國皇帝自己設的，齊國皇帝又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呢？
這種反應就好像他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甚至……對她的這種反應有些驚訝？
蘇緋色思索了片刻，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得微皺了皺眉接下：「微臣的確是第一次來齊國，以前也從來沒有來過，但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微臣剛剛一聽冰舞公主說鳳儀宮是顏泠皇后以前所住，微臣便料到皇上會緊張了，既然是皇上緊張的東西，微臣又怎麼能不全力保護呢？」
「是嗎？」蘇緋色的話說得很好聽，可齊國皇帝卻不相信。
蘇緋色剛剛的反應……
那種神態，那種感情.……
根本就不是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這麼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可以概括和解釋的。
齊國皇帝的反應在蘇緋色的意料之中，畢竟.……這種事情換了她，她也不會相信。
可不論如何，只要她死咬著不鬆口，齊國皇帝便拿她沒辦法。
當下，似乎也只有這個方法了！
想到這，蘇緋色立刻仰起頭，勾唇反問：「不然皇上以為呢？」
這.……
蘇緋色一句話，直接就把齊國皇帝堵得啞口無言。
他的確有所懷疑，但懷疑歸懷疑，他卻實在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齊國皇帝思索了片刻，終是抿唇：「沒什麼，朕只是覺得有些感動而已，身為臣子，你竟然能為朕做到如此，連.……性命都可以不顧。」
齊國皇帝特意加重了性命這兩個字，蘇緋色的心微顫了顫，深吸了口氣：「皇上在微臣最危難的時候收留了微臣，還給予微臣如此高的地位，微臣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皇上對微臣的好，微臣一定會銘記於心，也一定會盡全力報答的。」
她說的是實話。
不論齊國皇帝這麼幫她的原因是什麼。
是看中了她的能力，是因為她像某個人，還是.……
只要他幫了她，她便會記住他的恩情。
這是她做人的原則。
「恩。」齊國皇帝輕嗯了一聲，又好似嘆氣，他知道，既然蘇緋色不願意說，那他繼續再問也不會有任何的收穫，既然如此……
「朕想進鳳儀宮看看，你們都下去吧。」齊國皇帝擺了擺手，背過身，不再看蘇緋色。
而他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逐客令！
「父皇.……」聽到齊國皇帝的逐客令，貊冰舞立刻就慌了。
這麼好的機會，她還沒和齊國皇帝說夠呢，怎麼能這麼快就離開了？
可她的話才出口，就被蘇緋色一個眼神給攔住了：「冰舞公主，鳳儀宮發生了這種事情，皇上現在應該只想一個人靜一靜，您若是擔心皇上，可以改日再入宮請安。」
改日？
蘇緋色這話的意思.……
是讓她現在先離開，以後再以關心齊國皇帝為理由入宮？
對！
以關心為理由的話，她就可以時常入宮了。
想到這，貊冰舞趕緊接話：「既然父皇想一個人靜一靜，那兒臣和蘇大人就先告退了，改日再來看您。」
「恩。」齊國皇帝怎麼會不明白蘇緋色的小花樣和貊冰舞的小心思，但他現在根本沒心情理會她們。
他要見王彥恆，他要了解這整件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
聽到齊國皇帝應下，貊冰舞立刻帶著蘇緋色就退了出去。
只等蘇緋色和貊冰舞都走遠了，齊福海這才上前，緩緩開口：「皇上，奴才要不要.……」
「你也退下吧。」似乎是知道他接下去要說的是什麼，不等他把話說完，齊國皇帝已經打斷了。
「是。」齊福海應聲退下。
其他宮人見齊福海離開，也趕緊跟上。
一瞬間，原本還亂鬨哄的鳳儀宮外便只剩下了齊國皇帝一個人。
而齊國皇帝也不耽擱，大步就朝鳳儀宮裡走去，他知道，他要見的人就在裡面！
果然，齊國皇帝才走進顏泠皇后曾經住過的寢宮，那抹熟悉的身影就進入了眼帘。
只見那人就這麼安靜的立在顏泠皇后的畫像前，側臉印著從窗戶外照進來的陽光，一股說不出口的感傷，看得齊國皇帝也忍不住垂了垂眸，連原本想問的話，都問不出口了。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站著，誰也沒有說話，不知過了多久，那人終於輕輕的嘆了口氣：「你來了。」
一個你字。
沒有尊重，沒有輕蔑，平平淡淡，好似根本就沒把齊國皇帝當成皇帝來看。
齊國皇帝卻也好似習慣了，沒有生氣，而是輕應了一聲：「恩。」
「結果如何？」王彥恆雙眼直盯著顏泠皇后的畫像，沒有轉頭，直接問道。
雖說他剛剛已經在寢宮裡聽見了蘇緋色大喊「放開我」的聲音，但……此事事關重大，他還需要進一步的確認。
如果真的確認了蘇緋色……
那.……
「結果如你所料，蘇緋色果然十分緊張鳳儀宮，一聽說是鳳儀宮著了火，比我還緊張，幾乎不要命的也要往裡面闖，幸好我提前安排了幾名宮人拖住她，才不至於讓她闖進來。」王彥恆沒有把他當成皇帝，齊國皇帝也沒有擺他的皇帝架子，緩步走到王彥恆身旁，與他並列著，仰起頭便朝顏泠皇后的畫像看去，眉眼裡皆是深情。
如你所料.……
這四個字深深的烙在了王彥恆的耳朵里，他藏在袖袍下的手緊了又握，握了又緊，好半晌，才終於壓制住了他心裡的激動。
可壓制歸壓制，終究是沒能瞞過齊國皇帝的。
只見齊國皇帝的雙眼微眯了眯：「你知道些什麼？」
齊國皇帝會問，是遲早的事情，王彥恆也早就意料到了，但……
他並不打算把這件事情告訴齊國皇帝！
因為……他自己都還有很多謎團沒有解開。
那天來救蘇緋色的那個黑衣人究竟是誰？
是蘇緋色的夫君，曾經宋國的九千歲玉璇璣嗎？
看蘇緋色與他親密的程度，的確很像是他，可……
如果真是他，那他不就是.……是個宦官.……
想到這，王彥恆的心就忍不住揪疼了一下。
雖說現在他還不能確定雲真公主，玉璇璣和顏泠皇后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但玉璇璣身上的味道和蘇緋色今天的表現，已經證明了他們和顏泠皇后之間是有著不為人知的羈絆。
否則……誰會和一個沒有一點關係的人有相同的氣味，誰會為了不認識的人如此拚命？
玉璇璣極有可能是雲真公主的哥哥或者弟弟，是顏泠皇后的……親生兒子。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如今的這些疑點。
可如果事情真像他所想的這樣，玉璇璣是雲真公主的同胞，是顏泠皇后的親生兒子，那玉璇璣……
一個本該高高在上，繼承儲君之位的皇子，現在竟然成了別國的宦官.……
要他如何不揪心？
見王彥恆遲遲沒有開口，齊國皇帝的眉頭就忍不住輕皺了皺，卻又不敢對他發火，只得耐著性子：「可是和顏泠有關？」
王彥恆被齊國皇帝的聲音拉回神，這才輕抿了抿唇，答非所問道：「我們有多久沒像這樣站在一起了？」
「這.……」齊國皇帝明明知道王彥恆是不想回答他的問題，故意在轉移話題，卻仍是接下：「從顏泠走後，你便一直怨我，其實.……」
齊國皇帝想說，其實當年他並非不相信顏泠皇后，而是迫於形勢，只得先將顏泠皇后軟禁起來，沒想到.……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王彥恆毫不客氣的給打斷了：「不論你當年是抱著怎樣的心態，有著怎樣的盤算，事情的結局擺在這裡，姐姐走了，生死不明。」
「我……」齊國皇帝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什麼都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