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二章 過了千年
他已經做好了離開京城,繼續閑雲野鶴的準備,不曾想……
「王爺是幾位皇子里最聰明的,若連你都沒這個能力,又有誰有?本妃相信自己的眼光,也請王爺相信自己,只要用心,勤勤懇懇,處處為百姓著想,王爺您一定會成為一名好皇帝的。」蘇緋色淺笑著鼓勵道。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麼的奇妙。
拚命想要抓住的人抓不住,從未覬覦過的人卻輕鬆得到。
只能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又何必苦苦抓著不放手呢?
做人還是應該洒脫一點,當你對得起天地良心的時候,天地良心也一定會對得起你。
蘇緋色這話傳到慶王耳中,倒有些像是在鼓勵小孩子,慶王不禁撲哧一笑:「既然九千歲和九王妃不願意接手這副重擔,本王似乎也別無選擇了,只是……您與九千歲呢?你們打算到哪裡去?離開宋國嗎?」
「恩,離開。」蘇緋色答得乾脆,好似早已計劃好了。
「要去哪裡?」一聽蘇緋色要離開京城,福將軍趕緊追問道,生怕蘇緋色今後的生活沒有保障。
「去哪.……天大地大,去哪裡都好。」蘇緋色清風雲淡的說道。
慶王的眉頭卻立刻皺了起來:「如今的天下,三國鼎立,若九王妃執意要離開宋國,那便只剩下齊國和雪國……九王妃與九千歲都不是貪戀權勢之人,經歷了這麼多,想必也厭倦了這些紛紛擾擾,齊國.……定然不會是一個好的去處,至於雪國……雪國神秘無比,雖說在很早很早的時候,曾經打敗過齊國,彰顯出大國的兵力和強盛,但那次之後沒多久,雪國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好似從未出現過,至今連地理位置都不清楚,更別說要去了……」
雖然慶王沒有明說,但蘇緋色卻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擔憂齊雪兩國她都去不了,一旦離開宋國,又該何去何從。
「如今的天下,的確是三國鼎立,但……除這三國以外,還有不少其他的小國,還有塞外,還有草原,還有沙漠……有這麼多的地方可去,本妃和璇璣還怕無處容身嗎?」蘇緋色淺笑道,眉眼轉了轉,好似思索,又接了下去:「只是.……有件事情,本妃倒是有些好奇。」
「好奇?」慶王挑了挑眉:「九王妃請說。」
「王爺剛剛說雪國在很早很早的時候曾經打敗過齊國,彰顯出大國的兵力和強盛,但那次之後沒多久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其中.……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蘇緋色問道。
她和玉璇璣上次受傷,都是靠雪桑花治癒的。
這一次.……若非有雪桑花護住玉璇璣的心脈,玉璇璣極有可能連樹林都走不出來。
雪桑花的神效叫人咂舌,更叫人……躍躍欲試。
如果能用雪桑花修復玉璇璣的琵琶骨,再加以調理……
玉璇璣的武功是不是就能回來了呢?
但雪桑花是雪國的特產,要找到雪桑花,就必須先找到雪國。
雪國如此神秘……
這其中,是不是隱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這.……其實本王也不太清楚,關於雪國的事情,本王也是在外遊歷的時候,東拼西湊聽過來的,至於真相究竟如何.……恐怕也只有齊國和消失的雪國知道了。」慶王答道。
蘇緋色的心卻好似被撩撥了一下.……
至於真相究竟如何……恐怕也只有齊國和消失的雪國知道了。
齊國……
「希望本妃遊歷的時候,也能聽到這麼多有趣的事情。」蘇緋色輕勾唇角,雙眼明亮如星。
慶王的眉眼卻立刻垂了下去:「九王妃……當真已經做好了決定?這一去.……可就無法回頭了。」
「本妃從未想過要回頭,只等本妃和璇璣一離開,王爺只管立刻下旨將本妃和璇璣定為宋國的頭號逆賊,一來,撇清你與本妃之間的關係,以免有心人藉此攻擊你,二來,新官上任都得有三把火,更何況是你新帝,沒點作為,如何服眾?三來.……宋國或許只有和本妃撇清關係,才是最好的吧,這也算是……本妃為宋國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蘇緋色移開眼,眺望遠方,最後那句話,幾乎是嘆息出來的。
她知道她這個決定意味著什麼。
顧家幾代人,為了宋國拋頭顱,灑熱血,幾乎成了宋國的傳奇。
而這個傳奇.……在她這一代就將落下帷幕了。
她唯一能為宋國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為宋國找一個明君,然後離開宋國,遠遠的離開宋國,此生.……再不踏足。
只等她和玉璇璣一離開,就立刻下旨將他們定為宋國的頭號逆賊?
原來……蘇緋色不僅已經決定好了要離開,就連離開后的事情都已經幫他想好了。
慶王藏在袖袍下的手緊握了握,心中充滿了感激。
他原以為他欠蘇緋色的,只是救命之恩,只是指導之恩,只要他也救蘇緋色一次,便能還清。
可如今看來.……此生,似乎再無機會還了,也還不清了.……
「九千歲醒了,九千歲醒了……」門外突然傳來呼聲,蘇緋色猛地轉頭,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不做吩咐,也顧不上其他人,自己便朝玉璇璣所在的房間狂奔而去,看到桌子,立刻抓住:「怎麼樣了?璇璣他……他怎麼樣了?」
「王妃放心,玄淵劍並沒有傷及九千歲的要害,不過是普通的傷口,奴才已經都處理好了,再加上您及時給九千歲服下了雪桑花,保住了九千歲的心脈,九千歲如今也算脫離了生命危險,只要今後好好調理,應該沒有大礙。」桌子說道。
一聽玉璇璣沒有大礙,蘇緋色懸著的心終於能落下來了,嘴裡還不停的呢喃著:「沒有大礙就好,沒有大礙就好……」
見此,桌子的眼底立刻閃過了一絲不忍,連神色都悲傷了許多:「只是.……」
「只是什麼?」蘇緋色的眉頭猛然擰起。
不是說沒有大礙嗎?
難道還有什麼後遺症?
「只是.……九千歲的琵琶骨被穿,武功盡廢,此生怕是……再也不能習武,與常人無異了,而且被穿之處因有受損,每逢颳風陰雨的天氣,便會劇痛難忍.……」後面的話,桌子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緊握著拳頭,連身子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什麼?」蘇緋色驚呼。
玉璇璣的琵琶骨被穿,武功盡廢是她早就知道的,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有武功的玉璇璣,也是玉璇璣,沒有武功的玉璇璣,也是玉璇璣。
只要他沒死,只要他還是玉璇璣,有沒有武功又有何妨?
他們可以遠離京城,遠離紛擾,平平靜靜的度日。
就算偶有不平靜,她也可以保護他,定不會讓他受一絲一毫的損傷。
可.……每逢颳風陰雨的天氣,便會劇痛難忍?
如果她是神,可以操控天氣,叫玉璇璣這一生在世的日子都風和日麗,那她可以不在意。
但她不是……更控制不了天氣.……
她不敢想象他們這一生將會遇到多少個颳風陰雨的天氣,玉璇璣又要忍受多少次這樣的劇痛難忍.……
一次?
兩次?
十次?
甚至……是一百次?
她怎麼能忍,要她眼睜睜的看著玉璇璣疼痛,自己卻束手無策,她怎麼能忍?
只要想到玉璇璣會痛會受苦,她的心就好似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撕裂,更別說是要看了.……
想到這,蘇緋色立刻灼灼的朝桌子看去:「沒有辦法了嗎?連你……都沒有辦法了嗎?」
桌子內疚的搖了搖頭:「九王妃恕罪,奴才學藝不精,實在……」
「人與天地,人與自然,人與身體的關係就好似人與人之間,都是有定律的,你對一個人好,時間久了,那個人也會對你好,你對一個人不好,時間久了,那個人自然也會對你不好,不可能有一個人一直對你很好,你卻一直無動於衷,也不可能有一個人一直對你不好,你卻仍然盡心儘力的對他,人的耐心是有極限的,身體的耐心……自然也有,它跟著你,你好好對它,它自然也好好對你,讓你無病無痛,可你如果不好好保護它,讓它受傷了,它自然是要生氣,是要報復你的,這是定律,是人所無法改變的,既然如此……又何必怪自己學藝不精?本督的傷,是本督自願造成的,是本督愛女人勝過愛自己的身體,它鬧點小脾氣,也是應該的,你們又何必一個個愁眉苦臉?疼就疼,只要還活著,還能見你的面,還能像這樣抱著你.……本督就心滿意足了。」玉璇璣不知什麼時候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從身後將蘇緋色整個人抱進了懷裡,一臉眷戀的將頭埋進蘇緋色的脖子:「本督昏迷了多久,怎麼好像過了幾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