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還要掉頂
趕緊抿了抿嘴答道，一本正經道：「沒事沒事，這馬車的質量也太差了，走著走著.……皮就掉了。」
馬車的質量差？
走著走著皮就掉了？
九千歲府用的，可是全京城最好的馬車啊！
更何況.……
就算是馬車的質量差，走著走著皮掉了，這才多高的距離，就把這皮掉成了碎木頭渣子？
要是換了人掉下去，好不直接碎成肉末可以做包子餡了？
可桑梓幾個的心裡縱然是有疑惑，也不敢多問，愣了半晌，也只得抽了抽嘴角：「對對對，這馬車的質量也太差了，下次奴婢一定讓他們注意.……只是如今這馬車都壞了……雖說是晚上，大街上沒幾個人走動，但要是讓人從側面看到了您和九千歲，豈不是.……」
「誰敢看，本督就挖了他的眼珠子泡酒喝！」玉璇璣沒好氣的說道，嘴上生氣，抱著蘇緋色的手卻緊了幾分，還刻意用寬大的袖袍將蘇緋色整個人蓋住，生怕蘇緋色會因為馬車沒了一面而被風吹到。
「是。」桑梓知道玉璇璣這話的意思就是不管馬車，繼續走，也聽出了玉璇璣聲音里的不快，不敢多說，趕緊專心駕馬。
而蘇緋色察覺到玉璇璣將袖袍蓋在她身上的動作，不禁挑了挑眉：「現在知道心疼人了？剛剛出手的時候怎麼沒想到馬車丟了一面，風會吹進來？」
「本督若是不知道心疼人，早將你從這面丟出去了。」玉璇璣幽幽說道，話雖這麼說，手卻一刻也沒放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嘴上說不願意，身體卻很誠實？
本以為這句話只能用在女人身上，沒想到如今用在玉璇璣身上也恰當無比！
蘇緋色想著，忍不住輕勾了勾唇：「真的？你捨得？本妃這麼搶手，丟出去，讓別人給撿了，別人可不會還的。」
「不還？不還本督滅他滿門！」玉璇璣陰厲說道，聲音如刀。
敢搶他的女人？
找死！
聽見這話，蘇緋色又是一笑，看著這掉了一面的馬車，連街對面的民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倒也是從未有過的體驗，別有一番風味。
她乾脆在玉璇璣的懷裡鑽了鑽，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輕聲道：「玉璇璣。」
「恩？」有了剛剛的教訓，玉璇璣現在一聽蘇緋色喊他，就覺得沒有好事。
「把馬車的頂也卸了吧，我想看星星。」蘇緋色一本認真的說道。
反正這馬車也算是廢了，以玉璇璣敗家的程度來看，回九千歲府以後，玉璇璣肯定不會讓人修馬車，只會讓人直接換一輛。
既然如此，還不如讓她享受個痛快。
這偷來的寧靜，偷來的快樂，回九千歲府以後，又要面對充滿硝煙的現實了。
她還要繼續的斗下去，她的手還會染上許多人的性命，她還要面對很多很多，這世界上最黑暗，最陰詭，最殘暴，最慘烈的東西。
可她不會害怕，更不會退縮。
看完這一路的星星，明天.……
想看星星？
玉璇璣挑了挑眉，眼底卻隱隱藏著心疼，他知道，蘇緋色承受的太多了。
猛地抬手……
「砰」
又是一聲巨響傳來，桑梓幾個皆是嚇得手腳顫了顫，卻因為已經不是第一次，知道如何應對了，連停下來問都沒問，直接給馬兒一鞭，繼續走著。
雖然不知道玉璇璣和蘇緋色今晚突然抽了什麼風，但有了這接二連三的驚嚇，就算一會玉璇璣把整輛馬車都給拆了，要她們一起走回去，她們也不會驚訝。
看著馬車的頂蓋兒被玉璇璣一掌擊飛，在空中旋轉了幾圈后迅速摔在地上，下場和剛剛的馬車面一樣，又是燒火的好柴，蘇緋色的唇角就忍不住勾了起來。
突然想起年少的時候，還未遇到宋凌俢的時候，她也曾對愛情抱有美好的幻想。
有一個頂天立地的人，他不一定要是個正直純良的好人，卻一定不會對她說謊，他不一定要家財萬貫，卻一定要捨得為她花錢，他不一定要很開朗幽默，卻一定要在她胡鬧的時候，不問為什麼的陪她胡鬧，他不一定要很愛她，只要……此生此世都陪在她身邊就好。
「冷嗎？」玉璇璣看了一眼已經殘破得不成樣子的馬車，乾脆脫下外袍，整個將蘇緋色裹了起來。
蘇緋色輕搖了搖頭，卻也沒有阻止玉璇璣的動作，就任由他裹著，任由他袍子上的溫度和香氣包圍著她，然後像個孩子般的抬起手，指著天空說道：「今晚的星星好美，璇璣，你快看。」
玉璇璣輕笑，卻沒有抬頭，而是篤定的答道：「沒有你美。」
於他而言，這世界再大，東西再多，也沒有一樣能比上蘇緋色的美好。
如果可以，他真願意時間停止在這一刻，就這麼抱著她，陪著她胡鬧，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硝煙紛亂，不管外面的人們如何心存弔詭，不管血海深仇，不管身上使命，不管.……
就停在這一刻，只有她和他，在這殘破的馬車裡相互取暖，相互依偎，不管明天會不會天亮。
兩人默契的沉默著，誰也沒有開口再說一句話，殘破的馬車看似滑稽，卻充滿了溫情，看得桑梓幾個也遲遲不敢開口提醒玉璇璣和蘇緋色九千歲府已經到了。
就這樣看著看著……不知過了多久，蘇緋色竟然慢慢睡著了。
她太累了。
至從這一連串的事情發生以後，她就沒有一天睡過好覺。
每天一閉上眼睛就是太后，就是貊冰舞，就是李熯，就是各種計謀……
她真的好累，就讓她好好的享受這一刻，好好的在玉璇璣懷裡睡一覺吧，就今天。
發現蘇緋色睡著，玉璇璣沉思了片刻，終是小心翼翼的把她抱了起來，往九千歲府里走去。
他知道這樣有吵醒蘇緋色的風險，若是馬車還好的時候，他肯定不會這麼做，而是會叫桑梓幾個拿暖爐和被子過來，讓蘇緋色直接在馬車裡睡著。
可如今馬車已經破成這樣了，兩面漏風，又還是深冬……
就算把被子和暖爐拿來，也抵擋不住這凜冽寒風，比起讓蘇緋色著涼，他寧願叫醒她。
說來奇怪，蘇緋色也不知道是真的累了還是在玉璇璣懷裡覺得分外的安全，竟然一路上都沒有醒，從馬車到房間，從門口到床上，玉璇璣輕輕幫她蓋好被子，這才起身脫了自己的衣服，躺到她身旁。
小小的她，緊貼著他的胸膛，呼吸均勻，睡得正香。
若是看到這可愛的模樣，誰能相信她就是那個錚錚鐵骨的女將軍，就是那個母儀天下的顧皇后，就是那個詭計多端的丞相府三小姐，就是那個囂張跋扈的蘭陵郡主，就是那個.……叫人聞聲色變的九王妃。
蘇緋色？
這個可愛的小女人。
他的……可愛小女人。
齊宋兩國畢竟有一定的距離，所以接下來的幾天，不論是宋國，皇宮還是九千歲府，都十分平靜。
若一定要說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就是李熯臀部的傷算是痊癒了。
「在屋子裡躺了這麼久，終於可以出去走走了。」李熯一邊任由綠翹幫他穿著衣服，一邊淺笑著說道。
蘇緋色站在一旁看著這兩人的動作和諧，李熯抬起手，綠翹便幫他將袖子套上，好似已經在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夫妻，嘴角就不禁欣慰的勾了起來。
不論如何，能看到這一幕也算是了卻她一樁心愿了。
「太后如今自身難保，相信過不了多久，便會出事了，到時候十五萬兵馬也不會留在京城之中，你大可將傷勢痊癒的事情隱瞞幾日，等鄭武生帶著十五萬兵馬離開了，再出現不遲。」蘇緋色提議道。
李熯傷好以後便到鄭武生手下報道，是太后的命令，等過幾天太后和鄭武生都不管用了，甚至是不在了，李熯這檔子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本以為李熯一向乖巧，這次也會聽她的話，沒想到李熯聽見這話先是微愣，眼底快速閃過一抹詫異，好似思索，思索了片刻，終是搖頭：「看來你為了救我，讓我擺脫太后的轄制，已經開始行動了，但傷好就是傷好了，既然太后已經將我分配到了鄭武生手下，那過幾日鄭武生帶著十五萬兵馬離開的時候，我也應該一起去才是。」
「什麼？」蘇緋色的眉頭瞬間擰起：「你要跟鄭武生一起去？不行，你可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我是絕對不會讓你過去的。」
如李熯所言，要拉下太后，沒有點犧牲是絕對不可能的，而她又不可能將十五萬兵馬全部犧牲掉，所以.……只能將傷亡降到最低，能不死人，就不死人。
但.……鄭武生是必死無疑的，讓李熯跟著他去，難保鄭武生不會半途搞出什麼幺蛾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