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賠命給他
「玉璇璣身上還插著半把刀沒有拔出,應該是很危險的位置,本妃要親自扶他,誰來搭把手。」蘇緋色強忍住心中幾欲爆裂的悲傷和憤怒,沉聲說道。
玉璇璣倒了,她便是這九千歲府的頂樑柱。
在這種時候,她絕對不能倒!
幾個人面面相覷了一下,般若終是開口:「桌子,你來吧,你醫術高明,我們怕誤傷了九千歲。」
桌子點了點頭,這才咬著牙上前,小心翼翼的和蘇緋色一起,將玉璇璣扶下馬車。
躺到床上的時候,玉璇璣幾乎已經沒有意識了。
只見他的臉色蒼白如紙,薄唇猶如結了一層冰霜,眉頭輕擰,睫羽微微顫抖著,好似垂死的蝴蝶在進行最後的掙扎。
一張風華絕世的臉瞬間失了尋常的顏色,剩下的,除了白,還是白。
蘇緋色突然有種抑制不住的衝動,想俯下身去把玉璇璣的嘴唇咬破,讓猩紅的鮮血出來,打破這死寂一樣的白。
也好讓她心.……不會顫抖得怎麼厲害。
桌子的速度極快,寬衣解帶,查看把脈,一切就好似在夢裡,在曾經,演練過了千萬遍,熟悉到即便閉著眼睛也能做好。
見他如此熟練,蘇緋色不禁捏了捏拳,幾乎是咬牙問出:「他……是不是經常受傷?」
似乎沒想到蘇緋色會突然在這時候問他這個問題,桌子愣了愣,又迅速忙碌起了自己手頭上的活,一邊忙碌,一邊說道:「九千歲能有今天的權利和地位,外人看著風光無限,可只有他自己,還有我們幾個一直跟著他的人才知道,他究竟付出了多少,這麼多年,全靠硬撐,要是換了別人……」
桌子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這麼多年,全靠硬撐。
桌子不是一個煽情的人,可短短几個字,卻好似千斤重的石頭壓在蘇緋色心裡,喘不過氣,喘不過氣.……
她曾經和玉璇璣鬥了這麼多年,她不敢想象,玉璇璣身上有多少傷是她帶來的,更不敢相信,她曾經有多少次要將她最心愛的人置於死地。
可玉璇璣卻一句話都沒有說,默默忍受,全然包容。
好似於他而言,沒有傷害,從她身上能得到的,都是快樂,即便難過,也是甜的。
如此深情厚意,她又該如何償還得起呢?
玉璇璣,我欠你的,恐怕也只能用今生,用來世,用今後的生生世世來還了。
所以.……你一定不能死,你之後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的。
桌子終於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眉頭卻依舊沒有鬆開,更沒有要幫玉璇璣把體內斷刀拔出來的意思。
見此,蘇緋色不禁焦急開口:「怎麼回事?玉璇璣他究竟.……」
「這刀上淬了毒,刺的地方又靠近心脈,奴才.……」桌子垂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連說話都是顫抖的。
要拔出斷刀,風險太大,他不敢,他怕.……
什麼?
刀上淬了毒,刺的地方又靠近心脈?
蘇緋色的醫術雖說沒有桌子這麼高明,卻也明白這種情況是極為危險的,一個不小心,便會要了玉璇璣的命。
其實她早就猜到玉璇璣這次傷得不輕了,否則以玉璇璣這等非常人可及的毅力和倨傲,又怎麼可能在馬車上說出「本督沒力氣幫你擦眼淚」這種話。
他是真的……沒力氣了。
只是……她沒想到這刀上竟然會淬了毒,情況竟然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蘇緋色的拳頭捏緊又鬆開,鬆開又捏緊,連續幾次,這才鼓起勇氣朝桌子開口:「這刀上的毒,可有法子能解?」
桌子遲疑了片刻:「解毒可以,只是這斷刀……九千歲因為中毒,身體非常虛弱,即便解了毒,也不一定能承受住這拔刀的衝擊,可若是任由這斷刀留在體內……同樣活不了。」
是選擇。
又是一個選擇。
可這一次,是關於玉璇璣生死的選擇。
其實,她還能選嗎?她還有得選嗎?
不拔,死定了,拔……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呢!
想到這,蘇緋色立刻深吸了口氣:「桌子,你先把玉璇璣身上的毒給解了,然後命人準備拔刀要用的工具,本妃……要親自給他拔刀。」
聽見蘇緋色這話,桌子的雙眼立刻瞪大了起來,想也沒想便搖頭:「不行,王妃,奴才知道您擔心九千歲,不放心將這麼危險的事情假手於人,可您畢竟沒有學過醫術,奴才剛剛說了,這斷刀的位置靠近心脈,一不小心.……連奴才都沒有十足的把握,更何況是您呢?還是.……還是讓奴才來吧。」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桌子明顯沒了底氣。
他很清楚,這件事情只能他來做,可他又害怕,萬一玉璇璣死在他手裡,他是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
「本妃曾經隨軍,學過簡單的醫術,戰場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怎樣惡劣的環境都有可能面臨,所以,在沒有軍醫的情況下,本妃也被迫幫人拔過箭,療過傷,有些事情,還是難不倒本妃的,最重要的是……你也說了,這斷刀的位置靠近心脈,必須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我不信,這世界上還有誰會比本妃對玉璇璣更小心,更謹慎,還有誰會比本妃更不願意失去他,所以,這件事情只能由本妃來做,也只有本妃親自動手,本妃才能放心,這就是一場賭注,他生,本妃陪他生,他死,本妃把這條命賠給他,和他一起死。」蘇緋色伸手拂過玉璇璣光潔的臉頰,聲音如水般柔軟,卻帶著比鋼鐵都要堅韌強大的力量。
桌子幾乎被這種魄力給震住了,他們的王妃,這個瘦瘦的,小小的,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王妃,卻在這一刻,比世間任何一名鐵血男子都要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