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 李文優脅迫李傕
牢房內,李傕呼呼大睡,濃鬱的酒氣遍布整個房間。
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打破了地牢內的安靜。
李傕睜開惺忪的睡眼,扭頭向外望了望,隻見一人提著燈殼走了過來,仔細一看正是李儒。他一骨碌坐起身來,心裏十分驚訝,這廝剛走不久,怎麽又來了?
李儒來到牢門外,盯著李傕卻不說話。
李傕被盯得一頭霧水,忍不住喝道:“李文優,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耽誤某睡覺!”
李儒歎了口氣,幽幽道:“小弟想向稚然兄借一樣東西,隻是有些不好開口!”
李傕一愣,大笑著問道:“莫非是要借某的項上人頭一用?”
李儒肅然點了點頭,歎道:“稚然兄想必心知肚明,公孫續大將軍班師回朝的時候,就是你的死期到了,天下誰都救不了你的性命!既然遲早必死,不如和小弟做個交易可好?”
“你這廝難得如此爽快一回!”李傕右手食指點了點李儒,回手摸了摸脖子,自嘲的笑道:“反正這顆大好頭顱遲早要送給別人,送給文優又有何妨?說罷,怎麽做交易?”
“稚然兄豪氣幹雲,小弟佩服萬分啊!”李儒隨口稱讚了一句,低聲道:“若是稚然兄聽某的吩咐行事,某會對天發誓,畢生都會善待稚然兄的兒子!”
李傕一怔,隨即大笑道:“文優是否得了失心瘋?西涼軍上下誰人不知某二子早已戰死,隻剩個侄子也死在了長安,如今某是孤家寡人一個,何來子嗣一說?”
李儒歎了口氣,淡淡道:“稚然兄,明人麵前不說暗話,又何必欺瞞小弟呢?某若是沒有把握,又豈會胡言亂語?”
李傕臉色頓時大變,伸手就要揪住李儒,嘴上怒喝道:“李儒,你這卑劣無恥之徒,到底知道了什麽?”
李儒嘴角露出一絲嘲笑,迅速向後退開幾步。
李傕收手不及,手臂帶著鐐銬狠狠撞在牢門上,虎口頓時撞的流出血來。
李儒立即變了臉色,冷冷喝道:“稚然兄若是無法安靜下來,咱們也就不必談了!回頭某就讓人去長安城北的虎頭巷拜訪一下嫂夫人和侄兒!”
“豎子敢爾!”李傕大吼一聲,雙眼瞬間變得血紅,呲牙咧嘴怒瞪著李儒,恨不得立即撲上去把對方碎屍萬段。
李傕原本有兩個兒子,後來都死在了戰場上,之後妻妾再未生育子嗣,這也是他性格變得更加殘暴的原因之一,反正都斷子絕孫了,又何必在乎什麽報應!沒想到到了長安之後,他在一次醉酒後強暴了一個宮女,那宮女竟然懷孕了。他頓時欣喜若狂,為了保護這個僅有的子嗣,他秘密把那宮女安置在長安城北的虎頭巷,並且派出最可靠的親信加以保護。
數月之後,那宮女產下一子,然而李傕還沒來得及享受天倫之樂,長安就被馬騰和張郃攻破,他根本來不及帶上自己的兒子就倉皇逃離了長安。他之後一路逃亡,閑暇時總想著找機會回長安接走自己的兒子,不料後來落在野利宏手中,徹底斷了這個念頭,也失去了求生的欲望,反正自己有血脈留在世間,就算是死也能閉上眼睛了。
不料此時李儒竟然拿此事來威脅自己,李傕豈能不又急又怒?
李儒嗬嗬一笑,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且慢!”李傕迅速從狂怒中冷靜下來,伸手大叫一聲。
李儒回過頭,微笑著問道:“稚然兄有何話要說?”
李傕深深吸了口氣,厲聲叫道:“某答應你!你發誓吧!若是敢言而無信,某變成厲鬼也不會饒了你!”
李儒走回到牢門前,舉起右手發了個毒誓。
李傕沮喪地問道:“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李儒也不隱瞞,淡然道:“某曾經三次看到稚然兄去虎頭巷,那裏既無青樓也無酒館賭坊,依照稚然兄的脾性應該不會對虎頭巷感興趣,某一時好奇暗中留意了一下。”
“原來如此!李傕悔恨萬分,狠狠一拳再在自己額頭上,原本以為此事做得萬無一失,沒想到還是被人發現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冷然問道:“你想讓某怎麽做?”
“很簡單……”李儒得意地笑了笑,身子微微前傾,把自己的計劃小聲說了一遍。
“某知道了!”李傕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盯著李儒喝道:“還望你記住自己發下的毒誓,此生都要善待某的孩兒!”
“舉頭三尺有神明,某豈敢言而無信?”李儒肅然作答。
李傕抓著柵欄站起身來,抓起剛才沒喝完的小半壺酒,咕嘟咕嘟一飲而盡,大聲喝道:“走吧!”
李儒回頭喝道:“來人,打開牢門,請李侯爺出獄!”
幾個灰衣衛悄然走上前來,打開牢門之後,押著李傕向外走去。
與此同時,崔鈞家的密室內,崔鈞正在和張京激烈爭執。
士孫瑞等人今夜來見崔鈞和荀攸的目的就是給其打氣,以免崔鈞和許攸因為袁曹劉三家聯軍的慘敗而放棄舉事——士孫瑞和張京等人都不蠢,他們很清楚這次的‘舉事’必定失敗,之所以還要來督促崔荀二人,是因為他們咽不下心頭的惡氣,哪怕這次的‘舉事’無法給公孫續造成什麽損失,也要惡心一下對方!更何況這次的事情都是荀攸、崔鈞以及幾個世家豪門主持的,他們一直隱居幕後,就算事情敗露也牽連不到自己身上。
崔鈞雖然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甚至把幾個子侄都送出了幽州城。但是他也不是傻瓜,如今並未正式舉事,說不定還能逃過一劫,一旦真的行動起來,開弓沒了回頭箭,到時候絕對會死無葬身之地。正是因為抱著這份僥幸心理,他斷然拒絕了士孫瑞的提議,寧肯賭一把等待那一線生機,也不願意給士孫瑞等人做馬前卒。
士孫瑞和張京等人都是飽讀詩書之人,仁義道德張口就來,以各種大義名分逼迫崔鈞答應舉事。
崔鈞堅決不答應,雙方說著說著就爭吵起來。
荀攸見場麵失控,心裏又氣又怒,拿起火鉗用力敲了敲爐子。
張京和崔鈞被清脆的金鐵聲嚇了一跳,停止爭吵看著荀攸。
荀攸猛然咳嗽了一會,緩過氣來之後,對士孫瑞拱手道:“既然衛尉大人堅持舉事,某和州平兄答應便是!隻是某和州平兄聲望不足,隻怕難以團結其他人,還請衛尉大人出麵領導,此事必定會馬到功成!”
士孫瑞吃了一驚,讓崔鈞和荀攸衝上去送死倒也罷了,他自己怎麽可能跳到台前做事?當下義正詞嚴道:“公達此言差矣!此事一直都是你和州平所為,老夫連人都不認識,何來的資格領導眾人?公達不必多慮,隻管去做就是,老夫等人都會全力支持!”
張京和王之謙等人齊聲附和,神色慷慨激昂,個個都顯得忠義無雙。
崔鈞和荀攸對視一眼,二人心裏的悔恨簡直無以複加,明知道這些飽讀聖人典籍的家夥靠不住,偏偏選擇和他們合作,簡直是豬油蒙了心!若是可以後悔,他們寧可選擇一頭豬來合作,也絕對不會和這些道貌岸然的‘忠臣’扯上關係。
士孫瑞壓了壓手讓張京等人安靜下來,盯著崔鈞和荀攸肅然道:“該說的老夫等人都說了,二位若是不早下決斷,隻怕會另起波瀾啊!”
荀攸和崔鈞心頭一震,士孫瑞這話看似平常,其實卻是在威脅自己二人,若是不聽他們的話盡快舉事,隻怕回頭就會有灰衣衛的人找上門來!
崔鈞怒道:“衛尉也是朝廷重臣,豈能用這般卑劣手段威脅某等?”
士孫瑞冷笑道:“為了朝廷和陛下,老夫又何惜區區名聲?”
崔鈞冷笑道:“說得好聽,還不是自己貪生怕死,想讓某和公達衝出去送死!”
士孫瑞和張濟等人勃然大怒,崔鈞這話毫無疑問已經撕破臉了,他們也大聲開口怒罵,一時間小小的鬥室之內嘈雜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