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冰梅再臨司馬府
司馬防登上馬車的時候，回頭看了看河內太守府的大門口，辛評正在拱手相送。他微微一笑，鑽進車廂之後，掀起簾子向辛評揮了揮手，喝令車夫啟程回府。
辛評目送司馬防的馬車逐漸遠去，直到拐過街角看不到了，這才轉身回了太守府。
馬車剛拐上旁邊的街道，一陣喧嘩聲就從前方傳來。
司馬防輕輕掀起一角車簾向外望去，隻見大批衣著各異的青壯正迎麵而來。他迅速放下簾子，臉上充滿了笑意。
前天夜裏，司馬防‘被迫’答應全力協助袁紹守住河內郡城，隨後就緊急聯絡城內各大家族。經過一番私下商議，各大家族一共湊出了兩萬青壯，這些人將會進入軍營，接受袁紹的統一指揮。除此之外，各大家族都開始四處征集糧草和錢糧，然後轉運到太守府的府庫之中。
以司馬防為首的世家豪族出人又出錢糧，看起來確實在鼎力支持袁紹。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袁紹今日一早就讓辛評去請司馬防到太守府，當麵致謝並且許諾了很多好處。其實不管是袁紹還是司馬防都很清楚，雙方隻是臨時合作，一旦公孫續大軍壓境，這個鬆散的結盟肯定會土崩瓦解。不過袁紹對此並不在意，新的兵力和錢糧都已到手，隻要城內的世家豪族不公然使絆子，他就不會傻到和對方徹底決裂。
司馬家的府邸距離太守府並不遠，不到盞茶時間，馬車就停在了大門口。
侍從迅速從車轅上取下腳凳擺在地上，然後輕輕掀起了車簾。
司馬防整了整衣襟，緩步走下車來。
“父親回來了。”一直在大門口等待的司馬朗快步上前，躬身行了一禮，神色頗為焦急。
司馬防頓時發現了長子的異常，低聲問道：“發生了何事？”
司馬朗向周圍看了看，小聲道：“父親，墨娘子來了！”
司馬防一怔，隨即微微一笑，穩步向大門走去。
司馬朗皺了皺眉，心裏大惑不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父親背叛了公孫續，如今墨門钜子悄然登門，父親應該惶恐才對，為何卻如此淡然？門口人多嘴雜，他也不好詢問，直到進了內院，才忍不住低聲詢問。
司馬防腳下不停，淡淡道：“稍後你就知道了，此時不必多說。”
司馬朗應了一聲，心裏疑惑更深。
來到書房院外，管家迎了上來，低聲道：“老爺，那位小娘子正在看書。”
司馬防摸了摸胡須，輕聲問道：“可是老夫放在書桌左側的那幾本書？”
管家欽佩地點點頭，老爺不愧是老爺，一猜就中。他又哪裏知道，自從上次墨冰梅來過之後，司馬防就推測對方肯定會再次前來，於是四處搜集了基本墨家典籍的孤本，刻意放在書桌顯眼的地方，這一放就是一年多時間，現在終於用上了。
司馬防嗬嗬一笑，吩咐道：“看好門，任何人不許進來！”
“喏！”管家躬身答應，走到院門口靜靜站著。
司馬防仔細整了整衣冠，故意加重腳步向書房門走去。
書房內，墨冰梅聽到腳步聲，立即把手上的書放下，走回客座坐下。
司馬防走進書房，笑著拱手道：“墨娘子，別來無恙？”
墨冰梅淡淡道：“尚可！”
司馬防知道對方就是這個性子，因此並未心生不快，他微微一笑，走到書桌後坐下。
司馬朗拱手道：“見過墨娘子！”
墨冰梅點了點頭，神色更見冷淡。
司馬朗按捺住心頭的不安和不快，走到司馬防身側就坐。
司馬防笑著問道：“春華那丫頭可好？”
春華就是張汪之女張春華，張汪死後，墨冰梅收其為弟子，後來帶去了薊縣，如今正在大將軍府中居住，和呂布之女呂玲兒是很好的玩伴。
司馬防和張汪都是河內望族的領頭人，既有競爭又有交情，現在他刻意提起張春華，無疑是為了和墨冰梅拉近一些距離。
墨冰梅眼中閃過一抹柔和，張春華聰明伶俐，練武很有天分，很得她的喜愛。她點頭道：“很好，多謝老先生牽掛！”
“可惜張汪賢侄意外早亡！”司馬防歎了口氣，輕聲道：“老夫很喜歡那小丫頭，若是有閑暇，老夫會去薊縣看看她。”
墨冰梅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淡然道：“若是老先生去了薊縣，公孫續將軍必定會掃榻相迎。”
司馬防低聲道：“若是老夫沒猜錯，過陣子老夫就該掃榻相迎公孫將軍了！”
墨冰梅嗬嗬一笑，並未否認司馬防的說法。
司馬朗心頭大驚，從父親這句話就可以看出，他應該還是心向公孫續的，難道之前辭去太守的事情已經得到了公孫續的暗中諒解？他望了望父親，希望能得到解惑。
司馬防並未理會長子的目光，他低聲道：“前天夜裏，辛氏兄弟來見老夫，經過一番商議之後，他們願意和老夫聯手，等到公孫將軍大軍到來的時候，反戈一擊獻出城池。”
司馬朗聽了這幾句話，心裏頓時篤定下來，看來父親確實暗中一直和公孫續有聯係，否則怎敢和辛氏兄弟密謀此事。
墨冰梅微微一驚，點頭道：“老先生有心了，如此大功，公孫將軍肯定會重謝！”
司馬防撚須笑道：“公孫將軍縱橫無敵，即使老夫和辛氏兄弟不暗中相助，他想攻下河內也易如反掌，老夫隻是輕輕推了一把而已，何敢居功？敢問墨娘子，公孫將軍大軍何時到來？老夫也好早做打算。”
墨冰梅略一猶豫，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她並不怕司馬防泄露消息，且不說對方根本不可能真心投靠袁紹，就算袁紹知道兩天後幽州大軍就會抵達河內又有何妨？
“兩天後……”司馬防低聲念叨了一下，沉聲道：“兩天時間足矣，等到公孫將軍大軍到來，老夫和辛氏兄弟肯定已經做好了準備。敢問墨娘子，是否還有其他要事？”
墨冰梅搖了搖頭：“某此來就是想和老先生商議奪取河內郡城的事情，既然老先生已有準備，某也就放心了。除此之外，並無其他要事。某是昨夜入城的，此時不便出城，還需在貴府打擾幾個時辰。”
司馬防笑道：“墨娘子太客氣了，你可是平時請都請不來的貴客，能在寒舍駐留，此乃司馬家族的榮幸啊！墨娘子若是有何需求隻管說，老夫竭盡全力也會辦到！”
司馬防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他很清楚墨冰梅是公孫續的女人，將來有極大可能是皇妃，而且又有墨門弟子鼎力支持，在幽州集團中毫無疑問會有極大的話語權。若是能和對方交好，對司馬家族來說就是最大的助力，他豈會放過這個結交的好機會。
墨冰梅微笑道：“既如此，還請老先生替某準備一些膳食，多謝了！”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司馬防笑著搖頭，立即對司馬朗吩咐一聲：“伯達，你親自去廚房吩咐一聲，食物務必精致可口！”
司馬朗低聲答應，起身出了書房，順手掩上了房門。
司馬防給墨冰梅杯中續上茶水，笑著問道：“墨娘子是從漳水一帶過來的嗎？”
墨冰梅點點頭，心情十分愉悅。之前長安被馬騰和張郃攻占之後，她就在關中各地恢複墨門的分舵，後來接到公孫續的急件，於是日夜兼程趕到漳水。到了漳水才知道，公孫續大軍已經南下，她趕緊從後追趕，終於在半路追上了公孫續。二人簡單敘了敘離別之情，公孫續就請墨冰梅先去河內一行，和司馬防暗中接觸一下，看看能否裏應外合奪取城池。沒想到司馬防如此識趣，竟然已經和辛氏兄弟暗中聯係好了，看來這次公孫續應該可以輕易攻取河內郡城了。
司馬防低聲問道：“據聞公孫將軍的新婚夫人也在軍中，不知墨娘子是否見過麵？”
墨冰梅臉色一變，冷然問道：“老先生這是何意？”
司馬防趕緊擺擺手，解釋道：“墨娘子休要誤會，老夫並無惡意，隻是據聞馬家小姐性格剛毅，不易接近，老夫生怕墨娘子和她相處不快，故而才有此問。若是需要老夫效力，隻管吩咐就行！”
墨冰梅沉默了一會，她明白司馬防的意思，司馬家聲望卓著，若是將其接納，肯定會獲得極大的助力，很可能河內各地望族都會支持自己。隻是她很了解公孫續，知道對方最討厭這種事情，一旦被公孫續知道自己和司馬家暗中結盟，必定會影響雙方之間的感情！眼看著公孫續就要奪取天下，自己也能依仗他的幫助把墨家發揚光大，更何況自己將來的子嗣會繼承墨門，並不會和公孫續的其他子女爭奪繼承權，實在沒有必要節外生枝！
想到這裏，她淡然道：“多謝老先生看得起某，隻是某生平誌願就是讓墨家發揚光大，對其他事情並不怎麽放在心上！不過將來若是老先生需要幫助，某承諾不會袖手旁觀！”
司馬防聽了這話心裏十分遺憾，不過墨冰梅能給出一個承諾，而且不要求任何回報，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不枉自己的曲意結交。他拱手笑道：“墨娘子高風亮節，老夫佩服萬分！若是墨門弟子在河內需要幫助，隻需要一句話，老夫必定傾力相助！”
墨冰梅拱手還禮：“多謝老先生！若有必要，定會前來叨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