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馬騰看著前方李傕軍的大營,心裏十分驚訝,城內到處都亂作一團,營中據說有四五萬人,為何卻十分平靜?
身側的賈詡看出了馬騰的納悶,笑著解釋道:“壽成賢弟,文優之前離開軍營的時候,以李傕的名義命令他們嚴守軍營,故而他們皆不敢亂動。”
“原來如此!”馬騰恍然大悟,忽然有些同情李傕,麾下謀士不但背叛,而且在關鍵時刻從背後連續插了幾刀,不敗豈有天理?
馬超握緊長槍,低聲道:“父親,李傕肯定還沒回軍營,可否請文和先生前去叫開大門?”
馬騰深以為然,笑著問道:“文和兄意下如何?”
“此乃分內之事!”賈詡一口答應,隨即小聲問道:“壽成賢弟準備如何處置李傕的人馬?”
馬騰略一沉思,沉聲道:“畢竟一起並肩作戰過,若是他們願意投降,某亦不願多做殺戮,正好擴充一下人馬!”
賈詡搖了搖頭,神色頗不以為然。
“文和兄,莫非某哪裏說錯了?”馬騰大惑不解。
賈詡歎道:“壽成賢弟,招降李傕所部大為不妥啊!”
“哦?”馬騰一愣,拱手道:“還請文和兄不吝賜教!”
“不敢!”賈詡拱手還禮,小聲道:“李傕所部名聲極差,若是將其招攬到麾下,難免會影響將軍的名譽!除此之外,這次攻取長安張郃將軍也功不可沒,即便壽成賢弟和公孫續將軍是一家人,招攬俘虜一事還是先和他商議一下比較好。”
馬騰尚未說話,馬超先不滿的冷哼一聲,在他看來這次奪取長安完全不需要張郃的相助,偏偏父親卻把率先入城的功勞讓給對方,這件事倒也罷了,收編俘虜、擴充自身實力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何必要和遠在幽州的妹婿商議?
馬騰卻聽出了賈詡話中隱含的意思,不禁悚然一驚——既然已經打算投靠女婿,做事就該更謹慎一點,收編俘虜這種事情確實很正常,但是在沒有和公孫續商議之前去做確實不合適,萬一對方起了疑心,以為自己擅自擴充實力別有深意,那可就解釋不清楚了,若是因為此事影響到女兒將來的地位那才叫得不償失!
他再次拱手一禮,語氣誠摯道:“多謝文和兄指點,某感激不盡!”
賈詡笑著還禮,隻要和馬騰打好關係,將來在公孫續那邊就有了一座大靠山。
馬超看看父親,又看看賈詡,心裏很是茫然,為何賈詡反對父親擴充實力,父親不但不怒,反而向他道謝?
馬騰拱手道:“有勞文和兄了!孟起,貼身保護文和兄!”
賈詡嗬嗬一笑,策馬向著軍營大門走去。
馬超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帶著數百人跟了上去。
馬騰暗自歎了口氣,孟起驍勇善戰,武藝不遜於自己,奈何心思不夠靈敏,脾氣又很暴躁,可惜啊,若是女兒是男兒身該多好!他沉聲喝道:“伯瞻(馬岱字)!”
“末將在!”一直跟在馬騰身後,卻始終一言不發的馬岱抱拳答應。
“大門叫開之後,你立即帶著大隊人馬殺進去!”
“喏!”馬岱握緊大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已經接近到了軍營大門外的馬超等人。
“來者何人?”大門後的哨塔上,值守的李傕軍士卒大聲喝問,同時紛紛用弓箭對了過來。
賈詡朗聲叫道:“某乃賈詡,奉主公之命回來調兵,速速打開大門!”
值守的士卒們並不知道賈詡和李儒已經背叛,聽到是他的聲音,又聽得是回來調兵的,毫不猶豫的緩緩打開大門。
馬超捏住韁繩,準備門一開就第一個衝進去。
賈詡不動聲色的策馬向旁邊走了兩步,他可不想陪著馬超衝進去。
就在這時,旁邊的街道上忽然衝出來幾匹快馬,正是繞道趕回來的李傕,他見大門即將大開,門外還集聚著一大群人,立即想到肯定是賈詡在搗鬼,急忙大吼一聲:“快關門!賈詡是叛賊!”
門後的幾名士卒聽到李傕的吼聲不禁楞了一下,正要關上大門,馬超已經拍馬趕到,手起槍落就把那幾個開門的士卒刺翻在地。身後數百人一擁而上,一陣亂箭齊射,哨塔上的幾名士卒頓時被射成了刺蝟。
賈詡急忙大叫:“是李傕!快捉住他!”
可惜馬超帶領的這幾百人都呐喊著衝進了軍營,賈詡的叫喊聲被淹沒,並無一人留意那邊的李傕。
“殺!”馬岱大喝一聲,帶著兩萬大軍衝上前去。
李傕這才發現百步開外竟然還藏著大批兵馬,心裏又驚又怒,二話不說調走就走,準備繞到軍營後麵再做打算。
賈詡看著李傕迅速消失,不禁扼腕歎息,催馬讓到一邊,給馬岱的大軍讓開道路。
軍營中已經一片沸騰,李傕的部下們紛紛衝出房門,在將領們的呐喊聲中迅速集結,離大門較近的人已經和馬超的人廝殺起來。
馬岱的兩萬大軍緊跟著衝進軍營,兵分幾路向前殺去。
馬騰把剩下的三萬多人分成兩路,從軍營兩側包抄過去。
賈詡好容易才湊到馬騰身邊,指著李傕消失的方向,大聲叫道:“壽成賢弟,李傕剛從那邊跑了,快派人去追!”
馬騰吃了一驚,急忙派幾餘人追了過去。
馬超帶著數百精銳直直向前衝,所過之處所向披靡,無人是他一合之敵。
馬岱身後跟著三千多人,專門衝著倉皇集結的李傕軍士卒而去,在對方組織起有效抵抗之前就衝垮他們。
馬騰和賈詡也帶著大批騎兵衝進了軍營,他命令部下高聲叫喊‘征西將軍馬騰在此,降者免死!’,那些被衝散的李傕軍士卒聽到馬騰的名號,紛紛放下武器跪地投降。馬騰十分欣慰,同時又有些遺憾,剛才若是能抓住李傕,就有極大可能迫降這幾萬人。
此時輕車熟路的李傕已經來到了軍營後麵,柵欄內集聚著很多人,正在拚命砍斷柵欄試圖逃跑。
李傕大聲叫道:“本侯在此,速速傳令下去,讓將士們分散突圍,去城西三十裏處集結!”
柵欄內的那些人嚇了一跳,隨即心頭一鬆,李傕回來了,他們總算是有了主心骨,當即有人飛奔回去傳令,其他人則加緊時間拆毀柵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高大厚重的柵欄就被推倒兩三丈長的一段,大批士卒一湧而出。
李傕焦急地等待著,直到出來的人有三四千人左右,估計能保證自己的安全之後,這才帶著他們向城北奔去,對於營中的大隊人馬置之不理。更多的人逃了過來,他們不斷的擴大柵欄的缺口,衝出去之後就跟著向城北奔去。
軍營內,馬超已經殺了個對穿,正準備掉頭殺回去,忽然見到大批人都向著軍營側後方奔去,立即放棄了殺回去的想法,帶著人就衝了過去。蝟集在這一片區域的李傕軍不下一萬五千人,都搶著從柵欄的缺口處逃出去,見到幾百個敵軍騎兵衝了過來,後麵的人立即抄起武器上前阻攔。馬超隻有幾百人,轉眼間就被數千人圍了起來,好在對方隻圖阻擋他們,並沒有決一死戰的決心,因此勉強還能支撐得住。
馬岱這時也帶著數千人殺了過來,看到馬超被圍攻,二話不說就調頭衝了過來。在他們的強勢衝擊下,圍困馬超的那些李傕軍士卒迅速被衝垮,慘叫著向柵欄的缺口衝去。人群雜亂,你推我搡,被踩踏倒地者不勝凡幾。馬超和馬岱趁勢趁勢掩殺,隻殺的人頭滾滾,很多李傕軍的士卒見無法逃走,紛紛扔掉兵器投降。
李傕此時已經衝到了北門,這裏也被數百名馬騰軍的士卒占領,可惜的是他們根本沒想到大批敵軍會忽然出現,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李傕的人馬一衝而散,城門也落到了對方手中。殘存下來的人趕緊逃離,飛馬去向馬騰報信。
李傕的人很快就打開了城門,他回頭看了看,隻見身後的隊伍拉得老長,很多人都丟失了戰馬,隻靠著兩條腿追了上來,出城之後,這些人顯然不可能跟得上,他黯然搖了搖頭,策馬衝了出去。帶著戰馬的三四千人迅速跟上,沒了戰馬的那些人撒腿就跑,隻可惜出城不久就被落了下來。
李傕逃到城外五六裏處,驚魂未定的停了下來,準備再等等,看能有多少人跟上來。等了盞茶時間之後,又有三四千名騎兵跟了上來,後麵的人越來越少,他不敢再多耽誤,帶著這七八千人折向西而去。
李傕的軍營內,廝殺聲逐漸平息下來,大多數人都來不及逃走,在無法抵抗的情況下舉手投降。
馬騰看著一片片的俘虜,不禁喜笑顏開,粗略一數就有兩三萬人,再加上奪取長安的大功勞,公孫續將來無論如何都不會虧待自己。他讓馬超和馬岱在這裏主持大局,帶上賈詡和五千人向城西趕去,準備看看張郃那邊是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