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公孫續‘巧遇’張繡
嗖!一支羽箭劃過草叢,準確地射中了正在快速奔跑的一隻獐子,它一個跟頭就摔倒在地上,哀鳴幾聲就不再動彈了。
四十幾步開外,一個穿著亮銀色鎧甲的青年將軍收起長弓,催動胯下的大白馬向前奔去。他看上去大概二十來歲,身材高大結實,相貌十分俊秀。
青年身後跟著數十名身穿黑甲的隨從,這時紛紛策馬追了上去。
到了近前,青年也不下馬,俯下身從獐子的脖子上拔下了那支羽箭,順手在皮毛上擦幹了血跡,放回了馬背上的箭囊之中。
一名隨從策馬上前,看著獐子脖子上的那道貫穿傷,語氣欽佩道:“一箭致命,繡公子的射術當真是舉世無雙啊!”
西涼軍攻破長安之後,幾名大將互相爭奪地盤,當時就差點火並。最後實力最強勁的李傕、郭汜和樊稠留在了長安城中,瓜分了城中的地盤,實力稍遜一籌的平陽侯張濟則帶著忠於自己的兩萬多人離開長安,駐紮在了長安東麵的弘農縣。由於是被迫離開的長安,張濟對李傕等人十分惱恨,以駐地弘農為名,把自己的軍隊命名為弘農軍,以示和西涼軍劃分開。
這少年正是平陽侯張濟的侄子張繡,剛滿二十三歲。
張濟妻妾皆無所出,一直把張繡當作親子,早早就當眾立其為繼承人。張繡自身武藝嫻熟,槍法和射術冠絕全軍,再則豪俠任氣,心性豁達,能和將士們同甘共苦,在軍中威望頗高。
張繡年少活潑,來到弘農後無所事事,根本就在城裏待不住,幾乎每天都帶著隨從外出遊獵,這下子弘農縣城周邊的大一點的獵物算是遭殃了,短短十餘日的時間就被張繡打死了數百頭,剩下的紛紛向遠處逃離。
張繡看不上兔子之類的小獵物,打獵的時候越走越遠,往往跑到數十裏開外。今日亦是如此,不知不覺間,張繡一行就向西北方向走了四五十裏,這頭獐子是他今天的第五頭獵物。
麵對著隨從的吹捧,張繡哈哈一笑,搖搖頭道:“某的射術確實很不錯,但是要說舉世無雙就過了!唉……遠了不說,單單是幽州軍中,就有三人的射術不在某之下啊!”
隨從笑著問道:“公子說的可是呂奉先、公孫子民和趙子龍三人?”
“正是!呂布昔日轅門射戟天下聞名,世人都認為他的射術天下第一,其實公孫續和子龍也能百步穿楊,隻不過尚不為人知罷了。”
隨從心裏很是奇怪,呂布和公孫續的名頭比趙雲響亮多了,公子為何對前二者直呼其名,唯獨對趙雲以表字相稱?不等他詢問,張繡就笑著自己說出了答案。
“其實子龍是某從未謀麵的師弟!”
“什麽?”隨從們無不大吃一驚,趙雲之前還籍籍無名,不過冀州之戰過後,誰都知道他是公孫續麾下第一大將,張繡竟然和趙雲是同門師兄弟,這可真是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冀州之戰的時候,李傕郭汜執意前去趁火打劫,最終止步於河內郡,什麽好處都沒得到,反而徹底和幽州軍撕破了臉。張濟雖然另立名號,但是並未和西涼軍徹底脫離關係,算起來也是幽州軍的敵人,若是張繡和趙雲在戰場上相遇,雙方是敘敘同門之情,還是大打出手?
之前問話的那隨從納悶的問道:“那趙子龍既然是公子的同門師兄弟,為何卻素未謀麵?”
張繡臉上浮現出濃濃的緬懷,低聲道:“吾師原本隻收徒倆人,某排行為二,上麵還有個大師兄,某和師兄離開師門之後,子龍才拜入師父門下,因此始終未曾謀麵。”
“公子既然從未和趙……趙子龍將軍見麵,又是如何知道他的射術很高明呢?”
張繡看了一眼馬背上的虎頭金槍,沉聲道:“師傅曾經送了封信給某,信中說了子龍的事情,還說子龍習武的天分比某和大師兄更好,因此並未傳授他百鳥朝凰槍,而是著重傳授了射術,令其自行創造一套槍法出來。師傅學究天人,各種武藝無不出神入化,子龍是否創出了自己的槍法,又是否足夠高明,某不得而知,不過射術肯定是比某強很多的!”
隨從們恍然大悟,對張繡的心胸更是欽佩,能坦誠自己技不如人,而且比不過的還是自己的師弟,這一點就非常人能及。
“其實……”張繡向西北方向的幽州看了看,沉聲道:“某最期待的就是和子龍過過手,看看他是否如同師傅說的厲害!若是能再和呂布和公孫續較量一番就更好了!可惜啊,如今我弘農軍和幽州軍算是敵對關係,某想去幽州一行根本就不可能!如今公孫續在並州囤積重兵,一旦他們傾巢而來,吾等恐怕很難守住弘農啊!”
“公子,如今侯爺實際上已經和李傕郭汜他們鬧翻了,若是公子能取信向趙子龍將軍分說此事,應該能打消他們對我們的敵意。”
張繡點點頭道:“此言有理!回去後某和叔叔商議一下,如果他不反對,就派出信使前往幽州……”他說到這裏忽然停了下來,猛然轉頭向東北方向望去。
隨從們不明所以,也迅速跟著轉頭,隨即麵色大變,紛紛向張繡靠攏,並且擺出了準備迎敵的姿態——東北方向四五裏開外出現了一隊身穿黑甲的騎兵,人數和他們這邊差不多,很顯然並不是弘農軍或者西涼軍的騎兵。
張繡把虎頭金槍提在手上,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對方騎術嫻熟,裝備精良,一看就不是好對付的。此地畢竟是弘農軍的勢力範圍,他心裏並不害怕,隻是十分納悶,對方到底是什麽人?
對麵的騎兵隊伍速度極快,轉眼間就到了數百步開外,為首者身材高大,麵色黧黑,穿著一身黝黑發亮的鎧甲的,手提一把丈八長槍,看上去氣勢逼人。
好一條漢子!張繡心頭暗讚一聲,恍惚間覺得此人頗為眼熟,隻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在哪裏見過。為了避免誤會,他大聲喊道:“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來人止住身後的隊伍,大笑道:“張繡,可敢和某單打獨鬥?若是勝過某,自當把名字奉上!”
“有何不敢!”張繡大叫一聲,亦止住自己的隨從,單槍匹馬衝上前去。
“好漢子!”來人大聲稱讚,策馬提槍迎了上來。
二人都騎著上等駿馬,轉眼間就衝到一起,不約而同一槍直刺對方前胸。
當啷!雙槍撞擊聲過後,二人錯身而過。
張繡手掌一陣酸麻,心頭震驚萬分,對方出手的速度和自己不相上下,力量卻更勝一籌,他到底是誰?
二人調轉馬頭之後,再次衝到一起廝殺,隻聽得叮叮當當的兵器撞擊聲不絕於耳。
雙方的隨從開始的時候都很鎮定,都認定自己的頭領肯定能很快擊敗對方,沒想到場上二人交手數十回合之後依舊不分勝負,隨從們都震驚的瞪大了雙眼,心也提了起來,生怕自己的頭領出個三長兩短。
張繡越打越是心驚,自出道以來,此人是他遇見的最強對手,如此驍勇之人絕對不是無名之輩!他擋住對方一槍之後,忽然靈光一閃,大聲叫道:“你是公孫續!”
對方哈哈大笑:“不錯,某正是公孫續!久聞西涼張繡槍術通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張繡心頭駭然,果然是公孫續!此人為何忽然出現在此地?莫非想攻打弘農?
張繡的隨從們聽說來人竟然是公孫續,無不大驚失色,紛紛策馬上前準備出手相助。
公孫續的部下豈甘落後,也策馬衝了上來。
公孫續回頭叫道:“都停下!某和張公子隻是切磋而已!”
百餘人迅速停了下來,人和戰馬的動作整齊劃一。
張繡大為欽佩,見公孫續似乎並無敵意,也大聲阻止了自己的隨從,抱拳道:“原來是公孫將軍大駕光臨,吾叔侄二人有失遠迎,還請將軍恕罪!”
公孫續抱拳還禮:“張公子客氣了!某不請自來,失禮了!”
張繡肅然問道:“敢問將軍為何而來?”
“打完再說!”公孫續哈哈一笑,策馬衝上前來。
“好!”張繡大喝一聲,舉槍迎了上去。
二人剛才交手數十回合,對於對方的招式都有所了解,再次廝殺在一起之後,出手的速度更快,隻見槍影閃爍,寒光四射,圍觀者甚至都無法辨認彼此。
殺到興起處,張繡大喝一聲,一槍急刺公孫續的上身。這一槍是他全力而發,隻見槍尖閃爍不定,激蕩起無數寒光,望之猶如大鳥展翅,那變幻不定的槍頭就是‘鳥喙’,圍觀者根本就無法判斷這一槍到底刺向何處。
“好個百鳥朝凰槍!”公孫續大聲稱讚,並未像剛才那樣以力破巧,用槍杆硬擋對方的攻擊,而是閃電般一槍刺出。
公孫續這一槍出手也激蕩起了道道寒光,槍頭不停震顫,看上去就像劃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圓圈。
彈指之間,‘鳥喙’一頭撞進了最中心的圓圈之中,頗有一種‘自投羅網’的感覺。
鏘……悠長的清脆撞擊聲不絕於耳,震得圍觀者耳中轟鳴。
張繡迅速勒馬後退,看著短了一截的槍頭,顧不得手臂的酸痛,駭然叫道:“這是什麽槍法?”
圍觀者不清楚,張繡卻心知肚明,公孫續剛才竟然一槍刺在了自己的槍尖上麵,若不是蒙的,這一手就太可怕了!
公孫續神色一黯,沉聲道:“此乃某家傳的克生槍法,不過已經改進了很多!張公子,還要再打嗎?”
“某輸了!不打了!”張繡擺擺手,很大方的率先收起兵器,拱手問道:“不知公孫將軍所為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