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忽聞博陵已失守
顛簸的馬背上，郭嘉忽而感慨道：“整整一個月了！”
“是啊，一個月了！”並轡而行的公孫續知道郭嘉的意思，黯然點了點頭。
郭嘉低聲問道：“回去後有何打算？”
公孫續想都不想就語氣堅定地答道：“盡快恢複元氣，再次揮軍南下！”
這個回答在郭嘉的意料之中，他肅然道：“那就必須要把黑山軍掌控在手中！博陵也絕不容有失！”
“不錯！進入博陵城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拿下陶升！”
“若是咱們抵達博陵的時候陶升未曾反叛，忽然拿下他會不會引發黑山軍上下的不滿甚至仇視？”
公孫續摸了摸眉心，冷冷道：“若是他沒有反叛，我會給他一個做富家翁的機會，不過兵權想都別想！不過這個可能很小，陶升必定會反叛！隻希望杜長不要做傻事，給了陶升可趁之機！”
“隻要博陵不失，如何處置陶升都無關緊要。”郭嘉並不把陶升的死活當回事，湊過來壓低嗓子道：“倒是有件事必須要立即去辦了！”
公孫續輕輕點頭，示意郭嘉隻管說。
“還記得當日我們在高邑城下的謀劃嗎？”
“你是說……”公孫續楞了一下，猛然想了起來，“奉天子以令不臣？”
“不錯！如今嶽父大人和義父接連戰死，必定會人心惶惶，這一年多來你雖然立下不小的戰功，還讓數十萬百姓脫離了顛沛流離的生活，但是威望還是遠遠比不上嶽父大人，說句你不愛聽的，甚至連劉伯安（劉虞）都比不上，想要徹底掌握大權隻怕阻力不小！若是能把那位‘請’到幽州，誰還敢不聽你的號令？”
公孫續點了點頭，對此深以為然，就拿那些跟隨父親多年的老將來說，除了單經主動靠過來之外，其他人，甚至包括叔父公孫範在內，都覺得自己年紀尚輕，威望不足，因此隻是把自己看作‘薊侯出色的接班人’，平時客氣倒是很客氣，卻沒有多少尊重和敬服。如今父親一死，留下來的老人中關靖和單經肯定全心全意支持會自己，公孫範應該也沒多大問題，其他的人或許會聽從自己的命令，但是想要他們從內心深處服從是不可能的！為了自己的名聲和幽州的穩定著想，他又不能把那些老人全都貶斥，隻能慢慢的讓他們歸心，若還是不服自己，那也隻能淘汰了！
郭嘉見公孫續默然不語，低聲問道：“墨娘子還在河間嗎？”
墨冰梅當初為了教導和陪伴新收的弟子，也就是剛失去父親的張春華，並未跟隨公孫續南下，而是留在了河間府，同時還肩負著打探長安動向的任務——前文已經說過，一名墨門弟子已經成了天子身邊很受信任的宦官（見129章），因此墨冰梅很輕鬆就能得到天子和長安城內的動向。若是想把天子‘請’到幽州，墨冰梅和墨門弟子的幫助必不可少。
“這個……我也不知道！”公孫續苦笑著搖搖頭，他給了墨冰梅極大的自主權，對方並不需要稟報行蹤，而他這段日子又忙著四處奔走，都顧不得寫封信送到河間府，因此還真的不知道墨冰梅現在何處。“不過……”他補充道：“她知道我軍慘敗的消息之後，肯定會回到幽州是，到時候再仔細商議此事！”
郭嘉點點頭，茲事體大，稍有不慎就會徹底敗壞了公孫續的名聲，確實不易操之過急。
公孫續向西麵的望了一眼，皺眉道：“不知李傕郭汜會作何選擇？”
郭嘉冷笑道：“不必擔心！那兩人雖然都是利欲熏心之徒，但是卻不是魯莽的蠢貨，若是咱們在慘敗之後繼續和袁紹廝殺，他們很有可能會撲過來趁火打劫，如今咱們及時回轉幽州，他們肯定會退回長安！對了，要不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李傕郭汜屯兵並州邊界已經很多天了，對公孫續來說簡直是如芒在刺，若非河間郡城那邊駐紮了幾萬幽州軍，他們說不定早就撲向冀州了。如今大軍慘敗，人心浮動，若是能給李傕郭汜一個狠狠的教訓，勢必會震懾很多心懷不軌之人。
公孫續想了想，沉聲道：“可惜子龍無法上陣……到了博陵再商議此事吧！”
郭嘉笑了笑，知道公孫續已經心動，隻是礙於無大將可用，所謂到了博陵再說，顯然是想讓高順擔當這項重任。
前方幾名斥候忽然了回來，到了近前大聲稟報：“報……啟稟將軍，杜長大渠帥帶著數萬人前來迎接！”
“什麽？杜長來了！”公孫續和郭嘉同時大吃一驚，杜長此時應該在博陵製衡陶升才對，為何忽然來了此地？莫非杜長被陶升擊敗，丟掉了博陵？
不管是哪種理由，都是公孫續不能接受的，他冷著臉喝道：“立即令杜長前來見本將軍！”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一身縞素的杜長就策馬奔了過來，見到公孫續就跳下馬來伏地大哭。
“杜將軍請起！”公孫續按捺住怒氣，縱身一躍下馬，上前扶起杜長，迫不及待的問道：“杜將軍為何忽然來此？”
杜長站起身來，語氣悲痛道：“大帥對末將恩重如山，得知大帥的死訊，末將恨不得跟著他去！聽說將軍護送大帥的遺體回來，末將就趕緊帶人趕了過來，一來是迎接大帥，二來是想讓兄弟們正式奉將軍為主！”
公孫續聽了這話瞠目結舌，實在想不到竟然是這個原因，心裏不停地罵杜長是個蠢貨，但是對方畢竟是一片忠義之心，若是當眾責罰杜長肯定會寒了黑山軍將士們的心。他揉了揉有些隱痛的額頭，很有一種把這廝暴打一番的衝動。
郭嘉看出公孫續已經很憤怒，趕緊詢問杜長：“杜將軍帶來了多少人？博陵那邊是如何安排的？”
“末將帶來了三萬人，他們都堅決擁護公孫將軍成為黑山軍之主！至於博陵那邊，白繞帶著一萬人看守著城南，有他們在，就算陶升發起叛亂也不可能輕易控製全城。將軍，末將請求去見一見大帥的遺體！”
公孫續聽了這話怒氣稍斂，對身後的護衛吩咐道：“來人，帶杜將軍去見義父的遺體！”
“多謝將軍！等見過了大帥的遺體，末將就讓兄弟們宣誓效忠將軍！”杜長道了聲謝，跟著護衛向後麵走去。
“這個蠢貨！”公孫續等到杜長走遠之後，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擔憂的問道：“白繞能阻攔陶升嗎？”
“白繞有一萬人，守住整個城南恐怕會很困難，不過控製住城門應該沒多大問題！而且高順將軍已經趕了過去，有了他的幫助，控製一道城門不會有半點問題！”
“理當如此！”公孫續點頭讚同，心裏的憂慮減輕了不少，不錯，白繞再是無能，憑借著手頭的一萬人控製一道城門肯定沒問題，若是連這都做不到，那簡直就蠢到家了，張燕也不可能讓這樣一個蠢貨擔任統領兵馬的大渠帥。
隻可惜公孫續和郭嘉並不知道，由於陶升用家眷的性命相威脅，逼迫白繞的老家人和護衛頭領一起叛變，白繞毫無抵抗就被擊殺，使得陶升兵不血刃就奪取了城南。
繼續向前走了兩裏路，大隊上堆滿了跟隨杜長過來的黑山軍將士，見到公孫續的大旗，他們紛紛跪地行禮，用最恭敬的禮節來迎接公孫續。
看到這一幕，公孫續對杜長的怒火減輕了很多，張燕親自率領的黑山軍精銳幾乎損失殆盡，想要收編其餘的黑山軍及其家眷，這三萬人就是必不可少的因素。他立即跳下馬來，在護衛們的簇擁下走上前去，讓眾人起身之後，和熟悉的十幾名小渠帥隨意聊了聊，從對方口中得到的情況和杜長所說一樣，這讓他心裏的擔憂又減輕了一層，他命令大軍就地休息一會，準備等杜長過來之後再繼續行軍。
過了盞茶時間，杜長尚未趕來，到是從前麵奔來幾名斥候：“報……將軍，大事不好，陶升叛變，博陵已經盡落其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