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摧枯拉朽擊追兵
陳宮帶著殘兵們迅速繞過道路拐彎處,頓時看到前方數百步開外嚴陣以待的援軍,頓時人人精神大振,加快步伐向前奔去。他們剛奔出五六十步,牛達就帶著大隊人馬追了上來,也一眼就發現了前麵的大隊敵軍,頓時大吃一驚,急忙大聲呼喝著讓部下們停止追擊。
沮授聽的前方一片驚呼聲,趕緊策馬趕了過來,不禁目瞪口呆,他立即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之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那支隊伍肯定已經全軍覆沒了!他不禁扼腕歎息,剛才牛達貿然追擊的時候他就有些擔心,隻是想到派去探路的斥候並未有消息傳回來,這才沒有阻止牛達,沒想到公孫續派出了這麽多人接應陳宮!不等沮授從後悔中緩過神來,隻見月色下一麵‘公孫’大旗一馬當先衝了過來,他的震驚頓時變成了驚懼,公孫續竟然親自來了!
牛達剛才追殺陳宮的時候意氣風發,這時見到公孫續親自率軍衝過來,卻驚恐的揮手大叫:“快撤!快撤啊!”冀州軍一個又一個的猛將接連折在公孫續手中,他哪有膽子和對方正麵交手。
牛達率領的前軍七八千人隊形十分散亂,根本無法和整齊衝鋒的騎兵隊伍相抗,見到對方衝過來紛紛轉身就跑,推推搡搡亂作一團,大大延緩了逃離的速度。牛達憤怒的大聲咆哮,喝令部下不要慌亂,奈何此時人心惶惶,即便是袁紹來了都無法穩住局勢,盡管他吼得嗓子都啞了也無濟於事。
沮授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又不敢率先逃跑,否則一旦牛達所部潰敗而逃,公孫續勢必從後掩殺,到那時很有可能全軍覆沒!他當機立斷,大聲命令自己身後的一萬多人迅速集結,準備應對公孫續騎兵的衝擊。同時為了防止被自己人衝垮陣腳,他還對著前方不停地大喊大叫。
“繞過去!從兩邊繞過去!”
“逃到林子裏去!快往林子裏跑!”
“不許衝過來!否則格殺勿論!”
有些機靈的冀州軍將士聽到沮授的大喊聲,立即向兩側的林子奔去,拚命攀扯著樹枝向上爬。不過畢竟愚鈍的人更多,他們隻顧著埋頭前衝,對沮授的叫喊聲置若罔聞,很快就衝到了正在組建防禦陣型的袍澤們麵前,一邊推搡一邊罵罵咧咧讓對方趕緊讓路。
沮授大怒,寶劍向那些人一指,厲聲喝道:“斬!”
百餘名督戰的刀斧手聞聲上前,轉眼間就把數十人砍翻在地,其他人頓時被震懾住了,發一聲喊就向兩側逃去。
沮授的臉色卻不見半點和緩,反而更加凝重的注視著前方,隻因就這一會兒的時間,公孫續率領騎兵隊伍已經衝了過來,如同狼入羊群一般肆意斬殺著被追上的冀州軍將士。那些手腳快已經逃到山林中的人心驚膽戰的望著下方的屠殺,無不心中暗呼僥幸。還留在大路上來不及逃跑的人本來已經恢複了一點秩序,這時比剛才更加混亂,他們絕對無法在敵軍追上自己之前爬上山林,唯一的出路就是向前狂奔,唯有衝到沮授參軍布下的防禦線後麵才有一些生機。如此一來可就害苦了那些督戰的刀斧手們,他們完全組攔不住數十倍於己的人群,一下子被推搡到一邊。
沮授臉色鐵青,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大聲喝道:“殺!不能讓他們衝垮防線!”
前排的數百名長槍長矛兵不敢抗命,立即把兵器刺向自己的袍澤們,刹那間慘叫聲震天而起,逃的最快的二三百人沒有死在敵軍的屠刀之下,反而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真可謂是死不瞑目!緊隨其後奔過來的數千人見沮授參軍絲毫不顧情麵,知道衝過去必定要死在自己人手中,又沒有時間逃進兩側林中,隻好咬牙轉身殺向敵軍。
“可惜了……”沮授黯然長歎,心裏又痛又愧。
狼狽不堪的牛達策馬策馬奔到沮授身邊,鄭重的抱拳一禮,語氣悲愴的說道:“參軍大人,末將不能拋棄部下,這就殺回去和幽州狗賊死戰到底,還請大人照拂一下末將的家人!”
沮授遺憾地歎了口氣,擺擺手道:“去吧!將軍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吾保證你的家人一輩子都平平安安!”他並未叫住牛達,一來是因為此時確實需要對方上去纏住公孫續一段時間,給構建防禦陣地提供更多的時間;二來是因為他很了解袁紹的為人,就算牛達平安回去,也要為這次追擊的失敗承擔責任,說不定還會連累家人!
“多謝先生!”牛達感激的道了聲謝,調轉馬頭揮手喝道:“兄弟們,和幽州狗賊拚了!”
此時走投無路的冀州軍還有三四千人,絕境中反而激發起了一股凶狠之氣,他們大聲嘶吼著,跟著牛達返身衝了回去。
沮授第三次歎了口氣,這些跟著牛達殺回去的將士們隻是憑借著一股血氣之勇,然而隊形依舊一片散亂,如何擋得住白馬營鐵騎的衝殺,活下來的人肯定屈指可數。他按捺住心頭的悲痛,不停的來回奔走叫喊,讓部下們把陣型擺的更密集一些,無論如何也要讓牛達等人的死變得有意義一些!
剛才發起衝鋒的時候,公孫續就一直衝在最前麵,他和陳宮錯身而過的時候,隻是淡然吩咐了一句‘勝敗兵家常事,先生且在後方觀戰’,並沒有一言半語的責怪,隨後就在對方感激的目光中繼續向前衝去。他並非是假意安撫陳宮,從敵軍的追兵數量和追殺距離來看,陳宮顯然已經盡力了。不過不責怪陳宮並不意味著公孫續心情平靜,其實他心裏的憤怒已經達到了頂峰,隻是一直強行按捺住沒有發泄出來罷了,此時麵前的這支敵軍追兵就成了他最佳的泄憤對象,唯有把這支追兵打得落花流水,方能消除他心頭的些許憤怒!
這時牛達已經率先衝了回去,明知道不是公孫續的對手,他依舊鼓起勇氣直奔對方而去。
公孫續目光冷漠盯著衝過來的牛達,盡管他不認識對方,但是此人剛才追擊時的凶狠卻被他看在眼裏,隻是剛才此人逃得太快,沒有出手的機會罷了。此時眼看著對方不知死活衝了過來,他嘴角掠過一個殘酷的冷笑,策馬挺槍就殺了過去。
當啷!
兩把兵器迅速碰撞在一起,牛達手掌劇痛,兵器頓時脫手而飛。不等牛達做出閃避的動作,公孫續迅速收回長槍,反手一槍把對方刺落馬下。牛達剛落到地上,無數雙馬蹄就從他身上踏過,轉眼間就被踩踏成了一堆肉泥。
公孫續心裏無比暴虐,區區一個牛達的死根本無法消除他的怒火,他繼續策馬前衝,一頭紮進了敵軍的人群之中。隻見他一杆長槍舞動的寒光閃爍,就像一個無比鋒利的箭頭,迅速穿透著敵軍的人群,根本沒有一個人能擋住他一招,所過之處人仰馬翻,血花四濺。
沮授還是第一次見到公孫續出手,沒想到竟然如此強悍,不禁暗自歎道:“素聞公孫續武力超群,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難怪幾員猛將都死在他的手中!若是麴義不死,說不定還能和他殺個難解難分!可惜麴義……此子若是不死,來日卷土重來的時候,我冀州軍何人能擋?”想到這裏,他立即喊來十幾名神射手,令其尋找機會射殺公孫續。
公孫續在前所向披靡,後麵的兩千騎兵緊緊跟上,跟著牛達調頭衝回去的三四千人開始還抵抗了一下,隨即就被迅速衝垮,一個接一個葬身在對方的鐵蹄和屠刀之下。當公孫續衝到沮授布置的防禦陣線前方的時候,那三四千人僅僅隻剩下了五六百人,傷亡慘重無比。
沮授對此早有預料,盡管心裏還是痛惜不已,臉上卻鎮定下來,大聲呼喊著讓將士們不要慌亂,準備應對敵軍騎兵的衝擊。
公孫續衝到五十步開外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前方,卻未找到人群護衛中的沮授,他有些失望的皺了皺眉,一提韁繩加速向前衝去。他原本準備用弓箭射殺沮授,沒想到對方卻不見蹤影,隻好先衝殺過去徹底擊潰敵軍再說了。
“放箭!”
“弩箭!射!”
當雙方之間的距離拉近到三十步左右的時候,沮授和公孫續幾乎是異口同聲下達了命令。
刹那間尖銳的破空聲不絕於耳,數百支羽箭飛速射向公孫續及其部下,這其中就有十幾名神射手發出的破甲箭。白馬營的將士們發射的弩箭數量卻是對方的數倍,他們出手之後看都不看,繼續嫻熟的拉動弩箭的機括,第一波弩箭還在半空中飛的時候,第二波弩箭已經飛射出去。
公孫續揮動長槍,不斷撥打著飛向腰部以下以及攻擊戰馬的羽箭,他身上的鎧甲是千錘百煉出來的精品,試穿的時候能擋住破甲箭在四十步開外的攻擊,根本就不把飛向自己胸前的羽箭放在眼裏。
沮授把這一幕看在眼裏,不禁睜大雙眼期待著公孫續中箭的情景出現。
叮叮叮……那十幾名神射手準頭極好,幾乎每一支箭都射中了公孫續的胸前要害,然而也正是因為如此,無比鋒利的破甲箭隻是在堅固的鎧甲上留下了一個個小小的坑點,卻沒有一支能穿透鎧甲。
“怎麽會這樣?”沮授瞠目結舌,心裏的期待頓時化作了不解和震驚,公孫續穿的鎧甲到底是怎麽打造出來的,竟然連破甲箭都無法穿透?
這時一直沉默地跟著公孫續衝鋒的將士們忽然大聲呐喊:“將軍威武!將軍萬勝!”今夜的潰敗讓他們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士氣也低迷了不少,這時總算是完全恢複了過來。
公孫續適時的舉槍高呼:“殺過去!擊潰敵軍!”
蹄聲如雷,刀槍如林,,直奔十幾步開外的冀州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