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賊寇吳敦再出手
“將軍有令，全軍向北自主撤退！”
數百名白馬營騎兵繞著燃燒的營寨不斷奔走，一遍又一遍的大聲叫喊，催促還在和冀州軍混戰的袍澤們趕緊脫離戰團。
此時在大營西麵，由於錢楓那兩萬人迅速投入戰場，並且和剩下的三千多名重甲步卒嫻熟的配合作戰，西麵袁紹親自率領的冀州軍已經轉攻為守，甚至有被進一步壓製的跡象。而在大營東麵的戰場上，因為張燕的突然死去，作為主力的黑山軍幾乎徹底崩潰，紛紛向著張燕這邊衝來，一下子衝垮了和他們並肩作戰的幽州軍，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甚至是反擊，在這種情況下，東麵的那支冀州軍占盡上風，壓著對方窮追猛打。
‘自主撤退’說白了就是自己決定怎麽逃跑，此時的局勢已經不可收拾，嫡係的白馬營並未受到多大損失，還能順利指揮之外，其餘的十幾萬大軍都已經失控，繼續留在此地和冀州軍廝殺隻會造成更加慘痛的傷亡，因此公孫續才不得不下達了這個命令。唯有盡快離開此地，才能迅速製止混亂中的幽州軍和黑山軍，盡管這麽做會讓很多人死在冀州軍手中，但是隻要大部分隊伍能逃出去，公孫續就有信心迅速重振旗鼓。
聽到撤退的命令，正處於混戰中的幽州軍和黑山軍表現各異，前者畢竟是跟隨公孫瓚征戰多年的精銳，立即在將領們的帶領下拚命向北突圍。後者卻顯得更加混亂，有的繼續衝向張燕死去的方向，有的被冀州軍分割包圍，陷入了絕望的苦戰之中，更多的人卻跟著幽州軍向北突圍，戰況比起此前愈加慘烈。
袁紹見敵軍果然開始倉皇撤退，不禁得意地笑道：“公孫小賊果然逃了！傳令全軍，向敵軍發起最後的突擊！此戰結束之後，本將軍立即發下重賞！”
幽州大軍圍城之後的戰鬥中，今夜是冀州軍唯一一次占據上風，而這唯一的一次竟然是大獲全勝，全軍上下的士氣無比高漲，接到袁紹的命令之後，更是士氣爆棚，爭先恐後殺向敵軍。冀州軍和黑山軍正倉皇撤退，完全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在逃離的過程中損失極其慘重，傷亡人數甚至超過了此前的混戰。
大軍正忙著逃離的時候，白馬營軍營的一個角落裏，吳敦抽出刺進孫康胸口的利刃，在周圍一片愕然的目光中，冷冷喝道：“殺了他們！”
數十名跟隨吳敦的泰山賊寇猛然抽出兵器，向身邊剛剛還稱兄道弟的同伴們斬落下去，孫觀兄弟的部下們毫無防備，轉眼間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名小頭領很是忐忑的問道：“將軍，現在該怎麽辦？”
“咱們去投奔袁紹！”吳敦冷冷回答，收起兵器之後環顧左右，“不過在此之前本將軍還要去做一件大事，若是成了，兄弟們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不在話下！隻是這件事十分危險，有誰不想跟著本將軍一起幹嗎？”
“願為將軍效死！”數十人立即表忠心，在這等情況下誰敢反對？
吳敦從帳篷角落裏取出兩隻精巧的手弩，遞給兩個矮墩壯實的漢子：“張二，錢三，拿著這個！”
二人趕緊接過手弩，疑惑的看著吳敦。
吳敦低聲道：“本將軍要去尋機刺殺公孫續，你二人打頭陣！”
“啊！”張二和錢三大驚失色，公孫續身邊護衛重重，這點人手隻怕尚未接近就被亂刀砍死了。
“本將軍對天發誓，一輩子都會善待你二人的家眷！若違此誓，不得好死！”吳敦舉起右手發了個誓，隨即陰陰一笑：“若是敢不去……嘿嘿……”
“屬下願去！”張二和錢三明知必死卻別無選擇，隻能咬牙答應下來。
“好！不愧是本將軍的好兄弟！”吳敦輕輕拍了拍手，低聲道：“稍後你二人……”
吳敦準備算計公孫續的時候，後者已經準備妥當，即將帶著白馬營大軍開始撤離。他站在大帳前的高處，看著前方一片紛亂的戰場，心裏充滿了苦澀和悔恨，若非自己的錯誤決策，眼前這一幕根本就不會發生，父親和義父也不會死去！
郭嘉快步走到公孫續身後，低聲道：“子民，該走了！”他和公孫續一樣悔恨萬分，同時也愧疚不已，若是自己及早勸阻公孫續南下，兵強馬壯的幽州大軍豈會落到這步田地？
“走吧！”公孫續輕輕歎了口氣，決然轉身就走，既然今夜的慘敗已經無可避免，再是悲痛也無濟於事，不如想想如何才能盡快重整旗鼓！
就在這時，一名護衛飛跑過來，躬身道：“啟稟將軍，有人說知道暗算張大將軍的凶手是誰！”
“什麽？”公孫續霍然轉身，厲聲喝道：“是誰？”他對暗算張燕的凶手恨之入骨，若非此人突如其來的一支暗箭，黑山軍就不會徹底崩潰，穩住局勢之後擊退冀州軍也並非不可能，他也就不必忍痛下達撤退的命令。
這名護衛指了指左側：“是昨日投靠過來的兩名泰山賊寇，他們說是孫觀的部下！”
公孫續循著此人所指望去，隻見三四十步開外有兩人被護衛們攔了下來，似乎正要搜身，他立即揮手喝道：“讓他們過來！”他急著知道暗算張燕的凶手到底是誰，周圍又都是自己的護衛，本身又身手強悍，因此並不把那兩個泰山賊寇放在眼裏。
那倆人正是吳敦的部下張二和錢三，護衛們讓開路之後，他們按捺住狂跳的一顆心，快步向著公孫續走去。
公孫續盯著走過來的那二人，眼神陰冷無比，他已經下了決定，若是真的證明張燕之死和泰山賊寇有關，將來定要把整個泰山賊寇連根拔起！這時身後忽然傳來陳宮的聲音——
“將軍，屬下願意帶一支隊伍斷後，順便收攏潰散的將士們！”
陳宮並非是貿然出頭，他很清楚自己和呂布目前的處境，公孫續此前確實做出了諸多保證，平時和呂布稱兄道弟，甚至還收了呂布的女兒做義女，但是雙方之間說白了還是互相利用的關係。若是無法體現出自己的價值，呂布和他別說去倭國做國主和丞相，能否保住性命都很難預料——陳宮很擔心公孫續事後把這次慘敗歸咎給呂布，畢竟若非呂布當初執意要南下去和劉備攻打袁術，後來的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正好現在公孫續手中幾乎無人可用，所以陳宮才斷然站出來，讓自己在公孫續心目中增加一些地位。其實陳宮並不知道，就算他什麽都不去做，‘熟知’他為人的公孫續也絕對不會把他怎麽樣。
公孫續回過頭，沉聲道：“公台先生開了口，本將軍豈有不答應的道理？本將軍給你留八千精兵，先生可以便宜行事！”
“多謝將軍，屬下……”
陳宮一言未了，附近的護衛們忽然大叫起來：“將軍小心！”
原來張二和錢三來到公孫續麵前十幾步遠的時候，忽然各自從寬大的衣襟下取出一把手弩，二話不說就對準了公孫續。護衛們來不及撲上去阻止，趕緊大喊著示警。
公孫續聽到護衛們的叫喊聲就迅速回頭，這時張二和錢三已經發射了手中的弩箭，隻見兩道黑線閃電般飛射而來。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腦海中轉了好幾個念頭，最終並未選擇躲避，因為未穿鎧甲的陳宮就在他身後，若是閃開的話，陳宮很可能會被弩箭當場射死！他迅速抬起手臂擋在臉上，試圖借助堅固的鎧甲硬扛著這兩支弩箭。
彈指之間，兩支弩箭就激.射.到了公孫續身上，其中一支被胸甲阻擋，箭頭並未穿透進去就掉在地上。另外一支卻射中了公孫續的右側大腿，鋒利的箭頭穿透了裙甲的甲片，深深地刺進了肌肉之中。公孫續悶哼一聲，身子猛然晃了一下，隨即就挺直了腰，惡狠狠地盯著那兩名泰山賊寇，心頭的殺機溢於言表。
“抓住他們！”護衛們迅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飛撲上去按住了張二和錢三，拖著他們向公孫續走來。
陳宮看著公孫續流血的大腿部位，深深的躬身一禮，聰慧如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對方為何不躲避，心裏的感激無以複加。若是說此前他隻是迫於形勢奉公孫續為主的話，此時就有了八成的真心實意。
郭嘉迅速轉到公孫續麵前，當發現那支弩箭並未射中對方要害的時候，頓時長長地舒了口氣，沉聲勸道：“子民，時間緊迫，先帶著他們走，路上再審訊吧！”
公孫續深吸口氣，強行把心頭的殺意按捺下去，點點頭道：“撤退！”說罷，轉身一瘸一拐的向後走去，準備找華佗先把箭矢拔出來。
郭嘉對護衛們擺了擺手，肅然喝道：“看好他們，若是路上出個什麽差錯，唯爾等是問！”
“遵命！”護衛們也知道這兩名刺客的重要性，迅速把對方五花大綁起來。
公孫續緩步走到大帳外麵，華佗剛好出來，見到他受傷頓時大吃一驚：“子民，為何忽然受傷了？快，進去看看！”
公孫續點了點頭，正要跟著華佗進去，忽然從右側傳來一片弓弦響聲，他迅速一個前撲接著就地一滾，隻聽得篤篤篤篤一陣悶響，數十支弩箭深深的沒入他剛才所在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