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單猛南下欲接應
張燕站在大營外麵，望著暮色下的清河郡城，神色十分嚴肅沉重。
城牆附近屍體堆積如山，鮮血把泥土浸透了厚厚的一層，一腳下去半個腳踝都消失不見。幾輛沒有燃燒完的衝車還在冒著黑煙，周圍到處都是折斷的兵器和破碎的鎧甲，一隊隊的黑山軍正在抓緊時間清理戰場，不時有人在屍體堆裏發現活著的人，立即就有擔架上前把傷者抬回來治療。
眼前的這一切，都表明今日的攻城戰比前些日子更加慘烈。
看著一堆堆被帶回來的部下屍體，張燕心痛無比，戰死的這些人可都是黑山軍中的精銳。若是按照原來的圍城計劃，完全沒必要犧牲這麽多的精銳戰士。奈何公孫瓚父子幾天沒露麵了，就連郭嘉和趙雲都始終未曾出現，幽州軍中軍心浮動，多有懷疑張燕的謠言傳出，偏偏他還不能作出解釋，若是告訴將士們公孫續被徐州軍圍困，已經危在旦夕，薊侯帶人南下救援去了，軍心肯定更加不穩。
為了穩住軍心，也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張燕不得不加強了攻勢，而且動用的主力是黑山軍，這才導致了黑山軍精銳的大量傷亡。
一名偏將輕手輕腳走到張燕身後，低聲道：“啟稟大帥，今日傷亡的人數出來了。”
張燕嗯了一聲，忽然握緊了雙拳，他不必聽具體數字就知道傷亡不會小到哪去！
“戰死四千人，輕傷者五千，重傷者兩千！”
張燕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沉聲道：“屍體就地焚化，骨灰帶回黑山安葬！”
“喏！”
這人離去後，張燕轉頭望著南麵，眼中憂色甚濃。公孫瓚已經走了三天多時間了，按理說早就該救出公孫續一起回來了，為何至今沒有音訊？他來回踱了幾步，轉身回了營帳，令人把關靖和單猛叫過來說話。
公孫瓚這次南征並未帶一名老將，他匆忙前去徐州之後，十幾萬幽州大軍竟然沒有一名資曆夠的將領統領全軍，張燕和關靖商議之後，隻好把軍權暫且交到小將單猛手中。好在單猛年紀雖小，但是有其父單經的威望相助，其本人又在彈汗山之戰中立下大功，軍中倒是沒有多少人不服，若非他的強力鎮壓，隻怕軍中的謠言會越傳越烈。
片刻之後，關靖和單猛一同到來，進了大帳就向張燕行禮。
“二位不必多禮！”張燕擺了擺手，開門見山道：“伯珪兄和子民遲遲不歸，本將軍十分擔心，準備派一支人馬前去接應，二位意下如何？”
單猛看了看關靖，為了表示尊重並未搶先說話。
關靖點頭道：“正該如此！這兩日屬下也是輾轉難安，生怕侯爺和子民出了什麽差錯……不知大將軍準備派誰統兵前去接應？”
張燕皺眉道：“二位都知道黑山軍騎兵極少，隻有從幽州鐵騎中抽調人馬了！看來唯有讓單猛將軍帶兵前去接應了！單猛將軍意下如何？”
單猛毫不猶豫的抱拳道：“末將遵命！請大將軍放心，末將定會護送侯爺和子民兄長順利歸來！”
“事不宜遲，你這就……”
“大將軍且慢！”關靖忽然打斷了張燕的話，低聲道：“大將軍，若是單猛帶著大隊騎兵離去，誰來監督和連的鮮卑騎兵？”
公孫瓚父子都不在，張燕並無信心能壓製住和連，再則黑山軍和鮮卑人素有仇怨，他也不想和鮮卑人一起作戰，於是把和連的鮮卑騎兵都安置在幽州軍的大營中。這倆日的攻城戰中，鮮卑騎兵和幽州軍一起作壁上觀，由於公孫瓚臨行之前再三叮囑過，因此單猛一直牢牢盯著和連，生怕他趁機作亂。
張燕眉頭鎖得更緊，心裏不禁埋怨公孫瓚為何要抽調鮮卑騎兵前來，不但不能派上用場，反而要派人監視著他們。其實公孫瓚征調和連前來的時候幽州軍的形勢算是一片大好，公孫瓚想要借袁紹的手消耗掉鮮卑人的一部分兵力，沒想到數日之間出了這麽大的亂子，以至於和連現在竟然成了隱患。和連和鮮卑人又表現得十分低調，完全不給張燕發作的機會，又正值公孫瓚父子都不在的節骨眼上，無論如何也不能出手對付和連及其部下。
關靖摸著胡須想了想，低聲道：“大將軍，不如明日命令鮮卑人攻城吧！”
“不妥！忽然命令鮮卑人攻城，和連必定會心生猜忌，很有可能會出亂子！”張燕搖了搖頭，看著單猛問道：“和連可有什麽異常？”
“一切正常！和連很少走出軍營，還再三約束部下不得鬧事。”
“看來和連真的老實了！”張燕冷笑一聲，肅然道：“明日依舊由黑山軍主力攻城，鮮卑人交給關長史監督，一旦發現什麽異常，立即動手滅掉他們！”
“遵命！”關靖躬身答應，眼神十分興奮，這可是他第一次掌管軍權，哪怕知道是臨時的也喜不自勝。
“單猛，還能抽調多少騎兵隊伍？”
單猛立即答道：“啟稟大將軍，大概能抽調出來五千騎兵！”
“全部帶上！”張燕揮了揮手，沉聲道：“立即出動！無論伯珪兄和子民那邊發生了什麽事，你都要把他們順利的帶回來！對了，離開的時候小心一些，不可讓鮮卑人察覺到！”
“喏！”單猛肅然抱拳答應，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關靖也起身告辭，走到帳篷門邊上的時候忽然回過頭來，輕聲問道：“大將軍，侯爺和子民會不會遇到了什麽危險？”
張燕瞪眼嗬斥道：“關長史休得胡言亂語！伯珪兄和子民都有萬夫不當之勇，又有一萬多精銳騎兵相助，能有什麽危險？”
關靖唯唯而退，走出帳篷之後回頭看了一眼帳篷內來回踱步的那個身影，心頭忽然湧起一陣不祥之感。他趕緊晃了晃腦袋，走過去跳上馬背向大營奔去，他準備請呂布幫著自己監視鮮卑人，即便後者根本無法上陣殺敵，憑借其天下第一猛將的名頭以及當年在並州軍中的赫赫戰績也肯定能唬到鮮卑人。
單猛回營後，先去了一趟鮮卑人的駐地，發現一切還是很正常，這才趕緊悄悄征調人手。小半個時辰之後，他帶著五千名騎兵繞過鮮卑人的駐地，悄然出了大營向南而去。
遠離大營之後，單猛派出斥候在前探路，全軍開始加速前進。剛剛走了三四裏路，斥候隊伍就回來稟報，說前麵的草叢中發現了一群潰敗的鮮卑騎兵，自稱是庫爾納大王的部下。
單猛大驚失色，急忙喝道：“快帶過來！”
片刻之後，數百名衣衫襤褸，血汙滿身的鮮卑騎兵被帶了過來。
單猛看到他們如此淒慘的模樣，心裏頓時咯噔一聲，趕緊命令帶頭的出來答話。
“小的見過單將軍！”一名百夫長走上前來躬身行禮。
“你認得本將軍？”單猛一怔。
“小的是庫爾納大王麾下的百夫長，以前見過將軍幾麵。”
單猛湊近一點觀看，果然見此人有些麵熟，心頭不再懷疑，立即問道：“發生了何事？爾等為何在此？”
這百夫長頓時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把事情說了一遍。
單猛聽完後汗如雨下，略一沉思之後忽然怒道：“既然早就到了這裏，為何不速速回去稟報，反而要藏起來？”
“庫爾納大王吩咐過，他害怕和連發現異常，讓俺們回到清河郡城附近藏起來，等到他回來的時候在一起回營。”
單猛右拳緊握，狠狠地捶在左掌心，這人說的倒也有道理，他隻恨為何不早些派出隊伍南下查看，若是早些發現這批人，自己早就帶著隊伍南下了。
他叫來一名親信，低聲道：“速速回去向張大帥稟報此事，切記不可聲張！”這人離去後，他又對那些鮮卑人喝道：“本將軍這就南下救援，爾等跟著一起去吧！”
“願聽將軍號令！”烏桓騎兵們紛紛躬身答應。
“走！”單猛一揮手，快馬加鞭向前奔去。
一個多時辰後，單猛來到了一條岔路口，他止住隊伍，把向導叫來問話。
“啟稟將軍，左側那條大路是通往山陽郡的，右側這條路才是通往徐州的。”
“走哪條路呢？”單猛望著前方的岔路，一時間舉棋不定，按照那些烏桓騎兵的說法，侯爺父子選擇了繞道山陽郡，問題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忽然返回去還是走通往徐州的那條路？
“將軍，小人覺得應該走左邊的路！”一名跟隨單經多年的親兵見單猛躊躇不決，於是上前低聲提出了建議。
“為何？”單猛不解的詢問。
“若是侯爺他們原路返回，肯定不會遇見什麽危險吧？”
單猛恍然大悟，拍了拍額頭道：“此言有理！走！”說罷一提韁繩，迅速奔上了左邊的大路。
大隊人馬拐上山陽郡的大路之後，發現這邊的道路更加坑窪難行，連續摔了十幾匹戰馬之後，單猛不得不下令減緩速度。
隊伍連續奔跑了一個多時辰，經過一條小河邊上的時候，單猛令隊伍停下，準備讓戰馬飲點水再繼續前進。他剛走到小河邊上，前方斥候忽然飛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