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兩軍斥候先爭鋒
寂靜的月色下，二十幾名徐州軍斥候順著大路向西狂奔，裹上厚重布條的戰馬發出的聲音並不大，數十步開外就幾乎聽不見了。
當前方的拐彎處出現一大片茂密林子的時候，李軍侯再次抬手止住隊伍，側耳聆聽起來。他當年是家鄉數一數二的獵戶，其耳力在徐州軍的斥候隊伍裏數一數二，往往能聽到別人根本就察覺不到的聲音，因此深得張飛的看重。
“林子後麵有人！”聆聽了一會兒之後，李軍侯指著前麵的那片林子，壓低聲音對身後的同伴們說了一聲。
眾人聽了都十分震驚，紛紛看著李軍侯，等著後者拿主意。
“你等立即藏起來，某先過去看看！”李軍侯跳下馬，把韁繩隨手遞給一人，快步向著那片林子奔去，腳步輕盈猶如狸貓一般。
其他人不敢怠慢，紛紛牽著戰馬躲進了路邊的林中。
片刻之後，李軍侯就來到了林子邊緣，原本若隱若現的輕聲細語此時清楚地傳到了他的耳中。他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喜色，對方說的話他聽不懂，顯然是塞外的胡人無疑，他們必定就是公孫續率領的那支烏桓騎兵！他躡手躡腳走進林子，一步一步向著說話聲傳來的方向接近。
向林子裏麵走了十幾步之後，李軍侯透過樹叢的縫隙，發現前麵的路邊上坐著幾個正在吃東西的烏桓騎兵，不時低聲說笑幾句。七八步開外，幾匹戰馬正在悠閑地啃著青草，偶爾還會抬起頭打個響鼻。他仔細數了一下對方的人數，悄無聲息的退出林子，邁開大步奔了回去。
“軍侯，啥情況？”眾人見李軍侯回來，趕緊低聲詢問。
“趕緊把戰馬拴起來！”李軍侯吩咐了一句，嘴角努了努前方，“林子後麵有七個胡狗，咱們去抓住他們，逼問出公孫瓚父子的確切消息！馮二，沒忘記怎麽說鮮卑話吧？”
“哪能忘呢？俺當年在塞北呆了兩年時間，鮮卑話其實並不難學！”
“鬼才去管鮮卑話好不好學，隻要能從和胡狗對話就行！走！”
二十幾人就地拴好戰馬，跟著李軍侯奔了過去。作為徐州軍中精銳的斥候隊伍，他們也攜帶著弩箭，隻是不像白馬營使用的弩箭那樣可以連發，而且威力也稍遜一籌，不過近戰的時候依舊不可小覷。
一行人在李軍侯的帶領下，很快就摸進了林子，看到了已經吃完東西、依舊坐在地上喝水閑聊的七名烏桓騎兵。
李軍侯指了指最遠處的兩名烏桓騎兵，然後輕輕擺了擺手，示意留下那兩人的性命，其他人格殺勿論。眾人點頭示意明白，紛紛把弩箭對準了其餘的五個人。
等到二十幾人都做好準備之後，李軍侯右手用力劈下：“放箭！”
刹那間，二十幾支弩箭呼嘯著飛向十幾步開外的烏桓騎兵們。
李軍侯下令的時候，那幾名烏桓騎兵就立即翻身而起，各自抄起彎刀準備迎敵，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使用了弩箭攻擊，一時間根本就來不及做出反應。短短的兩三個呼吸過後，被李軍侯指定為目標的那五個烏桓騎兵全都身中數箭，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在了血泊中。剩下的兩人大驚失色，趕緊轉身奔向幾步開外的戰馬。
李軍侯冷哼一聲，抬起弩箭就把左側那人的大腿射穿，在對方的慘叫聲中，他迅速抽出一把利刃，用力擲向右側那人！
噗嗤！一尺長的利刃深深地刺入了那人的腰臀位置，他一個跟頭就撲倒在地，拚命掙紮也無法再爬起來，這一刀顯然已經嚴重傷到了筋骨。
最前麵的七八人一擁而上，把那倆人拖到李軍侯麵前。
李軍侯隨意打量了一下俘虜，揮手喝道：“把屍體扔到一邊，牽上戰馬，咱們去林子裏問話！”
倆名俘虜不停地怒罵慘叫，李軍侯厭惡地揮了揮手，立即有人把兩塊破布塞到了俘虜的口中。
其他人七手八腳把屍體扔到路邊的草叢中，牽著戰馬跟著李軍侯走進了林子裏。
“馮二，問問他們公孫瓚父子的下落！”
身材瘦小的馮二走上前來，取出一把利刃在手，把大腿受傷那人嘴裏的布條挑了出來，用流利無比的鮮卑話喝問道：“你們是不是庫爾納的部下？”
這人沒想到馮二竟然會說鮮卑話，隻是吃驚地望著馮二，根本就沒有開口回答的意思。
馮二冷冷一笑，忽然一刀紮在此人完好的那條腿上，鮮血頓時狂噴而出。後者正要開口慘叫，卻被馮二狠狠一個耳光打了回去。
“最後問一次，你們是不是？”
這俘虜剛剛猶豫了一下，馮二又是一刀捅了下去，用餓狼般的眼神盯著對方，看起來隨時都會捅第三刀。
“不錯！俺們都是庫爾納大王的部下！”俘虜趕緊開口承認。
“你們為何在此？”馮二並未直接詢問公孫瓚父子的去向，而是問了一個似乎不相幹的問題。
“俺們護送侯爺……”這俘虜一句話說了一半，頓時醒悟過來，趕緊閉嘴不言，隻可惜已經遲了。
馮二冷笑道：“原來你們是護送公孫瓚父子回清河郡的人馬！”
這時另外一個俘虜奮力抬起頭，大聲叫道：“不是的！別聽他瞎說！俺們本來要護送侯爺父子回清河郡，走到半路的時候大王下令分兵，讓俺們……啊……”
馮二迅速收回手，一股血箭迅速從此人咽喉處飆了出來。他微笑著盯著第一個俘虜，什麽話都沒問，隻是不停地拋動手中的利刃。
其他人見到馮二如此行事，心裏都倒吸了口涼氣，他們也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人，但是如果讓他們像馮二這樣笑著殺人，殺完之後還若無其事，那可就沒幾個人能做到了。
李軍侯皺了皺眉，也有些看不慣馮二的做法，不過卻並未說什麽。
“俺說！俺都說了！”活著的這名俘虜顯然沒有同伴硬氣，趕緊大叫一聲。
馮二冷笑著問道：“公孫瓚父子何在？”
“侯爺他們就在前麵三裏開外，因為侯爺傷重吐血，公孫將軍不得不下令停止行軍……”
馮二詢問了幾個問題之後，對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李軍侯說道：“軍侯，公孫瓚父子就在前麵三裏開外，他們有兩千餘人，都是騎兵！”
李軍侯大喜，原本以為要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前去查探公孫瓚父子的下落，沒想到運氣這麽好，誤打誤撞之下就得到了公孫瓚父子的確切消息！他急忙問道：“馮二，這廝不會說謊吧？”
馮二笑了笑，並未回答這個問題。
李軍侯皺眉道：“某不是不相信你審問的結果，隻是此事事關重大，不得不小心行事啊！”
馮二淡然道：“既然軍侯還是不放心，那就前去看看吧！”說罷，手起一刀把麵前俘虜的咽喉刺了個對穿，接著在對方身上擦幹淨刀上的血跡，這才收好利刃站起身來，若無其事的對著李軍侯笑了笑。
李軍侯不禁向後退了半步，沉聲道：“此人既然已經招供，就該帶回去讓張將軍親自詢問，為何忽然殺了他？”
“他沒說假話！何況軍侯還要親自卻查探一下，又有什麽必要留下他的性命？”
“罷了！”李軍侯無奈的擺了擺手，對眾人吩咐道：“某在這裏等著，爾等趕緊去把戰馬牽過來，咱麽去前麵親眼看看！”
片刻之後，二十幾匹戰馬被帶了過來。
李軍侯走出林子，正要翻身上馬的時候忽然臉色一變，低聲喝道：“快躲起來！前麵來人了！”
大夥兒都對李軍侯十分信任，聽了這話不敢怠慢，趕緊牽著戰馬躲進了林子裏。
大概過了百餘呼吸的時間，急促的馬蹄聲就傳了過來，接著就看到一小隊騎兵從前麵奔了過來。他們並未點火把，不過在月色的照耀下，他們身上的鐵灰色的鎧甲反射出幽幽冷光，一看就知道不是烏桓騎兵。
短短的一會兒時間，那隊騎兵就奔到了此前那幾名烏桓騎兵歇息的地方。李軍侯他們看得真切，對方確實是漢人裝束，想來必定是公孫續的人馬。
“停下！”為首那人一拉韁繩，舉起手低喝一聲。
身後的數十人聞聲而動，很快就讓奔跑中的戰馬停了下來，其隊形還不見半點散亂。
李軍侯見到這一幕心頭倒吸了口涼氣，這隊人馬的騎術竟然如此精湛，數十人如同臂使，就算是自己恐怕也有所不及！此時他心裏已經完全確定，這絕對是公孫續手中的精銳，否則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這時前麵為首者四處打量了一下，不滿地說道：“那幾個烏桓騎兵的斥候跑哪去了？怎麽不見蹤影？”
“盛軍侯，他們是不是去前麵了？”
“那就去前麵看看吧！”為首那人不滿的揮動了一下馬鞭，一提韁繩就準備繼續前進。
“等等！盛軍侯，似乎有血腥味！”就在這時，後麵一人忽然大叫一聲。
“血腥味？”盛軍侯抽了抽鼻子，隨即臉色一變，一揮手喝道：“搜索一下周圍！”
草叢中的幾名屍體很快就被找出來，拖到了盛軍侯麵前。
“弩箭！”盛軍侯看清楚這幾名烏桓騎兵的死因之後不禁低呼一聲。
“徐州軍中隻有最精銳的斥候隊伍才配的有弩箭，莫非就是他們殺了這些人？”
“不管是誰殺了他們，都要把他們找出來！”盛軍侯怒喝一聲，抬頭望了望前麵的林子，“去一半人到林子裏仔細搜索，發現敵人就立即大喊！”
李軍侯聽了這話不禁歎了口氣，剛才時間太倉促，他們藏身的地方距離大路並不遠，敵軍隻要進入林子必定會發現他們！與其到時候被動應對，不如主動衝擊，然後趁亂殺回去！
“兄弟們，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