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意欲悄然離後山
戌時末，公孫續負手站在半山腰上，望著山下星羅棋布的火把，似乎在思索什麽事情。過了好一會兒，他抬頭看了看月亮的位置，正要轉身離開，高順帶著一隊巡邏的士卒走了過來。
“參見將軍！”
“免禮！”公孫續點了點頭，吩咐道：“爾等繼續巡邏，本將軍有事要和高將軍商議！”
“喏！”這對士卒齊聲答應，邁著整齊的腳步向一邊走去。
高順低聲問道：“將軍有何事指教？”
公孫續伸出左手，對著山下的火把群繞了一圈，問道：“高將軍，你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異常……”高順沉思了一會兒，點點頭道：“聽將軍這麽一問，似乎確實有些不對勁啊！”
“說來聽聽！”
“喏！今天敵軍的攻勢依舊很猛，但是末將總覺得他們似乎有些無力為續，而且劉備的大旗雖然還在，但是一整天都沒看到他出現！除此之外，末將發現今天進攻的敵人大都是淮南軍，由此可以推斷，劉備很有可能帶著徐州軍離開了。若是末將的推測沒錯，他之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已經接到了幽州大軍南下的消息，於是帶著隊伍前去阻攔！”
“高將軍所言和某想的一樣！”公孫續點頭道：“剛才某仔細觀察了很久，山下的火把數量似乎並未有大的改變，但是火把附近的人影明顯少了很多，劉備可能在昨天夜裏就離開了！”
“如此說來……”高順忽然大吃一驚，“若是正如將軍所說，袁術和劉備豈不是早就知道吾等會有援軍到來？”
“某也正在憂慮此事啊！”公孫續輕歎口氣，語氣沉重道：“若果真如此，唯一的解釋就是趙安落到了敵人手中，而且招供出了所有的事情！”
高順隨口道：“這不可能啊！趙安是將軍的貼身侍衛，對將軍的忠心應該不成問題……”說到這裏他忽然停頓下來，趙安離開已經兩天多時間了，若是一切順利的話，肯定早就帶著薊侯的信件回來了，如此看來，公孫將軍的猜測還是很有道理的。
“隻是某實在不明白，敵人是用什麽法子讓趙安叛變的……罷了，不說這個話題了，畢竟這隻是某的猜測！高將軍，剛才某詢問過公台先生，他說食物和飲水最多隻能支持一天半的時間，若是劉備不惜代價擋住援軍，這邊袁術又拚命猛攻，吾等很有可能支撐不到援軍到來！故而某準備和奉先兄的家眷以及公台先生先行撤退，設法前去和援軍匯合，這裏的防禦就交給高將軍，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末將遵命！”高順毫不猶豫的抱拳答道：“末將一定拚死據守，等待將軍和援軍的到來！”
現在的局勢已經十分危險，高順早就有勸說公孫續和呂布等人先行離開的意思，此時公孫續主動說出這件事，他當然不會反對。公孫續對並州軍上下可謂是仁至義盡，而且還是和呂布、陳宮等人一起離開，不管是誰不可能說公孫續這是臨陣脫逃。
公孫續一抱拳，肅然道：“那就拜托將軍了！某這就去找奉先兄說說此事。”
高順拱手回禮：“將軍無須客氣，此乃末將分內之事！”
公孫續點了點頭，轉身大步離去。
高順目送公孫續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之中，轉過頭望著山下的火把光，用力握緊了雙拳。
公孫續找到呂布的時候，貂蟬正蹲在地上給他換藥，見到公孫續來了，貂蟬馬上停下手上的活，站起身來屈膝行禮。
公孫續虛扶一把，微笑道：“嫂夫人不必客氣，先幫奉先兄把藥上好吧！”
貂蟬點了點頭，手上加快了動作，很快就把傷藥換好，打了聲招呼就走向一邊正在沉睡的嚴氏和呂靈兒。
“子民賢弟，請坐下說話！”呂布指了指麵前鋪著的一大塊麻布，等到公孫續坐下之後，低聲問道：“子民賢弟有何事要說？”
“奉先兄，某和高將軍察覺到了一些異常情況……”公孫續把剛才和高順所說的話簡單說了一下，小聲道：“為了確保奉先兄和靈兒她們的安危，某建議吾等幾人今夜就先行撤離，隻留高將軍一人帶領隊伍在此鎮守！”
“這個……”呂布猶豫了下，心裏實在不想拋下眾人率先逃離，隻是他很清楚公孫續說的沒錯，若是援軍被劉備的大軍擋住，這邊袁術又拚命猛攻，缺少食物、飲水和箭矢的這一千多人真的很難抵擋得住。
公孫續低聲勸道：“奉先兄，吾等並非貪生怕死，悄悄離開隻是為了盡快和援軍匯合，到那時援軍就沒了後顧之憂，而且劉備和袁術一旦得知吾等離開的消息，對此地的進攻肯定也會不了了之，救出其他的人也就容易很多！”
呂布點了點頭，公孫續所言甚是，如今大夥兒都被困在此地，就算援軍到了，顧忌到公孫續的安危也很可能會束手束腳，弄不好還會給劉備和袁術可乘之機。與其如此不如悄然離去，眾將士活下來的機會反而更大。
公孫續見呂布不答，皺了皺眉頭，沉聲道：“奉先兄若是有什麽顧慮不妨直言！”
呂布輕歎口氣，低聲道：“子民賢弟，某並無什麽顧慮，也讚同先行撤離，隻是某傷勢沉重，這後山又十分陡峭，隻怕很難攀爬下去，不如請子民賢弟帶著靈兒他們和公台撤離，某留在此地和高順一起抵擋敵軍！”他嘴上說讚同公孫續的想法，其實還是不想先行撤離，畢竟他心裏本來就有愧，而且他又是一個極其自傲之人，不想因為此事敗壞了自己的名聲，將來被人罵做逃跑將軍。
公孫續也不勉強，心道走的時候再勸說你，當下站起身道：“奉先兄，此事稍後再說，某準備親自帶人先去勘查一下後山的地形。”
呂布勉強抱拳道：“有勞賢弟了！後山陡峭，還請賢弟注意自身安危！”
“奉先兄隻管放心，某很快就會回來！”公孫續抱拳還了一禮，帶著幾名身手矯健的護衛就向高處的林子走去。
公孫續離開後，貂蟬走了過來，湊到呂布耳邊，悄聲問道：“夫君，公孫將軍是否準備撤離此地？”
“不錯！”呂布點頭道：“他還勸某也一起先行撤退，隻留高順兄弟一人在此駐守，等到和援軍匯合之後再殺過來救出他們！你意下如何？”
貂蟬輕歎道：“食物和飲水已經不多了，箭矢也隻剩下了不到兩成，這兩日的傷亡人數更是達到了六七百人之多，而且大都是青壯漢子，若是能夠從後山逃離，確實沒有在此死守的必要！隻是妾身十分擔心一件事情……”
呂布皺眉問道：“何事？”
“若是援軍並未到來，又該如何是好？”
呂布身子一顫，他剛才見公孫續信心滿滿，因此一直沒有想起這件事情，若是援軍真的尚未到來，到時候從後山逃離的人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盡快北上冀州。如此一來，留在此地堅守的人肯定是凶多吉少！
他望著公孫續消失的方向，低聲喃喃道：“子民賢弟信心滿滿，援軍不可能沒來吧……”
公孫續帶著幾名侍衛花費了小半個時辰，才從陡峭難行的密林中爬到了山頂上，此時向山下望去，那些火把光看起來就像是星星點點的螢火蟲。他大致估算了一下高度，這座山大概高四十丈左右，也就是後世的一百多米左右，問題是盡管後山長滿了樹木和藤條，但是幾乎全都是懸崖峭壁，想要攀爬下去十分困難，他估計自己和陳宮肯定沒什麽問題，但是呂布一家人很難獨自攀爬下去。
公孫續隨手點了一名護衛，吩咐道：“你試著下去看看，小心點！”
這名護衛點了點頭，抓著樹枝和藤條，小心翼翼地向下麵攀爬而去。
公孫續和另外幾人一直緊緊地盯著下方，生怕探路的那人一不小心掉落下去。
幸好此人身手很是不錯，一直順利地向下攀爬了十幾丈左右，來到了一塊突出的岩石上，這時他發現下方樹枝和藤條大幅減少，想要在月夜中徒手攀爬下去十分危險。他不敢擅自行動，轉身爬上山頂，向公孫續稟報下方的情況、
“也就是說……”公孫續估算了一下，低聲道：“大概還有二十丈左右需要使用繩索，看來沒多大問題！”
剛才爬下去的那人小聲笑道：“將軍說的沒錯，咱們可以把飛爪的繩索相連，二十丈長輕而易舉！”
公孫續的這些貼身護衛都帶著他特意吩咐工匠營打造的一些裝備，其中就有用來攀爬的飛爪，飛爪使用的繩索中混雜著細細的鋼絲，吊起兩個壯漢毫無問題。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公孫續準備親自下去看看，他低聲吩咐一句：“爾等在此等候，某親自下去看看！”
“將軍！”幾名護衛都大驚失色，趕緊準備攔住他。
“行了！”公孫續低聲道：“都讓開！難道爾等還不相信某的身手？”
幾名護衛對視一眼，不情不願地讓到一邊。
公孫續把衣襟紮在腰間，抓著樹枝就緩緩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