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白馬營大軍攻河內
辰時，太陽緩緩從東麵的雲層後升了起來，耀眼的陽光瞬間灑滿大地，沾滿露珠的綠葉、錚亮的甲胄、寒光閃爍的兵器……一切能反光的東西都在反射著刺眼的光芒，河內郡城內外凝重的殺氣似乎都被驅散了不少。
公孫續依舊穿著一身黑色盔甲，戴著黑色的頭盔，騎著他最愛的那匹大黑馬，靜靜地站在距離城牆兩裏開外，銳利的目光一直盯著前方已經準備完畢的白馬營將士。數萬人整裝待發，都在等待公孫續的命令，隨時都能向城池發起猛烈的進攻。
郭嘉騎著一匹純白的戰馬，跟在公孫續左側靠後點的位置，他一改往日的文士打扮，竟然也穿上了一身銀色的戰甲，腰間還選這一口三尺長的寶劍。郭嘉相貌本就俊秀，此時一身戎裝又增添了不少英氣，看起來十分英武不凡，單論賣相的話足以把公孫續拋到幾條街開外，不過隻有少數幾個人才知道，他身上的這套盔甲其實是樣子貨，和紙糊的並無多大區別。
公孫續右側身後是趙雲，他的臉色十分平靜，不過眼中卻不時閃過一絲熱情。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真實心情，趙雲胯下的戰馬打了個響鼻，有些急躁的用前蹄在地上踏了幾下。
張郃和許攸策馬站在更後麵一點，前者臉色平靜，但是眼神有些閃爍，後者卻摩拳擦掌一臉興奮，看樣子恨不得親自上陣去一顯身手。
公孫乙帶著百餘名護衛簇擁在周圍，他們警惕地盯著城頭上，時刻提防著可能出現的強勁冷箭。
公孫續抬頭看了看太陽，高高舉起了右手。
沉悶的戰鼓聲迅速停息下來，各種喧嘩和嘈雜聲也很快就停了下來。
城頭之上，盔甲齊整的曹操一直看著城外，此時見到這一幕不禁吃了一驚——城外視線所及之處最少也有兩萬多人，公孫續卻能一個手勢就讓他們安靜下來，由此可見公孫續在軍中擁有何等巨大的威望！
站在曹操身後的荀彧兄弟同時皺起了眉頭，看來公孫續和白馬營果然如同傳言所說那樣不好對付啊！
“生子當如公孫續啊！”曹操把目光投到遠處白馬營大旗下的那個黑色身影上，忍不住感歎了一句。
曹操這話隨口而發，不想卻激惱了身側的曹昂，他忿然道：“父親為何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孩兒不才，請命率軍守城，定要讓幽州賊子有來無回！”
曹操回頭看著曹昂，欣慰的笑道：“子脩不畏強敵，勇於任事，為父十分喜悅！不過你從未正式上過戰場，還是先觀摩一下吧。”
“父親……”曹昂不服氣的叫了一聲。
“行了！”曹操一擺手，打斷了曹昂接下來的話，“稍安勿躁，以後有的是上戰場的機會！。”
曹昂很不服氣的轉過頭去，對曹操這番話頗不以為然。
這時荀彧忽然叫道：“主公，快看！公孫續派人過來了，肯定是有什麽話要說！”
眾人順著荀彧所指望去，果然見一個穿著盔甲的將領和一個青衫文士在十幾個人的護衛下，策馬向著城牆迅速接近。
“咦？”曹操看清楚那青衫文士的相貌的時候，不禁吃了一驚，“那不是許攸許子遠嗎？他怎麽在這裏？莫非許子遠也被俘了？”
“不像！”荀攸搖頭道：“吾觀那許子遠神色悠閑，顯然不會是被公孫續脅迫而來的！屬下以為許子遠十有八九已經投靠了公孫續！”
由於公孫瓚父子嚴密封鎖了清河郡那邊的消息，高覽又早早來了河內郡城，曹操尚不知道許攸已經叛離袁紹投靠幽州的消息，聽了荀攸這話再次吃了一驚，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心道許子遠乃是袁紹很信任的謀士之一，和自己也頗有交情，此人竟然投靠了公孫瓚父子，莫非清河郡那邊發生了重大變故？
說話間許攸一行人已經到了距離城池一箭之地的地方，許攸揮舞著手臂，大聲叫道：“孟德！孟德！許攸在此，休要放箭！”
曹操喝止了周圍準備放箭的弓手，大聲叫道：“許子遠，你為何在此？”
許攸怒喝道：“好教孟德知道，袁紹殘暴不仁，竟然慫恿劉氏奪走了吾全部的家產，而且還想借刀殺人害我滿門，吾氣憤不過，已經投靠到薊侯父子門下了！”
“子遠莫非在信口雌黃不成？”曹操顯然不信，大聲叫道：“袁本初豈會為了些許錢財和你反目？”
“孟德，為何不信我？”許攸怒吼道：“吾以列祖列宗的名義起誓，若有一句謊言，就讓我永世不得好死！”
“什麽？怎麽會這樣！”即便曹操已經猜測到了這事，此時親耳聽到許攸說出真相，依舊覺得無法接受，同時在心裏暗自埋怨袁紹做事不知輕重，值此危難之際，怎麽能為了些許錢財和許攸翻臉，甚至逼迫對方投靠到公孫瓚父子麾下呢？
許攸見曹操默然不語，於是大聲喝道：“孟德，你我交情多年，這次前來就是想要勸你罷兵休戰！袁紹刻薄寡恩，罔顧情義，實在不值得為他兩肋插刀啊！更何況公孫續將軍兵精糧足，就算孟德把兗州軍都葬送在河內郡，也絕對無法突破重圍前去營救袁紹！退一萬步說，即便公孫續將軍讓開道路，清河郡那邊還有十幾萬大軍圍困城池，孟德以為自己能殺進城去嗎？不如孟德帶兵回轉兗州，公孫續將軍保證絕對不會加以阻攔！”
曹操自然不會答應許攸所說，他虛以委蛇道：“子遠，吾和袁本初情同兄弟，這次率領大軍前來救援，豈能虎頭蛇尾半途而廢？公孫續將軍若是真的有誠意，不如讓老夫做個中間人，雙方談判解決此事如何？”
“孟德，既然你毫無誠意，吾也不再和你多說！此乃張郃將軍，也已經投靠了公孫續將軍，你三思而後行吧！”許攸氣急敗壞的策馬離開，張郃冷冷地瞪了曹操一眼，也跟著策馬離去。
“妙才，守城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一旦發現有危險就速速稟報，吾隨時都會前來增援。”曹操對夏侯淵交代了一句，帶著荀氏兄弟和曹昂快步走下了城牆。
今天是白馬營第一次攻城，曹操有絕對的自信夏侯淵能抵擋得住，而荀氏兄弟又是文弱之士，一旦有任何損傷曹操都無法接受，故而才把城池防禦全交給了夏侯淵。
曹操帶著一行人本來準備回去，想了想覺得還是親自去其他幾麵看一下情況比較可靠，於是幾個人在護衛的簇擁下，策馬向城北奔去。
此時在城外，單猛打著一麵大旗策馬飛奔到公孫續麵前，一抱拳大聲道：“啟稟將軍，一切準備就緒，請將軍下令！”
“開始吧！”公孫續淡然揮了揮手。
“喏！”單猛大聲應諾，用力把手中的大旗揮舞了幾下。
“殺！”白馬營的步卒們推著衝車、雲梯等物，在弓箭手的掩護下向著城牆衝去。
公孫續把所有的弓箭手都調集到了城東，試圖一舉壓製住城中的弓箭攻擊。三千餘名弓箭手同時發射，那種場景足以讓人一輩子難以忘懷，隻聽得嗡嗡聲不絕於耳，大量的羽箭形成了一塊一塊的巨大烏雲，快捷無比的向著城頭上飄去。
夏侯淵在幾麵大盾牌的護衛下，大聲喝道：“舉盾！準備躲避！”
曹操為了對付公孫續的進攻，幾乎搜集了城中所有的盾牌，甚至拆掉了不少民房的大門做成了簡易盾牌。一時之間，隻聽得篤篤篤之聲延綿不斷，精鐵製造的盾牌倒也罷了，用木門臨時做成的盾牌根本就不能完全抵擋住鋒利的箭矢，城頭上慘叫聲此起彼伏，每一個呼吸間都有曹軍士卒受傷甚至死去。
郭嘉看著烏雲般的羽箭延綿不斷飛向城頭，隻覺得血脈賁張，他緊握著拳頭問道：“主公，若是這次一舉攻下城池如何是好？”
“不可能的！”公孫續笑著搖了搖頭，“曹操乃是百戰老將，不可能連第一天的進攻都抵擋不住！剛才我看曹操似乎離開了，不知是誰在城頭上指揮。咦？大旗升起來了，夏侯……應該是夏侯淵。夏侯惇有勇無謀，曹操不會讓他擔任守城的主將的。小乙，千裏鏡拿來！”
公孫乙大聲答應，湊過來遞上了一個單筒望遠鏡。
公孫續接過來對著城頭一看，果然發現了夏侯淵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