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唇槍舌劍互罵陣
幽州軍的行動十分迅速,半個多時辰後,十三萬大軍已經從四麵包圍了清河城,然後在大隊騎兵的保護之下有條不紊的安營紮寨,看起來似乎是要長期圍困城池。
已經來到城東的袁紹回顧左右,發現幾乎人人都臉色畏懼,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忍不住就想殺幾個人來提升士氣。顏良損失的那四萬人馬是袁紹早年起家的隊伍,也是他手中最精銳的一支隊伍,如今城中雖然還有接近十萬兵馬,但是大都是未經嚴格操練的新兵,有很多還是韓馥當年的部下,對袁紹並無忠誠之心,麵對城外黑壓壓的敵軍無不未戰先怯。
審配把袁紹的神色看在眼裏,趕緊湊上前小聲道:“主公,此時不宜責罰士卒,否則難免生變啊!等到敵軍攻城的時候,屬下一定會把那些畏懼不戰者斬首示眾!”
袁紹輕輕歎了口氣,默許了審配的說法。
旁邊的淳於瓊手扶在城牆上,悶聲問道:“不知幽州狗賊今日會不會攻城?”
審配看著遠處忙著安營紮寨的幽州大軍,猜測道:“據聞公孫續的工匠營十分擅長打造各類器械,然而如今並不見敵軍組建攻城器械,也許今日敵軍不會攻城。”
袁紹輕歎道:“老夫倒是盼望他們倉促前來攻打城池……”
淳於瓊茫然不明,審配卻跟著歎了口氣,如今幽州軍來勢洶洶,袁紹又不敢出城野戰,唯一提升士氣的途徑就是在攻城防禦戰中重挫對手,唯有如此才能激發起城中將士們的信心和勇氣。不過袁紹和審配都知道公孫瓚父子不可能貿然進攻,真要到了幽州軍進攻的時候必定會來勢凶猛,幽州軍絕對不會給城中留下輕易重創自己的機會。
在袁紹等人的注視下,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幽州軍安紮好了營寨,隨即隻見一支千人騎兵簇擁著一群人向城池而來。
淳於瓊目光銳利,一眼就認出了為首的幾個人,咬牙切齒道:“主公,最前麵的正是公孫瓚父子和張燕!”
袁紹也看清了來人,他猛然上前兩步扶著城牆,緊緊地盯著最前麵的公孫瓚父子,臉上充滿了怒火和仇恨。若非公孫瓚父子的存在,別說冀州了,如今整個北地恐怕都在自己手中了!到那時揮師西進,一句驅逐西涼叛軍,這天下誰還能和自己爭鋒?
公孫瓚父子和張燕都穿著黑色的全身甲,他們身後的千餘騎兵也都是身著黑色鎧甲,手持精鋼環首刀,猶如一道黑色浪潮般殺氣騰騰而來。
城頭上的將士們懼怕之餘紛紛暗自讚歎,狗.日.的幽州軍可真有錢啊!
公孫續策馬跟在公孫瓚右邊,他抬頭看著城頭之上、‘袁’字大旗下身穿青灰色鎧甲的那名風度翩翩的中年漢子,小聲問道:“父親,那人可是袁紹?”
公孫瓚循著目光望去,點頭道:“不錯,正是袁本初!近一年沒見,袁本初看起來老了很多啊!”
張燕笑道:“這一年來袁本初的日子可不好過,特別是最近半個多月接連損失三員大將和數萬兵馬,若是換了老夫,早就頭發都急白了!”
公孫續仔細一瞅,微笑道:“義父你仔細看看,袁紹的鬢角好像已經斑白了!”
張燕揉揉眼睛,看清楚之後不禁大笑起來,黑山軍和袁紹仇深似海,如今見到袁紹如此憔悴衰老,張燕心中十分快意和解恨。
說話間到了二百步開外,公孫瓚停下戰馬,抬頭看了過去,和一直望著這邊的袁紹目光相對,二人都冷哼了一聲。
“待老夫戲弄一下袁本初!”張燕冷笑著撂下一句話,策馬向前走了幾步,對著城頭大聲喝道:“袁紹,汝麾下大將接連喪命,許子遠和張雋乂、田元皓三人也迷途知返,投到了薊侯麾下,汝缺兵少將,又被吾等大軍重重包圍,可謂是插翅難逃!還不速速打開城門,自縛雙手舉家來投,更待何時?”
“呸!”袁紹怒喝道:“張燕逆賊,吾出自四世三公之家,身份何等尊貴,聽你這逆賊說幾句話都嫌髒了自己的耳朵!速速滾一邊去,讓公孫瓚上前說話!”
張燕大怒,從懷中拿出冀州刺史的官印高舉在手中,大吼道:“袁紹逆賊,汝看好了,這才是朝廷賜下的冀州牧官印,老夫才是真正的冀州牧!袁紹,想那韓馥本是謙謙君子,汝卻用詭計竊據冀州,還自封為冀州牧,汝方為大逆不道之徒!薊侯和老夫聯手前來誅殺逆賊,乃是為了替韓使君報仇雪恨,還冀州一個清平盛世!城上的聽著,誰能捉拿逆賊袁紹或者斬其首級開城來投,薊侯和老夫賞萬金,還保證讓你做清河郡的太守!”
城上袁紹的部下們聽了這話頓時起了一陣騷動,很多人都是韓馥的部下,本來就對袁紹心懷不滿,更何況確實如張燕所說,袁紹的冀州牧乃是自封的,而張燕的冀州牧不管是怎麽來的,卻千真萬確是朝廷聖旨任命的,從法理上來說張燕這個冀州牧絕對比袁紹名正言順。當下就有不少人目光閃爍,悄悄看著袁紹的背影,心裏難免起了一些別樣的念頭。
袁紹又氣又怒,大吼道:“張燕逆賊休要蠱惑人心!天下誰不知道汝的冀州牧是從李傕郭汜手中買來的,汝和董卓逆流沆瀣一氣,天下人人得而誅之!諸位將士,此戰誰能取得張燕首級,賞十萬金,官封太守!”
張燕大笑道:“袁紹逆賊,休要拾人牙慧!諸位聽著,袁紹逆賊剛愎自用,而且毫無信譽可言!想那許子遠替袁紹效力多年,卻被他指使其妻奪走家產,還想借刀殺人把許子遠趕盡殺絕!如此心思惡毒之徒,汝等萬萬不可輕信!”
袁紹聽了這話氣血上湧,眼前猛然一黑,若非許攸那廝引誘顏良進入伏擊圈,自己麾下最精銳的四萬大軍豈會全軍覆沒?隻是劉氏巧取豪奪許攸家產的事情確實存在,一時間袁紹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審配見狀,趕緊大聲喝道:“張燕逆賊,休要花言巧語哄騙吾等!誰不知道許攸貪財好色,雁過拔毛?許攸指使其子侄敲詐勒索,魚肉百姓,可謂是十惡不赦!主公本想嚴加治罪,隻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才網開一麵,隻是罰沒了一些錢糧了事!沒想到許攸那廝不知感恩圖報,反而背叛投敵,導致顏良將軍和四萬大軍毀於一旦!爾等竟然欣然接受此等不忠不義的奸詐小人,還為了他顛倒黑白,可見爾等也都是一丘之貉的奸詐之輩!”
張燕笑容一滯,皺眉問道:“汝乃何人?”
“吾乃袁使君麾下謀士審配!”審配昂首報上名字,喝道:“張燕逆賊,汝身死族滅近在眼前卻不自知,何其愚昧也!公孫瓚乃是狼子野心之徒,與其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公孫瓚遲早會取汝性命,徹底吞並汝之黑山軍!”
張燕聽了指著審配大笑不已,隻把審配笑的不明所以,他漲紅著臉喝道:“張燕逆賊,有何可笑之處?”
“老夫來告訴汝有何可笑之處!”公孫瓚大喝聲中策馬上前,馬鞭指著審配,“吾兒公孫續已經拜了飛燕兄為義父,將來會過繼一子繼承飛燕兄的香火,吾等早已是一家人!何況老夫已經對天盟誓,日後保證善待每一個黑山軍將士,拿他們和幽州軍一視同仁!爾等鼠目寸光卻妄自胡亂猜測,真是可笑至極!”
袁紹和審配聞聽大驚,公孫瓚當著張燕的麵不可能用這種事來說謊,而張燕也為出言反駁,由此可見公孫瓚所言都是真的,幽州軍原來早就和黑山軍成了一家人!若是兩家各懷鬼胎倒也罷了,如今張燕和公孫家成了一家人,勢必會齊心協力攻打清河城,這可是個天大的壞消息!
公孫瓚不再理會審配,看著袁紹叫道:“袁本初,速速開城投降,老夫看在昔日一起討董卓的情麵上,保你全家性命無憂,富貴一生!若是執迷不悟,城破之後玉石俱焚!汝等聽著,袁紹乃是亂臣賊子,替他賣命絕不值當,死了也會遺臭萬年!”
“公孫瓚!”袁紹怒吼道:“汝休要胡言亂語,蠱惑人心!老夫乃是堂堂正正的漢室忠臣,豈容汝隨意汙蔑!昔日董卓謀亂,若非老夫登高一呼,董卓逆賊隻怕至今仍在都城中肆虐,老夫對陛下和朝廷的忠心天日可表,天下誰人不知?”
公孫瓚冷笑道:“袁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汝口口聲聲忠於陛下,卻屢次三番蠱惑劉虞自立為帝,若非劉虞心誌堅定,對漢室忠心耿耿,隻怕早就聽了你的讒言在幽州自立了!汝自稱出自四世三公之家,卻毫無半點忠義廉恥,隻會給袁氏一族臉上抹黑!如此不忠不義不孝之人,九泉之下有何麵目麵對先人?”
袁紹聽到這裏隻覺得眼前金星亂冒,他勸說劉虞自立為帝的事情十分隱秘,沒想到竟然讓公孫瓚知道了,而且還當眾宣揚出來!難道是劉虞傳揚出去的?劉虞老兒聲名卓著,若真的是他說出來的,自己苦苦經營的名聲隻怕會一落千丈啊!袁紹又驚又怒又氣,猛然間天旋地轉,身子一晃差點摔倒過去,幸虧及時一把扶在城牆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