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八章 煙消雲散先登營
先登營從建立的那一天起就是麴義的私兵，因為麴義的勇猛而屢戰屢勝，養成了一種目中無人的驕橫。但是這種隊伍最怕的就是主將出事，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就會群龍無首，所以說先登營隻適合在麴義的率領下作戰，換了任何一個人都難以取代他的位置。
剛才若是麴義擊敗趙雲，先登營必定士氣暴漲，說不定能趁勢擊敗和他們人數相差無幾的白馬營，然而此時麴義落馬生死不明，先登營看上去悍勇依舊，但是卻變得有些不會打仗了——他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麴義身上，唯一的念頭就是衝過去救出麴義，而且他們最擅常步戰而非騎兵作戰，此時渾然忘記了衝鋒時要盡量保持隊型，隻顧著一窩蜂向麴義衝去。
麵對這種亂了方寸的敵人，白馬營的將士們毫不畏懼，當公孫續一馬當先殺進敵群之中，長槍連刺帶掃轉眼間擊殺七八人之後，他們的士氣高漲無比，紛紛呐喊著跟在公孫續身後殺了進去。他們就像一把強勁無比的犁頭，而公孫續就是犁頭前端那塊最堅硬的精鐵，轉眼間就把先登營分割成兩部分。
先登營頓時亂作一團，有的人想拚死抵抗，有的人卻想著無論如何要衝過去救出麴義，他們各自為戰，任憑中軍位置的孫雍喊破嗓子也無濟於事。孫雍臉白如紙，此時先登營敗局已定，唯一的希望就是救出麴義，當下他也顧不得阻止抵抗，帶著百餘人奮勇殺向前方。
“著！”
孫雍猛然聽到一聲雷霆般的大喝，彈指間一道勁風直奔麵門而來，他根本來不及看清是誰在襲擊自己，倉促間舉起兵器奮力抵擋。
當啷！孫雍的兵器脫手而飛，隨即捂著咽喉一頭栽落馬下，擊殺他的赫然是縱馬衝到的公孫續。
公孫續早已留意到了孫雍，擊殺此人後他抽回長槍，砍瓜切菜般把周圍的幾個敵軍打落馬下。其他的先登營將士見公孫續凶狠異常，紛紛繞開他繼續向麴義衝去，卻被公孫續身後的白馬營將士所阻攔，隨即被打得節節敗退。
這時趙雲已經掉轉頭來，再次單槍匹馬從後麵襲殺過來，所過之處擋者披靡，無一人能擋住他一招。等到公孫續和趙雲殺到中間會合的時候，先登營已經潰不成軍，殺到麴義身前的人寥寥無幾，這支號稱河北第一強軍的隊伍在戰場上第一次出現了潰逃者。
公孫續對趙雲笑道：“沒想到如此輕鬆，我太過高估先登營的戰力，又低估了麴義對這支軍隊的作用！子龍，此戰你立下了首功啊！”
趙雲也笑道：“主公行事謹慎是件好事，那麴義就是太過驕橫自傲，又沒把末將放在眼裏，故而才被末將擊落馬下。”
“殺回去，一鼓作氣擊潰他們！”公孫續長槍一招，返身殺了回去。
趙雲緊隨其後，二人猶如兩頭出閘猛虎，帶著麾下的將士們在敵軍之中縱橫馳騁，隻殺的敵軍人仰馬翻。好容易衝到麴義身前的那些先登營騎兵也被對手阻攔，根本沒有下馬救起麴義的機會，此時先登營的人馬覺得四麵八方都是敵人，已經沒有半點救出麴義的希望，不知誰大喝了一聲‘快逃’，大部分人一哄而散，向著小清河狂奔而去。
有一百餘人並未放棄救起麴義，他們奮不顧身拚命搏殺，眼看就要殺散圍在麴義周圍的白馬營騎兵，這時公孫續和趙雲卻忽然殺到，兩麵夾擊之下，這百餘人很快就全軍覆沒。見到這一幕，還在抵抗的先登營將士再無戰心，他們拚命想要殺出重圍，卻都被白馬營的將士們攔了回來。
“小人願意歸降！”有一人忽然拋下兵器，高舉雙手大聲叫嚷。
“小人也願歸降！”
“願降！願降！”
有人帶頭投降，其他人大都跟著照做，公孫續和趙雲斬殺了最後幾十個拚死不降者之後，除了那二三百個逃跑的，此地再無一人敢於抵抗。
“公孫甲，把他們集中起來看管！子龍，走，去看看麴義是死是活。”公孫續見大局已定，交代兩句之後跳下馬向麴義走去。
趙雲緊隨著翻身下馬，握著劍柄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近前一看，麴義身中的弩箭有兩支已經折斷，傷口不停地向外冒血，他身下的草地上已經流了好大一攤血。
“氣若遊絲，若是嬋兒的祖父在此或許能救！”趙雲謹慎地伸手湊到麴義鼻端，試過他的呼吸之後遺憾地搖頭歎道：“此人也是一員猛將，適才末將應該手下留情，若是主公能收複此人，這次大戰想必勝算更多。”
公孫續搖頭道：“此人雖然勇猛不下子龍，我卻看不上他！剛愎傲慢我能容忍，但是卻無法容忍他的不忠不義！此人本是前任冀州牧韓馥的麾下大將，韓馥對他可謂恩情深重，他卻背叛韓馥和袁紹勾結，最終使得韓馥客死異鄉。即便暫時收服此人，也難保不會再次背叛，子龍不覺得他很像一個人嗎？”
原本曆史上的麴義最終還是和袁紹鬧翻，準備謀反的時候被袁紹所殺，公孫續根本沒有把握收複這種反複無常之人，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是隻有殺掉他才能安心。
“呂布！”趙雲脫口而出。
“不錯！”公孫續點頭道：“麴義和呂布一樣都桀驁不馴，而且反複無常，留這種人在身邊遲早是個隱患！試試能否弄醒他！”
趙雲點點頭，伸手在麴義臉上的幾處穴位按了幾下。
麴義呻.吟一聲緩緩睜開雙眼，過了好一會兒視力才恢複正常，他看著麵前的公孫續和趙雲，嘴巴蠕動著卻說不出話來。
公孫續皺眉道：“帶幾個人過來，問問他們麴義在說什麽。”
馬上有人帶著幾個先登營的俘虜過來，公孫續命令他們傾聽麴義到底在說什麽。
“將軍，麴義將軍說請救救他，他願意歸降將軍！”
馬上就有三人小聲稟報，他們的臉色看起來輕鬆了很多，最敬重的麴義將軍都準備投降公孫續，他們心頭對於投降的愧疚頓時減輕了多一半。
公孫續淡然一笑，轉身就向一邊走去。
趙雲猶豫了下，輕輕歎了口氣，也轉身離開了此地。
麴義眼中的神采頓時黯淡下來，想要喊叫幾聲卻喊不出來，艱難地咳嗽了幾聲，嘴角湧出大股大股的鮮血。
“將軍！”被帶過來的那幾個先登營的人頓時大哭起來，麴義每次獲得的戰利品都會分給每一個人，平時也十分護犢子，這些人還是很感念麴義的好處的。
“把他們帶走！”公孫甲一揮手，這幾人被連拉帶拖帶到一邊去。
公孫甲走到麴義麵前，低頭俯視著這位河北第一猛將，惋惜地長歎了口氣，手中環首刀猛然劈下！
噗嗤一聲悶響，麴義的頭顱被一刀斬下，雙目卻依舊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會身首異處，又似乎不相信公孫續竟然會拒絕他的投靠……
公孫甲伸手在麴義眼皮上一抹，替他抹上眼簾之後，走到公孫續麵前詢問如何處置麴義的屍體。
“屍體就地埋葬吧，人頭暫且帶上。”公孫續沈吟片刻，指著不遠處的林子，“就埋在那片林子裏吧，此人也算是個人物，這場大戰結束之後再另行安葬。”
公孫甲躬身答應，帶了兩個人抬著麴義的屍體向那片林子走去，所經之處先登營的士卒們無不放聲痛哭。
趙雲歎道：“麴義看來很得軍心啊！”
“這種軍心不要也罷！”公孫續搖頭道：“我聽張大帥說起過麴義的一些事情，此人對麾下的將士確實不錯，隻是卻是建立在對別人的暴虐之上，每次出戰麴義都會率軍四處奸.淫.擄掠，所搶奪的財物也都會分給麾下，也難怪先登營戰力超強，而且還對麴義俯首聽命。隻是這種軍隊沒有底線，遲早會淪為一群嗜血野獸！”
趙雲躬身道：“主公說的極是，如今天下百姓本來就悲慘不堪，若是再多一些麴義這樣的帶兵將領，實在是不敢想象啊！”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公孫續不由自主感歎了一句，快步向戰馬走去，“走，我們去河邊攔截，防止那些敗兵逃往下遊。”
先登營逃走的大概有二百七八十人，他們發現敵人並未追來，不禁悄然鬆了口氣，快馬加鞭繼續向小清河逃竄。眼看再有五六裏就能到達小清河的時候，前方的山坡背後悄然湧現出一大隊騎兵隊伍，裝束和他們剛才遇見的敵人一模一樣。
“怎麽辦？不如拚死衝過去吧！”
“不可！對麵最少也有兩千餘人，俺們這點人手根本衝不過去！不如向下遊逃吧，隻有逃到下遊的木橋附近，俺們才能逃出升天！”
“這話俺讚同！不過……誰留下來斷後？”
“斷個屁的後！都逃吧，誰被追上算誰倒黴！但願公孫續並未前去阻攔！”
他們簡單商議了一下之後，調轉馬頭向著下遊亡命狂奔，身後單猛率軍飛速追來。
先登營的潰兵們奔出不到七八裏路，前方猛然出現了白馬營的大旗，大旗附近立著一把長槍，上麵赫然插著麴義的頭顱。
“麴義將軍死了！”人群頓時亂作一團。
這時對麵奔出一人，高聲叫道：“公孫將軍有令，投降免死，頑抗者殺！”
這些潰兵們麵麵相覷一陣，相繼扔下兵器，跳下馬跪在地上等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