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破曉
都元旦就是春節的預熱，每個人在跨年之後，都在緬懷過去一年經曆的種種，同時也在給自己種下飄渺的願望。
“過去的一年幸苦自己了，新的一年裏要更加努力！”
“00年，請對我好一些！”
“今年的遺憾，是為了明年更好做鋪墊！”
“……”
一條條自欺欺人的朋友圈，每還是重複著苟且的生活。
其實不是發朋友圈的人不明白，而是需要這一點點念想來支撐自己度過眼下的苦楚。
在這個物欲縱橫的社會，每個人心中的欲望都太過強烈，強烈到已經遠遠超出自己的能力範圍。
時間無情的流逝，還有身邊人有意無意展露出來光彩的表麵，這些重重的壓力下，有太多的辛酸也不滿。
接受平庸的自己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現實太殘酷，往往越是清醒的人就越痛苦。
一生複能幾，倏入流電驚。
鼎鼎百年內，持此欲何成！
…………
“準備過年了，今年有空出來聚聚嗎？”
“不行哦，今年過年有點忙！”
“好啊！”
距離春節還有幾，夏風微信裏的同學群就已經開始躁動，籌劃如何利用過年的幾時間裏，一起聚一聚！
每年一聚，似乎已經成了大家都默認的儀式。
不管是遠在外省，還是近在老家，都會盡力的往集合地趕來，就為了看看大家一年裏的變化。
聚在一起吃個飯，在飯桌上吹吹牛，然後再找點成年人都在玩的老套路來玩玩。
每年都沒有多大的新意，但還是年年都樂此不疲。
…………
除夕這一，大家都早早的吃過年夜晚飯，該聊的家常也聊的差不多了，對春晚毫無興趣的幾個人，也不願意呆在家裏，有心人在群裏簡單的幾句邀約，瞬間就引起了群眾的瘋狂附議。
“班長大人，我到廣場了，你們在哪？”
空還是在晝夜相間的時候，夏風就來到了廣場。
“等我一下，現在過去找你！”
夏風找了個木凳坐了下來，隨意的打望這個熟悉的廣場。
盡管是除夕之夜，但好像也沒有多少個人願意呆在家裏，廣場的依舊是熱鬧非凡，年味十足。
和平時的熱鬧有些不一樣，別的時候，都是同年紀的人或者情侶居多，現在更多的是以家庭為單位。
父母在孩的兩邊，一人牽一隻手，用滿滿的愛護住自己的孩子，朋友眼睛則是時不時的瞄著爸爸手中的玩具，生怕被粗心的爸爸弄丟了。
而更大的家庭，就是老人默默的跟在自己的孩子後麵，麵帶微笑的看著自己的孩子牽著他的孩子，時不時就提醒一句：
“心前麵有台階！”
行為語句之間，無不是滿滿的關心。
對於老人來，這一幕不正是他們操勞一輩子所得到的最好的案卷嗎？！
夏風左右扭頭，習慣性的巡視了一圈。
“喂！”
波仔忽然從身後拍了夏風一下，大聲喝道。
“幹嘛，幼不幼稚？”
夏風不爽的嘟囔道。
“老遠就看見你在猥瑣的東張西望，在找誰呢？”
波仔在夏風的身旁坐了下來，挑了挑眉毛。
“找誰？”
夏風愣了一下，低聲自語一聲，“沒有找誰啊，不就是在看你什麽時候來？”
波仔笑了笑，道：“我還以為你在等哪個美女呢？”
“你有叫嗎？”
夏風白了一眼波仔，反問一句。
“並沒有，走吧！”
波仔站了起來，攬過夏風的肩膀向廣場的外圍走出去。
“嗯！”
夏風雙手插兜裏跟上波仔的腳步，不經意的向後一瞥，然後坦然一笑：我誰也沒有等，誰也不會來！
那句告別已經遠嫁他鄉，不再屬於這裏。
我也不再屬於過去！
…………
“桌球？”
“其他人沒來嗎？”
夏風跟著波仔走近一看，發現就兩人聚在這家私人老板開的這家桌球館，不免有點遺憾，今年又沒有聚集！
“是啊，好久沒玩了！”
“你這個仔，就你家最近，卻來的這麽晚！”阿勝給夏風遞來一根球杆，嘴裏還不滿的嚷嚷道。
“就是，我們都等你好久了！”阿超拿著球杆，俯下身來，用白球瞄準子球，頭也不回的道。
“砰！”
在阿超的長杆之下，白球直線的往子球撞去，兩個石頭球，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然後子球很聽話的向洞中滾去。
“好球！”
夏風鼓了鼓掌，然後拿著球杆走到一張凳子旁坐了下來，“急什麽，漫漫長夜！”
“你不來嗎？”阿超站直了身體，回頭看著夏風道。
“不急，你們先來！”
阿超也是這個群體的老成員了，也是夏風的死黨之一。
之前夏風切換微信的時候，忘記跟阿超了，聯係不上夏風的他，後麵他還特地詢問了好多人夏風的消息，後麵經過波仔拿到電話號碼之後，才聯係上夏風的。
“你的微信怎麽聯係不上了，我還以為你失蹤了？”
“我的錯，我切換到工作微信，忘記了，不好意思啊！”
“我靠，我連續幾沒有聯係上你，我都打算報警了！”
“……！”
夏風當時聽到阿超著急的聲音，差點沒感動的“哇哇”大哭了起來，心道：
他娘的，長這麽大還沒有被人這麽關心過，可為什麽是一個男的呢，不然非得以身相許了不可！
“不管他，我們繼續！”
阿勝指著球桌上的球，催促著道。
“波仔，你自己來吧！”這局本來就是波仔的，波仔去接夏風後，阿超就是臨時代替打了一會。
“拿杆來！”
波仔伸手接過阿超手裏的球杆。
阿超走到夏風的麵前，定定的看著夏風，沉默了一會之後，認真的道：“夏風，你怎麽變得這麽醜了？”
“你近視了？”
夏風仔細看著阿超的眼睛，心想才一年不見，怎麽就瞎了呢？
明明每次照鏡子的時候，自己都會忍不住驚歎起來，臥槽著眼睛，臥槽這鼻子，臥槽這嘴巴，真他媽的帥啊！
特別是是配上這充滿個性的皺紋，簡直完美得有些過分了！
“我們打完了，下一個！”
阿勝贏了波仔，臉上洋溢著全是得瑟的表情。
“到我了！”
夏風拿著球杆半撐的站起來，對波仔道：“看我怎麽教訓他給你報仇！”
阿勝把球擺好，正準備開球的時候，夏風把球杆橫在阿勝的前麵，“我來！”
“你來，你來！”
阿勝伸出手謙讓，像個不耐煩的紳士一樣。
夏風站在白球的麵前，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麽，“我記得去年我好像要帶一個妹子去打桌球的！”
“誰啊？！”
其他三人的好奇心又上來了。
“就是那妹子啊，不過應該是不會再有機會了吧！”夏風澀聲道。
阿勝眉頭微皺，推開夏風，“還是讓我來開球吧！”
“砰！”
一聲撞擊聲，瞬間把十五個聚在一起的子球撞得散開，阿勝也轉過身靠在球桌邊上點燃一根煙，“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你覺得我還在糾結？”夏風問道。
“難道不是嗎？”
阿勝還有幾人都見證了夏風的初戀，現在還真有點擔心夏風會再來一次。
“你們還真能想！”
夏風白了一眼麵前的三人，接著道：“都沒有真正的開始，我們之間最多的還是友情吧！”
“那你們還會能再繼續做朋友嗎？”
波仔插話問了一句夏風。
雖是在問夏風，其實波仔也是渴望在夏風身上能找到自己的答案！
“我們不一樣！”
夏風沒有直接回答波仔的問題，“你知道我以前讀書的時候，為什麽老是不喜歡做筆記嗎？”
“廢話，你記下來的東西就沒有看過，更別記進腦子裏了！”
波仔鄙夷的瞥了夏風一眼。
“沒錯，因為隻要是我用文字記下來後，我就不會再去記它了。”
夏風雙手一撐，直接坐在了球桌上，“現在也一樣，等我把這段故事整理好之後，再叫她一聲‘晨哥’，這件事在我這裏就徹底的過去了！
如果大家還有機會聚在一起，杯酒之中，一笑泯前塵，照樣談笑間。
至於還能不能做朋友，就順其自然吧！”
“不錯不錯，有進步！”
阿勝那球杆戳了一下夏風，指了一下球桌，示意輪到他打了。
“那是！”
夏風從球桌上跳了下來，拍了拍屁股。
…………
打了兩三個時的桌球，又轉戰KV，後來又有一個基友的加入，五個人就這樣一直戰鬥到了淩晨。
“我們出去找點東西吃吧，餓死了！”
經過一夜的奮戰，大家也都東倒西歪的靠在包廂的沙發上，阿超把麥克風開到最大聲，大聲吼叫。
“我靠！”
本來已經睡衣朦朧的幾人，瞬間嚇醒了過來。
“走吧！該出去了！”
…………
“老板，有西嗎東西寄？”
波仔用桂柳話跟老板交流了起來。
“現在隻有粉哦，要咩？”
“要啊，來五碗！”阿勝高聲叫道。
“老板，有雲吞咩？”夏風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帥鍋，沒有哦！”
“好嘛！那就算廖！”夏風聳了聳肩繼續道：“老板，你沒回克過年嘛？”
“我家就在這凱，回那凱克？”
老板笑了笑。
店老板的效率很高，沒一會，五碗熱氣騰騰的粉就端到了幾人的麵前。
“爽~！”
夏風大口嗦了一口粉之後，嘴裏冒著熱氣，呼呼道：“現在我還真想念我媽做的粽子！”
“不就是粽子嗎？又不是沒得吃過！”波仔嘴裏嚼著粉，含糊道。
“N！N！N！”
夏風搖了搖頭，連忙解釋道：“不一樣的，別人家的粽子我一點都不喜歡吃，可是我媽做的就不一樣了。
是芝麻肉粽！
放進經過我爸醃製過的豬肉，加上炒過的芝麻，那種豬肉、芝麻還有檽米，三種混合在一起的香氣撲麵而來，那味道：嗯~~！”
看著夏風一臉享受的表情，幾人瞬間不滿了起來，“又不拿來給我們試一下？！”
“去年我媽就叫我拿去邕城給妹子吃了，不過半路被阿超劫道了！”夏風伸腳踢了一下阿超，“是不是？”
“嘿嘿嘿！”阿超得意的笑了起來。
“一下子就覺得碗裏的粉不香了！”
波仔明顯最餓，沒幾下就收拾幹淨了碗裏的切粉，“準備亮了，我們等下去河邊走走啊！”
“我看行，去看看日出！”
五人來到紅河邊後，空已經蒙蒙亮了。
夏風找了一塊幹淨的石頭坐了下來，盡情的呼吸著河邊清涼的風。
沒一會，太陽就露出了半邊臉，第一縷陽光打在了夏風的身上，清涼中加入了一絲暖暖的感覺。
夏風忽然感覺身上好像有著無形的枷鎖在脫落，身心都變得輕鬆了起來。
是近十年來的癡念？
還是愛而不得的缺憾？
都不重要了！
覺得胸口的濁氣一掃而盡的夏風，緩緩的站了起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張開雙臂對著紅河、旭日，一聲長嘯！
“啊~！”
嚎叫在紅河的江麵上盤旋，久久之後才慢慢的平靜下來。
夏風氣喘籲籲的回頭看著身後的幾位好友，頓時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他那標誌性眼角皺紋，和夾帶著一絲傻氣的笑臉。
“他怎麽了？”
“不知道啊，不過感覺挺爽的，我也來試試！”
…………
太陽已經完全露出了全貌，全力的在和清晨的寒霧做鬥爭。
朝陽普照，在早上露水映射下，萬物變得鱗光閃閃，帶有一種別樣的風采，格外迷人。
但這些風景絲毫不能吸引住夏風，開著電驢的夏風，感受著耳邊的風聲，脖子微微一縮，拿著電門的手再次加了一分的力道。
“呼~！”
一道身影一閃而過，堅定的馳向一個方向。
那就是家的方向。
還有夏風心心念念一整年的芝麻肉粽的方向！
……。
昔日晨風，如煙似雨！
（總得有個結尾吧！春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