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你在鬧他在笑
下午，濱海某私人醫院的檢查科室外，等著做檢查的人排起了長龍。
夏棋跟夏琴緊挨著坐在走廊的凳子上，沉默著不說話。外面的陽光可以照進走廊，那麼明媚晃眼，可夏棋心裡卻一片冰涼。
LED顯示屏上很快出現了夏棋的名字，夏琴心裡也是咯噔一下，看了眼正在愣神的夏棋，推了推她，「棋棋，到你了。」
「哦。」夏棋卻是出奇的平靜，拿著包包站起身，愣愣的往診療室里走，「堂姐，我自己去。」
夏琴都站起身來了，聽到夏棋的話，腳步猛然一頓，「好。我就在外面等著你。」
說話聲、吵鬧聲不絕於耳，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鼻息之間……徒然的等待，不可預測的結果……所有的一切，都讓夏琴處於極度的緊張情緒中，手心冷汗直冒，指尖冰涼。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夏琴都覺得日暮西沉了，夏棋才緩緩從醫生那裡出來。
夏琴條件反射的站起身來，連忙走到夏棋身邊，緊張地抓著她的手臂，「怎麼樣？」
「還不知道。」夏棋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始終有些虛幻，「結果要最快三天後才能出來，而且要有觀察期。」
觀察期……夏琴沉吟半晌，踟躕著，不知道如何開口。
「堂姐，你猜對了。」夏棋緩緩一笑，「醫生說，通過我的種種表現來看，得多發性硬化症的可能性很高，我身體其他地方沒有問題。」
夏琴一下子捂住嘴，眼睛霎時睜大，驚得什麼都說不出來。
「不要告訴我爸，也不要告訴賀景榮。」夏棋囑咐一句，心如止水，抬起腳來往前走。她的目的地，是哪裡呢？她不知道。表面上再平靜又如何，她的心裡已經潰不成軍……
夏琴一下子抓住夏棋的手臂，顫抖著開口，「棋棋，還沒有確診，你不要慌……」
夏棋睨了夏琴一眼，轉身就走，「堂姐，我累了，先回去了，不要跟著我。」
「可是……」夏琴追了兩步，「賀先生……他怎麼辦？」
「我跟他的事，與你無關。」夏棋微微偏頭說完，並沒看夏琴，不再留戀，只顧著往前走。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賀景榮驅車回到別墅，今天的他有些急切，中午給夏棋打了個電話，她沒有接，夏棋只回了一條簡訊，說她很好。無緣無故，她說什麼很好？
一邊想著，一邊將車子停到別墅外，賀景榮大步邁著往別墅里走，只是看著別墅里烏黑一片，沒有開燈，納悶道，難道夏棋不在？
賀景榮走到門口，輕輕轉動門把，『咔噠』一聲，大門竟然開了。賀景榮蹙了蹙眉，抬眼掃了客廳一圈，看到沙發上隱約躺著個人，叫了一聲，「夏棋？是你嗎？」
「唔……」沙發上的人嚶嚀一聲，「賀景榮，你回來了？」
賀景榮鬆了口氣，隨手按下開關，將客廳的燈打開。眼前突然變亮，夏棋連忙抬手擋住那刺眼的燈光，將所有的情緒收斂好。
「怎麼沒開燈？」賀景榮隨意的解著自己的領帶，往夏棋那邊走，幾秒鐘的時間，已經將夏棋打量遍了，見她還穿著高跟鞋，不由得緊皺起眉頭。
「太困了。」夏棋揉著眼睛，站起身來，往賀景榮這邊走，「把外套給我吧。」說著，繞到賀景榮身後，替他將外套脫了下來。
賀景榮微微詫異，又覺得心裡暖暖的，笑道：「你今天好奇怪啊！是不是想著要結婚了，所以想做個賢妻良母了？恩？」
夏棋背對著賀景榮，將衣服往衣架上掛，心裡像是被什麼重物一擊，可手上的動作沒停，一笑，「賢妻良母好嗎？你想要的妻子是什麼樣的？」
「只要是你，都好。」賀景榮嘴角始終勾著一絲笑，「沒做飯？出去吃？」
「不要。」夏棋突然撒嬌起來，跑過去纏住賀景榮的胳膊，道：「也不想出去吃，也不想自己做。」
「那怎麼辦？」賀景榮偏頭問了問夏棋的髮絲。
「不然，你做給我吃啊？」夏棋眨眨眼，眼神亮晶晶的，讓人幾乎不能拒絕。
「我沒做過飯啊！」賀景榮挑挑眉，雖然這樣說著，可心裡是早就點頭同意的。他有些小小的私心，想讓夏棋求求他，恩，不得不承認，夏棋求人的樣子，很撩人。
「為了我就下一次廚房不行嗎？」夏棋眼巴巴的盯著賀景榮，果然展開撒嬌攻勢，「恩？求求你了，賀少？將你的第一次貢獻給我不行嗎？」
賀景榮似是無奈的嘆了口氣，可嘴角微揚，「好，想吃什麼？太複雜的我可不弄不來。」
「隨便什麼都好，只要是你做的。」夏棋眉眼皆笑，酒窩又露了出來。
賀景榮淡笑著往廚房走，夏棋忽然想到什麼似的，連忙說道：「賀景榮，你先準備著，我去拿我的相機來，記錄下這美好的時刻！哈哈……」說著，已經蹦蹦跳跳的往樓上跑了。
「你慢點！」賀景榮囑咐一句，笑著搖搖頭，走到廚房，順手摘下圍裙來，拿在手裡看了看，眼神溫柔。
夏棋從樓上下來，擺弄著相機，站在樓梯上，俯視著廚房裡的那道背對著她的身影，一咬唇，竟然想哭。未來，該怎麼走？為什麼突然之間，好好的幸福，卻像是要馬上從手中溜走一樣？
抬起鏡頭，拉近距離。夏棋盯著鏡頭中的賀景榮，『咔嚓咔嚓』連了好幾張照片。
遇到你是我生命中最妙不可言的緣分，可沒想到這緣分背後的誘因，卻可能成為導致我們分離的最大隱患……
「夏小姐，最好的辦法是留院觀察。通過您的描述，我判斷您這次發病是急性的，在一個月內多次發病，而且癥狀多樣，還是留院觀察一下比較可靠，否則病情急劇加重的可能性，非常大。」
想起醫生的話，夏棋覺得深深的無力感從心底深處蔓延出來，她似乎已經預料到結果了，很強烈的預感。三天後，只是等著審判而已。
賀景榮擰開水龍頭的聲音將夏棋的思緒喚回來，夏棋忽然莞爾一笑，衝下面喊道：「賀少！」
「恩？」賀景榮聽到聲音回過頭來，手裡還拿著要洗的西紅柿，身前圍著圍裙。夏棋趁機又拍了幾張，說道：「哎，不錯！笑一個……對，就這樣……來，再來一張！」
看著夏棋頗有影樓攝影師的架勢，賀景榮嘴邊笑意加深，「好啦，別拍了，過來看著我做飯，我怕一會兒把廚房燒了。」
「得令！」夏棋嘻嘻哈哈的抱著單反下了樓，跑到廚房裡，將攝像打開，一邊錄影一邊有模有樣的說道：「各位觀眾朋友們，大家好，我是夏棋，下面要拍攝的是世紀大菜……唔……賀景榮，什麼菜？」
「西紅柿炒雞蛋。」賀景榮淡淡開口，含笑開口。
「對，西紅柿炒蛋的製作過程！」夏棋繼續說著，畫面轉到賀景榮身上，「今晚的大廚就是賀景榮賀少，大家掌聲鼓勵！」
說完之後，一陣沉默，夏棋捅了捅賀景榮的腰，「快鼓掌啊！你自己得鼓掌，你自己都嫌棄自己，那怎麼行！」
賀景榮失笑，抬起濕漉漉的手拍了拍，夏棋附和著歡呼兩聲，又將鏡頭轉向食材，將好端端的廚房，硬生生變成了美食節目的錄製現場。
賀景榮的手機放在一旁，屏幕上是做西紅柿炒蛋的方法，夏棋也將這個拍下來。
將西紅柿切好，將雞蛋攪拌均勻……開火，炒菜……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看著賀景榮做菜的樣子，夏棋也覺得像是在欣賞作品一樣。
賀景榮做菜時依舊淡定，那樣子，彷彿一切都難不倒他一樣，就連這小小的廚房，都很快被他征服。
房間里漸漸溢出飯菜香，夏棋使勁吸了吸鼻子，沖鏡頭道：「賀大廚說他以前從沒做過飯，相信觀眾朋友們也不會信吧？好香啊……」
賀景榮笑道：「很快就好了，那邊有米飯，也快好了。」
「哇！」夏棋驚呼一聲，「賀少賀少，你太棒了！」
賀景榮看夏棋嘰嘰喳喳的樣子，回應起來有些難以招架，可心裡卻是歡喜的。突然想起不知道從哪裡看的一句話，「其實最好的日子，不過是你在鬧，他在笑，如此溫暖度過一生。」
這句話說的，不就是他們兩個嗎？想到這裡，內心更加柔軟了一層，賀景榮將菜裝盤，暗自思量，他大概可以這麼一輩子包容夏棋的鬧騰，並且，甘之如飴。
「菜做好了，去吃飯吧？」賀景榮笑著將圍裙摘下來。
「耶！太棒了！」夏棋歡呼一聲，「我先嘗嘗！」說著，直接拿起勺子嘗了一口，連連點頭，含糊不清的開口，「賀少做的菜太棒了！」
「哦？是嗎？」賀景榮挑眉。
「恩恩。」夏棋連忙點頭，又舀了一勺給賀景榮，「賀少你自己嘗嘗。」
賀景榮嘗了嘗后，果然點點頭，「真好吃。」
「哈哈，是吧是吧？」夏棋的興奮勁兒，好像這菜是自己做的一樣，催促著賀景榮將飯菜擺好，開始大快朵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