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塵歸塵土歸土
「媽媽……」三三在溫堇言懷裡，害怕的不停叫著季涼。溫堇言一邊安慰一邊想往安全的地方靠去，他顫微微的起身，剛要挪動腳步，眼前卻突然閃過一個人影。
只見溫堇軒被逼的只能後退，情急之下，猛地衝到溫堇言身邊，讓手下開槍做掩護，而自己卻想搶三三，溫堇言大驚，連忙躲開，溫堇軒嗤笑一聲，幾下拳腳將溫堇言逼得連連後退，最後，抬腳一下子絆倒溫堇言。
『砰』的一聲，溫堇言仰面一下子倒在甲板上，身子差點滑出去，只是他還把三三牢牢的護在懷裡。
「哇……」三三放聲大哭。
「三三！」季涼嚇得叫了聲，連忙要往那邊跑。
程燕西跟賀景榮還在跟溫堇軒的手下纏鬥，幾平方米的地方，卻不敢妄動，因為再往前逼近，可就是海了。
溫堇軒的槍一指，正沖季涼，同時腳一下子踩到溫堇言的小腿骨上，惡狠狠的威脅，「別過來，否則溫堇言和這個孩子都沒命！」
「不要不要！」季涼連忙停下腳步，拚命搖頭，「我不動了，你別傷害三三和堇言，我不走了……求求你……」
溫堇言一皺眉，看溫堇軒沒有注意這邊，連忙趁機低聲沖三三說道：「三三，慢點，悄悄的爬著去找媽媽。快去。」說著，輕輕放開三三。
三三聽話的點點頭，剛要往前爬，溫堇軒卻察覺到，一低頭，眼睛危險地一眯。
溫堇言當即意識到不好，連忙抱過三三，在甲板上滾了一圈，果然下一秒，溫堇軒扣動扳機，子彈擦著溫堇言的胳膊射過去。
「噝……」溫堇言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找死！」溫堇軒怒喝一聲，剛要舉槍，忽然想到什麼，卻抬起腳，猛地朝溫堇言一踹。
哐啷——
正在這時，郵輪猛地晃了晃，一下子停住。
「怎麼回事？」程燕西一驚，身子隨著郵輪晃了晃。
「應該是海軍的人把發動機艙控制了，停船了。」賀景榮開口解釋，下一秒踹翻要撲上來的小嘍嘍，「停得太急。」
而另一邊，溫堇言身上本就傷痕纍纍，半條腿也落在甲板外，被溫堇言這樣一踹，再加上郵輪的突然停止，身子一滑，竟然溜出甲板，直直的墜落下去。
溫堇言眼睛猛的睜大，千鈞一髮之際，完全沒有時間來抓住欄杆，心下大驚，可他不能讓三三跟他一起掉下去。
「三三——堇言——」季涼尖叫一聲，聲音凄厲。也不顧溫堇軒的槍，她連忙往前撲去。
程燕西扭頭，眼神驀地一凜，眼中霎時猩紅一片，三步並作兩步，一下子撲倒在欄杆前，身子在甲板上『刷』的一滑。
「接住三三！」溫堇言大吼一聲，用盡全部力氣，猛地將三三往天上一拋，而他自己的身子，卻在半空中不斷墜落。
「媽媽！」三三嚇得驚呼一聲。
「三三——」程燕西一下子滑出去，伸手，驚險地抓住了三三的胳膊，一邊急得大吼一聲，「溫堇言！溫堇言！」
砰——
可在程燕西接住三三的那一刻，溫堇軒卻突然開槍，子彈飛速穿過氣流，刺穿皮肉，一下子沒入程燕西的腿中。
「呃……」程燕西吃痛的悶哼一聲，身子又往前一滑。
「堇言！溫堇言！」季涼只聲嘶力竭的沖著下面大吼，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伸著手，卻什麼都沒有抓到，也沒有看到程燕西中槍的一幕。
溫堇言仰面墜落，明明墜落速度很快，他卻能將所有人的表情都看清楚。但看得最清楚的，還是季涼的眼淚，他看到季涼聲嘶力竭的喊他的名字，緩緩一笑，這就夠了。
砰——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溫堇言的身子急速墜落，『咚』的一聲在海面上濺起巨大的水花。溫堇言的後背重重一跌，緊接著，口腔、耳朵、眼睛里瞬間灌滿水。他的身子消失在海面上，漸漸沉入海底，再也看不見。
「堇言——」季涼聲嘶力竭的大吼一聲，呼嘯的海風卻將她的聲音吹散，她臉上的淚卻終究不幹。
另一邊，賀景榮一看不妙，哪管什麼槍眼，一下撲到溫堇軒身上，溫堇軒正好要發出去的子彈，『砰』的打在甲板上，濺起火花。
賀景榮趁機一下子將溫堇軒的槍奪了過去，兩個人瞬間扭打成一團。
「嗚嗚……媽媽……」三三的身子還在半空中懸著，只靠程燕西抓著她。她這麼一喊，頓時喚回季涼的思緒，她連忙匍匐著爬到兩人身邊，趴在甲板邊緣，「三三別怕，別怕……」
「三三別怕，我馬上拉你上來。」程燕西忍著痛，連忙用力，一點一點往後退。
季涼剛要伸手幫忙，卻被程燕西喝退，「你不要過來，危險！」
季涼一下子縮到一邊，緊緊盯著程燕西，一邊又擔心溫堇言，大腦混亂成一片，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喃喃，「我不添亂，我不添亂……」
「首長您沒事吧？！」正在這時，袁豐旭終於帶人趕到，將溫堇軒和他手下的人團團圍住。
溫堇軒被賀景榮壓在身下，手被反在背後，動彈不得。
袁豐旭連忙衝到程燕西身邊，連忙俯下身去，幫程燕西一點一點慢慢將三三拉上來。
小傢伙嚇得臉色蒼白，上岸的那一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聲音沙啞。
「嗚嗚，媽媽……」
「三三，三三！」季涼連忙爬過去，一下子將三三抱在懷裡，重重的舒了口氣，臉上的淚像珠子似的滾下來，「我的三三，嗚嗚……」
程燕西大口大口呼著氣，臉上冷汗涔涔，衣服已經被血濕透，潔白的甲板周圍也被染成紅色，渾身疼的失去知覺。可是他眼中終於有點喜色，看著季涼跟三三終於安全，懸著的心，終於落地。
「別動！」
「別動！」
甲板上X組織的人漸漸被控制，包圍圈縮得小小的。溫堇軒被幾個人拉住，滿臉狼狽，卻依舊惡狠狠的盯著程燕西。
袁豐旭踉蹌著倚到欄杆邊，平復著自己狂跳的心，連忙招呼手下，「去，去查看人質和X組織的人的傷亡情況，X組織的人務必留下活口。」
「是！」
「季涼，三三，沒事吧？」程燕西跌跌撞撞的挪到季涼身邊，臉上沾了血漬和汗漬，滿臉關切。
季涼猛地搖了搖頭，已經哭成淚人。
「那就好。」程燕西艱難的抬手，摸上三三的頭髮，下一秒，動容的將母女兩人一起攬進懷裡。
「嗚嗚……」
「嗚嗚……」
季涼跟三三的哭聲交替響起，季涼抓著程燕西的衣袖，滿腔劫後餘生的后怕。
賀景榮看著一家三口抱成一團的樣子，放鬆的呼了口氣，沖袁豐旭說道：「剛剛掉下去的溫堇言，有人去救了嗎？」
「恩。」袁豐旭點點頭，「剛剛就看到江姐坐快艇過去了，有海軍的人在，放心。」
「好了好了，別哭了。」程燕西忙著安慰一大一小，心中溢滿感動。
「程燕西，你……」季涼忽的從程燕西懷裡探出頭來，顫巍巍的看了看自己滿是鮮血的雙手，驚道：「程燕西，你受傷了？」
「不礙事。」程燕西嘴唇已經毫無血色，他晃了晃腦袋，眼前一片模糊，卻還在安慰，「這點小傷。」
「醫生呢？！醫生呢？！」季涼連忙慌張的往左右看，嚇得眼淚又要流出來，「醫生呢？」
「來了來了！」
嗡鳴的直升機緩緩下降，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連忙踩著軟梯跑下來，忙不迭跑到程燕西身邊。
「首長，上擔架吧！」幾個醫生合力，將幾乎暈厥的程燕西抬到擔架上。
「季涼……」程燕西輕聲叫了一句，手卻緊緊攥著季涼的手。
「我，我在這裡。」季涼連忙哭著點點頭，反握住程燕西的手，「快去醫院，我陪著你，我陪著你去……」
「……好。」程燕西虛弱無力的念了一個字，輕輕閉上沉重的眼皮。軍醫連忙抬起擔架。
季涼抱著輕輕啜泣的三三，剛要往前走，卻突然想到什麼，猛地向後退去，站到欄杆旁。
「做什麼？」賀景榮嚇了一跳，連忙攔在季涼麵前。
「我，我看看溫堇言怎麼樣。」季涼哽咽著朝下一看。
「找到人了！」海面上的快艇前，打撈隊的人先浮上來一個，緊接著，昏厥的溫堇言被人托舉著浮出水面。
「快，快把人弄上來！」江姐臨危不亂的指揮。幾個人合力將溫堇言抬到快艇上，快艇迅速出發。
「溫堇言會沒事的。」賀景榮說完，季涼收回目光，重重的鬆了口氣，「那就好。」
「帶三三跟一起去醫院吧！」
「恩。」季涼點點頭，剛往前邁了一步，身子卻一軟，柔弱無骨的仰面倒下去。
「媽媽！」
「季涼！」
「季指導員！」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遠，季涼徹底放鬆下來，昏迷之前，只記得滿眼的碧海藍天，那平靜無波瀾的樣子，如此美好。
一切都結束了，三年來的噩夢，也終於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