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給你兩個選擇
嘟嘟嘟……
空曠的走廊里，程燕西手中的電話突然響起來，他愣了愣，從季涼的病房前離開，有些頹然的接起電話，「喂？」
「程燕西，你怎麼樣？」
電話那頭傳來焦急的聲音，竟是許久不曾有過消息的賀景榮打來的。
「還好。」程燕西轉了轉脖子，一夜沒合眼，腦袋裡亂得很。
「聽你的聲音，不像還好的樣子。」賀景榮似乎嘆了口氣，說道：「我都知道了，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我也是掙扎了好久才給你打電話的。」
「是啊，事情太多了。」程燕西站在窗前，看著東方升起的太陽，眼神飄遠。
「季涼的孩子，真的……」賀景榮猶豫了幾秒，問出最關心的問題，「真的不是你的？」
程燕西臉上的表情幾乎沒有波瀾，「不知道。」
賀景榮沒再說話。他知道程燕西的脾氣，除非是確定有十分把握，他是不縱容一點點不能控制的事情發生的，程燕西的『不知道』三個字，已經包含了太多的無奈。
「那程然呢？」賀景榮換了問題，語氣也隨之換了，有些忿忿，「你跟程然，到底怎麼回事？！難道你，還沒忘了程然？想跟程然再續前緣，還是腳踩兩隻船，又或者是故意氣季涼才放縱自己？」
「我怎麼知道！」程燕西拔高聲音，惱道：「我喝醉了酒，就發生那樣的事，醒來什麼都不知道！草……老子都快煩死了，你他媽別提了！」
「你喝醉了算什麼破理由！喝醉了你不躺到床上睡大覺，你去招惹程然做什麼？！」賀景榮也氣道：「誰天天在我耳邊說自己定力好，說自己坐懷不亂，結果喝了點酒就繳械投降了？！你真是，太丟人了！我看你這個爛攤子怎麼解決！」
程燕西被噎的說不出話來，抓了抓自己的短髮，「我剛開始還是有意識的，好像睡了一覺，可是後來……我真的不記得了。」
說完之後，程燕西自己心裡突然冒出了點兒疑惑，不是他自詡，再怎麼樣，他的自制力也不會差到幾杯酒就能放倒的，他喝醉了酒，一不撒酒瘋，二不亂性，向來都是蒙頭大睡的，怎麼這次變成這樣……
「送程然走吧，她不能再留在你身邊了。」賀景榮說話的時候，帶了一絲狠絕，「發生這樣的事，程家的臉面往哪裡擱？」
「我自然知道。」程燕西淡淡說了一句。他早就打定主意讓程然走了，或許當初爺爺做的決定才是最正確的。「濱海那邊怎麼樣？」程燕西又問了句。
「這邊還是老樣子，不忙的時候去陪程爺爺下下棋，老人家已經念叨你跟季涼好久了，說都快過年了兩個人還不回來。年前，能回來嗎？」
程燕西勾了勾一邊的嘴角，聲音里透露著些許無奈，「緬疆的天氣太熱，一點要過年的氣氛都感受不到呢！年前，應該能回去吧。」
「那就好。」
「溫家的公司怎麼樣了？」
「在靠溫堇言維持著呢！公司基本上算半個空殼，溫堇軒早就把錢轉移到境外了。公司內部的話，有些知名設計師陸續離開，對他們公司打擊很大，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復到原來的狀態。」
設計師？程燕西忽的聯想到季涼，季涼不是也想成為一名設計師嗎？呵，他還有點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呢！只是在那之前……
「行了，廢話不跟你多說，我還有事。」程燕西打算結束電話。
「最後問你一句，你打算怎麼保季涼？你等著吧，我跟你掛了電話之後，你爸肯定再給你打電話。檢察院的人也免不了給你打電話，如果他們把季涼帶走，事情可就不好辦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去了他們那裡，不吐出點東西來是走不出來的。」
程燕西蹙了蹙眉，這也正是他所擔心的。因為季涼被溫堇軒抓走過，又頂著少將夫人的頭銜，所以必須去檢察院一趟，而檢察院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怎麼會輕易把季涼再放出來？
「程然也得去吧？」賀景榮又補充一句。
「總之，這件事我有自己的處理方法。」程燕西抿抿唇，眼睛的餘光看到季涼從病房裡走出來，連忙道：「我先不跟你說了！」說完，不等賀景榮回應，就掛斷了電話。
季涼走出病房，走廊里幾個來回走動的護士時不時拿著好奇的眼神看著她，路過她之後又悄悄低語。
季涼感覺如芒在背，想極力避開他們，一抬頭，卻發現程燕西站在自己面前，遮擋了大部分的陽光，只留陰影。
一時間誰都沒有再動，沒有遠離，也不想靠近。不遠不近，不冷不淡，如同他們的關係一樣。
「程首長，程然小姐醒了！」
正在這時，匆匆跑過來一名護士，看了看季涼，脆生生的朝程燕西說了句話。
「我知道了。」程燕西回答的時候，眼睛卻始終盯著季涼。
季涼蒼白的唇色依舊，整個人看起來完全沒有精神，聽到這句話，季涼有些無措的從程燕西臉上收回目光，貼著牆邊就要離開。
可她的身子剛往牆邊挪了一分，程燕西便跟著她挪一分，季涼再挪回來，程燕西也跟著挪回來。
「做什麼？」季涼微垂著腦袋，站在原地不動。
「跟我去見程然。」
季涼身子一震，搖了搖頭，「我不去。」
「由不得你！」程燕西不由分說的拽起季涼，拖著她往程然的病房裡走。
「程燕西你放開我！」季涼一面掙扎一面護著肚子，吼道：「你放開我！」
程燕西一偏頭就看到季涼的動作，頓時苦笑，卻走得更快了。
『哐啷』一聲，程燕西踹開程然病房的門，掃了病房一圈，陰沉著臉，沖著裡面幾個醫生說道：「都給我出去。」
幾個醫生交換了眼色，連忙點頭，魚貫而出。
而病房裡，程燕西始終攥著季涼的手腕，即使季涼已經放棄掙扎，他也不鬆開。因為鬆開之後，就沒有理由再牽她的手了……
「燕西……」安靜的病房裡，程然哽咽的叫了一聲。她坐在床上，失去了往日有些囂張的模樣，泫然欲泣的樣子，讓人忍不住心疼。
「我在。」程燕西終於放開季涼的手，走到床邊，抬手，將程然摟進懷裡，「是我不好。」
「哇……」得到程燕西的安慰，程然眼裡的淚刷的流了下來，「我們的孩子，孩子……沒了！我真的懷孕了……可是我還沒來得及感受，孩子就沒了……」
季涼是病房裡的那個外人，看著兩人，什麼話都不說。她想同情程然，可怎麼也做不到了。她也曾失去過一個孩子，可當時程燕西卻堅決的拿掉孩子，而這一個，他卻懷疑是別人的孩子，依舊不想留下……
也許程燕西對程然的態度始終沒變過，就像今天帶她來程然的病房，是想羞辱她的吧？
「季涼！就是你！」程然哭著喊著，突然伸手指著季涼，「就是你把我的孩子害死的！你賠我的孩子！你賠我的孩子！」她激動地在床上掙扎，若不是程燕西攔著，恐怕早就撲到季涼身上來了。
「對不起。」季涼道了一聲歉，「昨天是我推你才害你變成這樣，對不起。」
「我不要你假惺惺的道歉！你還我孩子！你還我孩子！」程然猩紅著眼吼道。
「可是，就算沒有發生意外，你的孩子也不能留。」季涼緊緊攥著拳開口。一說完，就感受到程燕西跟程然雙雙射過來的震驚的視線。
「難道不是嗎？」季涼始終沒有抬頭，「爺爺和父親都不可能讓這個孩子出生的，除非……除非你們兩個不再是姐弟，這有可能嗎？」
「季涼！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程然尖叫著咆哮。
「季涼，推倒程然難道是你預謀好的？」程燕西突然問了句，放開程然，慢慢往季涼身邊走。
「燕西……」程然有些急的叫住程燕西，卻被程燕西用手勢制止。
面對程燕西的質疑，季涼心痛的有些難以呼吸，可她已經放棄解釋。就這樣吧，預謀也好，意外也罷，在不相信你的人眼中，你做什麼，都是錯的。
病房裡安靜的只剩呼吸聲，程燕西站到季涼麵前，睥睨著她，「你剛剛說的很對，但是……畢竟人是你推的，孩子也沒有了，你總該負點責。」
「你想怎麼樣？」
「給你兩個選擇。」見季涼沒有反駁，程燕西緩緩開口，「第一個，一命換一命，拿掉你的孩子，我……」
「不可能！」季涼猛地打斷程燕西的話，抬著頭，不懼的跟程燕西對視，像只處於戒備狀態的小獸，拚命護著自己的幼崽，「我說過，不許動我的孩子！如果你非要我抵命，就將我跟孩子一起殺了吧！」
程燕西諷刺的笑了一聲，心裡卻蔓延出無盡的苦澀。早知道季涼不會同意這個選擇，他還是問了，結果在意料之中，可他為什麼還是覺得心好痛呢？
「你還有第二個選擇。」程燕西喉結滾了滾，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什麼？」
「離婚。你帶著你的孩子，滾出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