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我做你的靶子
與緬疆的天氣截然相反，濱海的天氣卻更冷了，連著三天大雪，街道上只剩三三兩兩的人。而濱海國際機場的大廳里卻人滿為患，一架由B國飛回濱海的飛機剛落地，行色匆匆的行人往大廳里湧來。
人群中，有個長相出眾的年輕男子，穿著青色的毛衣和卡其色休閑褲，手裡拖著小小的行李箱，順著人群往前走，腳步比別人快了一些。
「你好，是溫堇言先生嗎？」剛進大廳，便有兩名穿著警察制服的人攔住男子，敬了個禮。
「對，我是。」男子點點頭，赫然便是從B過趕回來的溫堇言。
得到程然，一名警察點點頭，客氣又疏離的開口，「跟我們走一趟吧！」
溫堇言看了看兩名警察，平靜的頷首，「走吧！」從幾天前接到母親電話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會有警察來帶走他。
兩名警察跟在溫堇言身後，隔著淺淺的距離跟著他。這一幕引來大廳里很多好奇的目光，幾個人對著溫堇言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可溫堇言目不斜視，似乎毫不在意，他現在最想搞明白的，就是他哥哥的事，其他的，他可以不在乎。
「少爺！少爺！」還沒走兩步，卻聽到幾聲熟悉的呼喊。
溫堇言抬著頭，一眼就看到逆著人群往這邊走的福伯。
「福伯！」溫堇言連忙招了招手，大步往前走，來到福伯面前，一把摟住他，「福伯，你還好吧？母親她也還好吧？」
「好，都好。」福伯拍了拍溫堇言的後背，退開一些，渾濁的瞳孔里閃著微弱的光，說道：「少爺，這麼久不見，您又長高了！走，跟我回家！」
「福伯。」溫堇言拉住福伯，「我得跟警察走，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就回去了。」
「少爺您什麼錯都沒有，為什麼要跟他們走？！」福伯一下子攔在溫堇言面前，「咱們回家！」
「請兩位配合我們的工作！」一位警察上前一步，嚴肅的開口。
溫堇軒拽了拽福伯的衣袖，「福伯，我沒關係的，我去了解一下情況，順便看看父親。警察同志不是會亂抓人的，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可是……」
「福伯，您就放心的回家吧！」溫堇言拍了拍福伯的肩膀，「我很快就回去了。」
「那好吧。」福伯點點頭，「對了，蘇楠小姐昨天還找您來著。」
「楠楠啊……」溫堇言微微頷首，「我知道，回去再說吧！福伯您先回家吧！」
「好的，少爺。」
坐在警車上，溫堇言淡然的眼神轉向車外。回到濱海，就有些想念季涼了……
「阿嚏！」
遠在緬疆的季涼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端著飯盒，騰出一隻手來揉了揉鼻子頭。她剛剛從葉宇凡的病房出來，葉宇凡這兩天精神已經好多了，想要站起來的慾望也越來越強烈，這讓她也稍微舒心了一些。
程燕西從對面走過來，一眼就察覺季涼不錯的心情。雖然季涼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但程燕西不知什麼時候練就了一個本領，憑藉她臉上某些細小細微的點，就可以準確判斷出她的心情。
是因為跟葉宇凡在一起就心情好了？切……
「自己吃飯了嗎？就來給葉宇凡送，他有護士照顧。」程燕西一邊往季涼身邊走，一邊開口，「跟我走，盤子交給護士。」
季涼微微詫異的看著程燕西，問，「去哪裡？」
「靶場。」
「靶場？做什麼？」季涼問著，心裡卻有三分猜到程燕西的心思。
「去溫習一下之前交你的槍法。」程燕西走到季涼麵前，不由分說的拽著她往前走，「槍法一天不練就會生疏，更何況你這麼久沒接觸，正好趁現在再去練一下。」
經過這次的綁架事件，季涼此時的心態有了變化。對於學槍不能說熱衷，卻覺得練練也是好的……
只是……
「程燕西，你放開我。」季涼掙扎著。
「不放。」程燕西搖搖頭，固執卻嚴肅，「你一直還在把我當外人，從心底里沒有認同我，是嗎？連手都不願意被我牽著，你的心事我也不知道，你一個字都不願意對我說……」
季涼啞然，是嗎？她是這樣嗎？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丈夫？有時候感覺自己很失敗，總是要追著你跑，卻也落不得好，你依舊若即若離。」程燕西握著季涼的手緊了緊，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會說這麼多感性的話，這完全不像他一貫的風格，雷厲風行的他也變得像深閨怨婦一樣……
季涼愣愣的看著程燕西的背影，心臟好像被猛地一擊。十年的時間讓她足夠封閉起自己的內心，她以為她做的很多，卻在別人看來，依舊沒有打開心扉嗎？
緬疆邊防的射擊場與飛虎團的射擊場大同小異。程燕西照樣清掉了射擊場上的其他人，只留給自己跟季涼單獨的空間。
「給你槍。」走到靶場里，程燕西自動停止剛剛的話題，手裡變戲法兒似的拿出一把槍，「還是上次的槍，好好拿著，一會兒瞄準一點。」
季涼接過沉甸甸的槍，一股英雄的凜然氣息油然而生。
「舉起槍來，目視前方。」程燕西站到季涼身後，高大的身軀幾乎包裹住季涼，握著她的手，突然說道：「我程燕西的女人，用起槍來也一定不會差的。」
砰——
話音剛落，季涼卻突然扣動扳機，不知是因為氣憤還是因為害怕。
「六環！」報靶員隨即開口。
「還不錯，再來。」程燕西鼓勵。
季涼眼神認真，堅持做一件事情，她就一定會做到最好。
砰——
「七環！」
砰——
「四環！」
「五環！」
「六環……」
子彈已經換了一遍，季涼的成績還是不盡人意，她舉的手都累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上次練的看來全都忘光了。」程燕西搖搖頭，慢慢踱著步子往靶場里走。
「你要做什麼？」季涼高聲問道。
「我當你的靶子。」程燕西突然轉過身來，臉上掛著一絲笑，「怎麼樣？不過這次，卻是要避開我，別把槍子兒往我身上打。」
說著，自己站到靶子前，讓控制台把靶子的高度升高，他站的地方，耳朵邊就是靶心，而剛剛季涼所射中的四五六環正衝程燕西腦袋。
「你瘋了？」季涼不安的吼了一句，「我做不來的，你不要命了嗎！」
「放心，我相信你。」程燕西嘴角的笑更大，彎成的角度帶著一絲邪魅與不羈。
「可我不信自己。」季涼的手垂了下來，「你別鬧了，我不會把你當靶子的。」
「你覺得我是在鬧嗎？」程燕西雙唇抿得緊緊地，「這是進步最快的方法，拿活人當靶子，可以保證你精神的高度集中，當然，不可否認會有風險，可是不試試怎麼知道？我相信你，季涼。」
季涼眼波微閃，「我自己都不信我自己。」
「我信就可以了。」程燕西勾著嘴角，說道：「我們的規則就是，命中靶心。來吧，季涼，我相信你。」
程燕西的話給季涼注入了一劑強心針，可是她還是搖搖頭，「我不要，換種方式吧，太危險。」
程燕西突然一凜眉，從腰間一下子拔出槍，指到自己的太陽穴上。
「你幹什麼？！」季涼驚呼一聲。
「在T國街頭某個商店的試衣間里，當你拿槍指著自己的時候，我跟你現在一樣的心情，那麼驚心動魄，季涼，為了我，更為了你自己，嘗試一下。」程燕西眼神裡帶了些許懇求的意味。
季涼咬了咬唇。是啊，為了她自己，她不想再成為累贅，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讓自己強大起來！
「我……先等等。」
「不用等了，勇敢邁出第一步。」程燕西繼續鼓勵道：「我在這邊，完全可以通過觀察你瞄準的方向來判定你會不會打到我，如果我自己察覺到有危險，會及時躲開的。所以，大膽的來吧！」
季涼還是緩緩舉起了槍，一顆心懸在嗓子眼，眼睛透過槍眼延伸出去的距離看到了程燕西。程燕西站得筆直，眼睛里寫滿認真，他也在看著自己，心無旁騖的專註。
「季涼，如果你對我有什麼怨恨，就一併發泄出來。要知道，開槍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
「呼……」季涼輕輕呼了口氣，囑咐道：「如果有什麼不對，記得千萬要躲開。」
「恩。」程燕西堅定地點點頭，「開始吧。」
「……恩。」季涼輕輕點頭，眉毛輕輕蹙在一起，眼神里只有遠處的槍靶，眼睛一點都不敢離開靶心。
砰——
扣動扳機之後，子彈破膛而出，程燕西看著子彈飛過來，感受著那小小的金屬彈殼在風中呼嘯而過的聲音，『噠』的一聲，子彈準確的卡在了靶子上。
「程燕西，你沒事吧？」季涼連忙問了一句。
「你說呢？」程燕西微微偏頭，再轉過頭來，臉上是放心的笑，「很厲害，九環。」
「真的嗎？」季涼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句，滿眼的驚喜。
「真的，我還會騙你？」程燕西挑挑眉，「再來！」
兩個人在靶場的氛圍越來越融洽，不知道練了多久，彈殼都散了一地。季涼漸漸順手起來，不用程燕西當靶子都能射中九環。
要離開的時候，季涼把槍遞給程燕西。
「你留著吧。」程燕西道：「以備不時之需。」
季涼猶豫片刻，點點頭，「那好吧，謝謝。就當是給我的禮物了，第一份，特殊的禮物。」
「第一份？」程燕西撇撇嘴，「你記性太差了吧？那可米熊算什麼？第一份，不特殊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