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人生不長要隨心
萬長進下了車，看了看這個大山深處的幽靜之地。
一路走來，入目全是深深淺淺的綠，所過之處，樹木掩映，竹叢搖曳，溪水淙淙，遠山如黛，半山腰有層層疊疊的霧氣在飄蕩，宛如一處人家仙境。
落腳處周圍，高高矮矮的竹樓林立，偶爾可以看到當地人出入。
萬長進都禁不住點頭讚歎，“原始山林風貌，很漂亮。”
這次又是王練當的導遊，他將人引到一處竹樓那裏，“叔叔，這就是阿姨住的地方，您等會估計她們就回來了。”
王練引見完又吩咐人去煮上茶，這才走了。
萬長進打量著周圍，人煙寂靜，古色古香，倒是個修行的好去處，也符合方綿綿那喜歡清靜的性子。
這次他來就帶了一個司機，司機去前麵探路去了。
如今四處張望，想著有二十多年沒有見過方綿綿，萬長進心底思緒萬千，頗有些心神不寧。
若不是萬奕，他從來不知道，方綿綿離開是因為她的家族遺傳病，那種病會讓人慢慢衰老。
隻是方綿綿不想讓他看到她驟然老去的瞬間，所以才毅然決然離開。
想到這裏，萬長進忍不住仰天長歎，他竟然誤會了她這麽多年。
遠遠地，看到山上下來兩個身影，各背著一個竹簍，在竹林間穿梭，萬長進眸色一滯，即使隔了這麽多年，他依然很快認出那個纖弱的身影就是方綿綿。
方綿綿和榮姨今天上山收獲頗豐，兩個人一路說著笑著下來，方綿綿竟然不覺得累。
“你看你，一來這裏仿佛換了個人，”榮姨笑道，“是不是看到小奕來了腿腳有力了？這一趟你都半道沒歇會。”
“葉小姐不告而別，我是擔心小奕，再說，那個女孩子不在這裏了，他這個時候來這裏幹什麽？”
“想你唄？”榮姨笑道，“總好過大洋彼岸，來回一趟要省事的多。”
兩個人說著走向主樓。
遠遠地，就看見炊煙起來，榮姨說道，“已經給做上晚飯了。”
竹樓外，停著一輛車，有個陌生的男子在車上，不是萬奕來之前老帶的令哥。
方綿綿疑惑，“你是？”
男子有些局促，趕緊下車，心說這怕是自己的老板要找的正主了，連忙說道，“哦，有位客人想見您，已經在樓上等您了。”
還是榮姨眼尖，抬目看到樓上靠裏坐的一位中年男人。
看到那人側顏的時候，榮姨心裏忽悠一下，她接過方綿綿的背簍，小聲道，“夫人，上前看看吧，可能是故人。”
故人？
方綿綿先是一怔，接著麵色微變。
上樓一看，果然是故人。
歲月流逝，兩個人的麵目都發生了變化，但是明顯的，萬長進除了身材略有中年人的發福之外，變化不大。
但是在萬長進眼裏，方綿綿的變化卻是翻天覆地的。
他的腦海裏，一直是方綿綿二十多年前的模樣，皮膚白皙，麵目清柔，有著普通女子沒有的素雅，那個時候，端的是年輕美麗，但是此刻的方綿綿，身形清瘦，麵容蒼老，哪像五十多歲的人，用垂垂老嫗形容有些誇張，但看上去絕對比這個年齡段老上十幾歲。
乍見之下，四目相對，方綿綿盯著這個不俗來客目光無波。
反倒是萬長進，不請自來，麵上一熱，神色有些惶惑，張張嘴，有些局促，“哦，你、你回來了？”
方綿綿點點頭，過來坐下，隨手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萬長進倒了一杯水，淡淡道，“喝茶吧。”
一句話，就仿佛他們之間橫隔二十多年的時光不再。
萬長進坐下來，看著此刻的方綿綿，不是不震驚的，但轉瞬，心底的一切複雜都被湧上的愧疚代替了。
“這麽多年，你、你在外麵，受累了.……”
他困難出聲，但這正是他的肺腑之言。
自從聽說之後，萬長進一宿沒睡，連夜讓人訂了機票趕過來。
方綿綿沒有吱聲。
不知道萬奕那裏發生了什麽事，他居然將自己的地方說了出來。
但是，萬長進的話也讓她心底百味雜陳，有些恍惚。
萬長進看著方綿綿那略有些疑惑的神色，連忙解釋，“不要怪小奕，是我問他的.……”
方綿綿看著萬長進，許久，淡淡道，“小奕為什麽告訴你？”
“.……”
這一說，話就長了。
不過，來此本就沒有什麽話題，既然方綿綿問，那就借這個話題說下去，也不至於兩個人之間無話而冷了氣氛。
萬長進如實說道，“因為小奕他現在有些想不開，因為外麵一個女孩子——”
忽然間，萬長進猛然打住，目光閃爍，神色尷尬，這不是正說的是當年的他嗎？
當年因為外麵有了叢凱倫的母親叢珊，他才對方綿綿疏遠，以至於方綿綿遠走高飛——
想到這裏，萬長進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來都來了，說這些幹嗎？
這不是說有其父必有其子，自己打自己臉嗎？
方綿綿點點頭，目光含了一絲譏諷，“嗯，我知道。”
萬長進驚異，“你知道？”
“你是不是認為現在的貝瑜欣不會和當年的我一樣主動離開？”
方綿綿話語淡淡，但綿裏藏針，直刺得萬長進老臉如火燒般。
當年，也正因為方綿綿的主動離開而得以讓他的續弦叢珊進門。
原來，雖然時隔多年，她並沒有忘卻當年的事情。
就這一刻，萬長進不得不承認，方綿綿還是當年的方綿綿，其心性並沒有因為時光的流逝而有半分改變。
方綿綿當然能看出萬長進心底的羞惱，其實，到如今，時過境遷，她心中早就沒有了愛恨，隻不過，埋藏在心底的久遠往事，在遇到當事人的時候，還是有一種噴薄而出的衝動。
她垂下眼眸，“我支持小奕選擇姓葉的女孩子。”
萬長進眉間聳動，愕然道，“呃？？”
“人這輩子，太短，有太多的變故，能碰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就不要錯過.……”
方綿綿說完這句，這才抬眸，定定看著驚愕不已的萬長進，意味深長道，“人生短短幾十年，隨遇而安，更重要的是隨心……”
萬長進頓時怔住。
第二天一早離開這裏的時候，萬長進坐在車裏，望著外麵若有所思。
方綿綿依然是那麽聰明，她知道自己的來意。
既然她都說萬奕的事情要“隨心”，那就讓自己的兒子處理好了。
眼前晃著前塵往事，還有剛才的方綿綿蒼老的麵容，隻覺得方綿綿算是活明白了。
他長長歎口氣。
——
在等待方家消息的日子裏，隻要一想到此刻Joe還在病中她卻無能無力葉雪喬忐忑之餘就百爪撓心。
她甚至敢打賭，方城敢於告訴她那麽多方家的私密事，注定是做好和方家決裂的準備，卻拿Joe當了擋箭牌，關鍵是誰知道，在Joe這段被方城帶在身邊的日子裏，她竟然給Joe說了多少不該說的？
令哥來電話了，“葉小姐，你那邊情況怎麽樣？”
聽到令哥的聲音，葉雪喬心稍稍安了些，“我和方禹的母親說了，讓他們做親子鑒定。”
其實，葉雪喬和方家的事情一目了然，如今的科技手段下，想要知道是不是血脈至親太簡單了。
葉雪喬能做的也就是這樣。
隻是，—一旦證明Joe不是方家的人，方家人肯定不會要一個冒牌孫子，那麽以後呢？
葉小姐和Joe的未來怎麽走？
令哥其實想問的是這個。
“嗯，那結果很快就明了了……”
令哥點點頭，“葉小姐，我這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完，馬上趕過去。”
隻是，自己情急之下的求救，他是不是會覺得是自己咎由自取？
畢竟是自己當初拒絕了他.……
想著Joe很快回回到自己身邊，葉雪喬心底更多的是迷惘，將來她帶著Joe去哪兒呢？
——
——
親子鑒定出來了。
上麵的結果讓滿心期待的方茹當場發飆，她一把將結果拍到桌上，怒道，“假的！你們一定是搞錯了！這是我的孫子，怎麽可能會沒有血緣關係？”
方鐵凝看了結果也是神色灰敗。
一瞬間，關於方禹的“Gay”的說法再度湧入腦海，姓葉的女孩子這麽說，鐵鐵也這麽說，那為什麽他還和女孩子交往？事到如今，兩個人不得不麵對現實。
“方城！是方城！”
若不是方城信誓旦旦地告訴自己關於這個孩子的事情，他們至於如此輕信且做出如此荒唐的舉動？
方茹拿著電話的手氣得發抖，可是方城的電話是一遍又一遍，怎麽也不通。
方鐵凝擺擺手，“你別打了，她出去這麽多天，一直沒有個信，就說明有問題。”
方茹扔了電話，頹然道，“這個孩子為什麽要騙我們？”
下一刻，令她更震怒的事情發生了。
家族基金管理人員打來電話，說是才發現，原來在Joe的名下的基金早在一個多月前已經轉移到了他的養母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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