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齊山離開後，又有三個學生來到了邵群的屋子，如果生死擂台那天邵群留意觀眾席的話，便會知道其中一人正是那天替邵群說話的粉絲之一。
“院長，我們會留下來，就是想問問文院是幹什麽的？”那個粉絲宇飛飛直接開門見山。
邵群有些意外的看了三人一樣，跟剛才的七劍客差不多的少年，看來自己終究還是有點吸引力的。
“你們想入文院嗎？你們武道天賦不錯，加入文院不覺得可惜嗎？文院可是不傳武道的。”
邵群從三人的院服知道三人都是中品武者，在二十歲以前達到中品，已擔得起一句“天賦不錯了。”
“我看了那天的生死擂台，殿下的手段太厲害了！”宇飛飛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崇拜之情。
“那些不都是外物嗎？用外物勝敵，應該有背於你們一直的修行理念吧？”
“能勝便是王道，哪有什麽外道正道之分？”宇飛飛慨然道。
“可我文院並不教你用那些東西啊！”
“啊？”宇飛飛懵了，“那文院是幹什麽的？不會是吟詩作對，填詞寫賦吧？”
“不是，其實就是教你們認識一下這個世界。”邵群一副長者狀態，雖然他對這個世界也是知之甚少，但不妨礙他告訴人們他所認為的世界模樣。
“需要認識嗎？世界不就這樣，有人有物，弱肉強食。”宇飛飛不解。
“後麵你就會懂了，世界除了你看到的外，還有許多你看不到的。”
宇飛飛被邵群繞得更暈了，好在一個忠實的粉絲是不會因為看不懂偶像而脫粉的，在表示了一定會加入文院的意願後，宇飛飛帶著小弟離開了。
之後，又陸續有學生和導師前來詢問關於安瀾書院變革的事，對於確定要留下來，邵群不介意透露一些信息，至於要離開的，邵群自然是不送了。
折騰到晚上後，邵群對於會有多少人留下也算是有了一個大概的估計，做好筆記後，邵群也是終於可以回家了。
離南荒王府約有百米時，邵群便聽到了陣陣嘈雜之聲，走近之後，邵群發現南荒王府門口聚集了大量的人群，堵住了邵群那正門前麵還算空曠的街道。
這些人大都衣衫襤褸，麵黃肌瘦，一看就知道是流落江湖的流民或乞丐。
“賀州！”邵群對著人群裏大喊了一聲，人群目光頓時集中在了邵群身上。
好在賀州所在的群落距邵群不遠，很快那道猥瑣的身影就鑽了出來，來到邵群麵前，人群也是隨之圍了過來。
“殿下，幸不辱命！”賀州說了一句跟幾個時辰前孟子風一模一樣的話。
邵群抬頭望天，隻感一陣心塞，自己都是收了了什麽極品小弟啊？
“我讓你招身強力壯的，你就給我找這些貨色？”
孟子風那邊邵群不太計較，畢竟七劍客是玩智商的，可賀州這邊邵群是要打造現代化軍隊的，靠這些乞丐兵行嗎？恐怕訓練一天，就都要嗝屁了。
“殿下，我都問清楚了，這些人之前都是一等一的壯漢，他們隻是走投無路，才淪落到這步田地的。”
“你把我當成什麽了？大善人嗎？我要的是士兵，不是乞丐！我不關心他們曾經怎樣，我隻知道現在的他們不能為我貢獻力量。而且他們既然有力，為什麽不能去賣點苦力，怎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你知道我有多討厭懶漢嗎？”
賀州沉默了，他看出了邵群真的很不滿，他還想再解釋一下，可看著
這些乞丐，他放棄了，在現實麵前，語言終究是蒼白無力的，而且他也不知道該不該重提舊事。
邵群看向這些乞丐，有幾個甚至缺胳膊少腿，很多人的眼神裏都充滿了淒涼與落寞，邵群心中終究有些不忍。
“這樣吧，我邵群終究不是無情之人，你們畢竟是誠心來投我，我雖不想要你們，可給你們一頓飯還是可以的，你們現在隨我進府，明日一早，就散去，自個去尋條謀生的手段吧。”
這些乞丐眼神徹底黯淡了，本以為邵群能賦予他們新生，卻不想隻是又一次的絕望。
有一個人再忍不住，握著拳頭站出來道:“殿下，我們需要一個機會！”
邵群不為所動，“這個世界有太多人需要機會，你實力達不到，有機會也輪不到你。”
在邵群腳步就要邁進府門時，賀州衝了出來，“殿下，他們曾經都是武者，他們有自己的驕傲，他們想要拿回曾經的一切。”
曾經是不是武者邵群根本不在乎，可賀州一句要拿回曾經的東西，讓邵群停住了腳步。
“三個月後，你能帶他們擊敗京城所有的軍隊嗎？”
“隻要殿下給我們火器，我們就可以做到。”賀州此時不在猥瑣滑頭，語氣堅定。
“你憑什麽認為我可以給這麽多人每人都配上火器？”
賀州又沉默了，現在的這些乞丐，終究隻是普通人，如何能與武者抗衡。
“我問你，你為什麽要幫他們？”邵群對賀州最初的判斷就是一個滑頭，可今晚著實有些看不懂了。
“為了報恩。”賀州潸然一笑，“不知殿下是否知道葉笑這個名字？”
聽到這個名字，邵群神色一變，再次看向這些乞丐，“他們是葉家軍的遺留者？”
“沒錯。”此時的賀州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直接點頭承認，話音一落，所有乞丐臉色都變了，有人眼裏更是泛起了淚花。
這些人，邵群要全部留下。聽到葉笑的名字後，邵群已經在心裏做下了決定。就算他們沒用，他也要擔負起照顧他們的責任。
十年前，莽國危機剛解，大離王朝內部卻發生了蘄州叛亂，天宇軍前去平亂，蘄州主帥葉笑負隅頑抗，最終葉家軍全軍覆沒，葉家滿門被滅，比今日的楊家更加慘烈。
但其實這件事並非如表麵這般簡單，十七年前段墨安在蘄州秘密發現了一個超級靈礦，儲量驚人，估計可抵大離王朝百年國庫。
獲此巨礦，段墨安並不想讓兩大宗門染指，於是冊封葉笑，讓其去秘密開發，每年偷偷把靈石運給段墨安。
可惜，天下沒有永遠的秘密，為了應對與莽國的戰爭，段墨安終究還是暴露了一些東西，這個巨礦終究被宇門所得知，段墨安終於再隱藏不下去。
本來暴露也便暴露了，最多把巨礦拿出來，然後讓宇門吃大頭就罷了，也不會有什麽大事，可那時恰逢邵群被蔡家強奪靈脈，還被蔡家威脅，心中氣急萬分的段墨安自是不願再給宇門好臉色，於是命令葉笑毀掉巨礦。
巨礦被毀掉後，宇門的反應可想而知，憤怒的白樂瞻直接發兵，然後就有了大離王朝這唯一的一次國內叛亂。
可以說，葉家與葉家軍的悲劇很大程度是段墨安造成的，也可以說是邵群間接造成的，所以即使麵前的這些人再怎麽沒用，邵群也會養他們一世。
“你和葉元帥是何關係？”邵群再問。
邵群話音剛落，賀州眼神一亮，那些乞丐們也是紛紛
抬頭。
葉元帥！他們已經好久沒聽到過這名字。
“四歲時，曾得葉帥一飯之恩。”
“他們這些年都是你養的？”邵群現在也明白了這些人為什麽不去找事做了，身為被定性的戰爭罪犯，他們如何敢去找工做。
“我可養不起，他們都是自己乞討，或者撿拾度日。”賀州笑了笑，此時的他倒也有些恢複平日的滑頭模樣，“不過殿下放心，他們都不曾做過傷心害理的事。”
“你們為什麽要聚在京城？”邵群知道答案，但他還是問了。
“葉帥沒有叛亂。”剛才開口說需要機會的那個漢子再次開口。
他們之所以在京城，是想給葉笑翻案，他們不容許自己的信仰一直背著汙名，也不允許曾經的兄弟永遠被人唾棄。所以他們才一直在莫離城，苦苦等待著一個機會，即使希望無比渺茫。
邵群看著這些乞丐，每個人的眼神都是那麽堅定。
邵群記得當年葉家軍在實力，人數都全麵處於下風的情況下，與天宇軍血戰了三天三夜，直至最後一人倒下。這樣的軍隊，或許才是真正的軍隊。
即使他們現在他們狼狽不堪，脆弱無比，但此時邵群心裏莫名地相信他們能找回曾經的驕傲。不知不覺間，邵群已經徹底改變了最初的印象與判斷。
“你們是怎麽活下來？”
在天宇軍的鐵蹄下，縱然葉家軍會有幸存者，可活下近三千人卻是不太可能的。更可況白樂瞻給段墨安的奏折上寫了“全軍覆沒”四個大字，以宇門的行事風格，沒道理放過這麽多人，即使他們已成廢人。
領頭乞丐古城慘然道:“葉家軍與天宇軍最終的那一戰，我們根本沒有參與，在天宇軍到達蘄州前，葉帥就把我們遣送走了。我們之所以變成廢人，也不是天宇軍造成的，而是在摧毀靈石巨礦中受的傷。”
古城接著道:“那個巨礦遠比所有人想象得大，其爆炸時產生的衝擊波我永生難忘，盡管我們及時撤退，可還是有兩千多的兄弟葬身在了礦中。”
邵群的心這次是狠狠地抽痛了一下，父親啊父親，你一生英明神武，卻也出現了這般失誤。就因為一次衝動的命令，害了整整五千武者士兵，也害了整支葉家軍與那個忠誠的將軍。
“既然如此，你們不恨王朝嗎？為何還要來投我？”
“葉帥曾說過，雖然他與陛下互為臣君，但他們同樣是兄弟，替兄弟死他無怨無悔。”古城聲音哽咽，“我們有怨但不恨，從加入葉家軍的第一天，葉帥就說過我們頭上有兩座大山，稍不注意這兩座大山就會塌下來壓垮我們。”
邵群轉過身去，不敢再去看這些人，他的眼睛也早濕潤了。
父皇啊！你當年的雄心壯誌蠱惑了多少可愛的人啊！
“賀州，帶他們進府，明天開始我會安排訓練，希望你們不要辱沒葉家軍的威名。”邵群停了一下，“葉家軍的恥辱與冤屈，需要你們親自去洗刷與證明。”
邵群本想給他們一個承諾，可終還是沒有開口，自己還是保留著他們的恨意比較好，雖說有利用的成分，可他們或許也希望靠自己完成那些事情。
安頓好葉家軍後，邵群代下麵的人待會兒接一下文心七劍客後，邵群回到了自己房間。
他本想早點休息，好好睡一覺，可葉家軍的事讓邵群始終難以靜心，所以他隻能再去實驗室，研究一下海菱石的碎片，這些外殼能包裹住那種特殊的液體，想來也是好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