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她是誰?
福管家步伐踉蹌,瞬間失去了對生活的所有期望。
若床上躺著的是花青染和三名美貌女子,他一定會笑得合不攏嘴。隻不過,事實不但偏離了他能接受的範圍,還……偏得離譜!要老命了!對於福管家這種特別傳統正派的老人而言,花青染的種種決定,已然對他造成了相當嚴重的打擊。
盡管老大夫見多識廣,可一進花青染的屋子,還是被那陣仗嚇到了。望著一床橫七豎八的人,他深深地感覺到了迷茫。這世道,是怎麽了?!
福管家與老大夫,以及背著藥箱的小童,一步三晃地走到了窗前,望著那三年一女,半晌無語。
花青染直接道:“勞煩大夫給這位這位姑娘診治一下。”言罷,掏出了胡顏的手,露出了她的手腕。
老大夫取出一塊帕子,墊在胡顏的手腕上,就那麽彎著腰,將手指搭在她的脈搏上。老大夫的手指剛落下,便突然抖了一下,然後瞬間收回手,看向被封雲起抱在懷裏的胡顏,然後又再次伸出手,搭在了胡顏的脈搏上。半晌過後,才呼了一口氣,暗道:沒死。
原來,老大夫以為胡顏已經死了。
老大夫收回手,細細端詳著胡顏的臉,思忖道:“初號脈,探不到脈象。細探,脈若遊絲,血液凝結不通,筋脈受損眼中。這位姑娘全身僵硬,似冰,應該輔以熱源方可緩解。然,若這時將她投入溫熱的水中,怕是會經脈盡斷。難,著實有些難辦。老夫開記溫補的藥,讓她吃吃看吧。盡人事,聽天命……”這話,雖然沒有明說,但已經是在告訴眾人準備後事吧。
封雲起的腳丫子動了動,才忍住,沒一腳將老大夫踹倒。
花青染經曆過綠腰之事,反應倒是比封雲起淡定得多,隻是,難免揪心。他道:“像我們這樣,用身體溫暖她,用內力滋補她,可能救她?”
老大夫摸了摸胡須,道:“隻能緩解一二,怕是……無用。”
封雲起將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嚇得老大夫忙向後退了一步。
福管家卻捂著心髒,感謝起蒼天有眼。原來,少爺是在救人,給那位姑娘捂身體,而不是他想得那麽齷齪。咦?不對啊!給一個姑娘捂身體,需要三個男人一同上陣嗎?這事兒,有些玄妙啊。
花青染垂下眼瞼,看向胡顏,對老大夫道:“腳下那名男子,身上有不少傷口,也需要就診。”
老大夫隻得弓著身子,去扯曲南一的手腕,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給他號了脈,然後掀開他的被子,細細觀察他的肌膚,卻並未發現傷口。按照老大夫的想法,若病人後背有傷,是斷然不會被放躺著的。於是,又用手按了按曲南一的大腿,也並未發現傷口。
老大夫疑惑道:“這位……應該是生了一場大病,卻已經好轉。眼下,身體有些發熱,卻並非染了風寒,著實令人摸不清頭腦。他的氣息微弱,但脈搏卻強而有力,想必修養些時日,便無大礙。隻是……這身上並未見傷啊。”
花青染看向曲南一,用腳在曲南一的胸口蹬了兩下,確實不見任何傷口。他目露驚奇、不解之色。
老大夫道:“老夫也給他開一些溫補的藥,以強身健體為主。”
福管家道:“有勞了。”伸手,將曲南一的被子蓋好。他是看出來了,被封雲起和花青染抱在懷中的那名女子,是寶貝疙瘩,這曲南一就是一撿來的娃娃,沒人管呐。
老大夫在寫方子,紅袖將做好的飯菜送來,擺在了幾上。
她搓著手,站在屋裏,扭扭捏捏地看著花青染,也不肯走。
老大夫寫好方子,遞給了副管家,要帶小童走。
小童卻一腳踩在了席子上,腳下一個踉蹌,向著幾倒去。幸好他用手撐在了幾麵上,否則整個人都會摔在飯菜上。
老大夫嗬斥道:“怎麽如此毛躁?!”
小童立刻站好,低頭不語。
福管家打了個圓場,送走了老大夫和小童,並讓車夫跟著去取藥。
登上馬車前,小童吸了吸鼻子,用手揉了揉鼻頭。小手臂露出一截,竟是半朵紅蓮!
福管家回到花青染的房間一看,紅袖竟然還沒走。
她不但沒走,還拿著一隻皺巴巴的手帕,在擦拭那些盤子邊,口中念念有詞:“怎麽這麽埋汰?是鹹鹽灑多了?”
福管家嗬斥道:“別擦了!走!”
紅袖道:“等少爺吃完飯,奴還得撿走這些碗筷呢。”
福管家將臉一沉,道:“還反了你了?!”
紅袖委委屈屈地站起身,卻突然對著飯菜打了一個噴嚏!
福管家的臉徹底黑了。
紅袖知道自己惹禍了,忙縮著脖子,一溜煙跑出了花青染的房間。
福管家指著那些菜,道:“封公子,您看……”
封雲起望了眼那些飯菜,發現有酒有肉很是不錯,卻……沒有了吃的欲望。尤其是,一想到紅袖那髒兮兮皺巴巴的小手帕和那個帶著薄霧的噴嚏,他就覺得胃裏一陣收縮。因此,直接道:“撤下吧。”
福管家應了聲,便撤下了那些飯菜,口中還說道:“封公子稍等片刻,奴馬上重新布菜。”福管家拎著食盒走出房間,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讓屋內恢複寧靜。
寂靜中,花青染開口道:“南一身上的傷,都好了。”
封雲起垂眸看向胡顏:“她到底是誰?”
花青染詫異道:“你真的不記得?”
封雲起如實回答哦:“我也覺得奇怪,人不可能突然之間丟失了十年的記憶。這其中……總覺得有些貓膩。”
花青染點了點頭,道:“你猜她是誰?”
封雲起道:“祭司吧?”
花青染目露讚許之色,道:“再加一個大字。”
封雲起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祭司?!胡顏竟然是大祭司?!他想起,一個月前,他曾站在台下,看著一身紅衣的大祭司,手持神杖,臉覆雕刻著複古圖形的銀質麵具,驚鴻一舞,為天下祈福。那是,他的內心是驚豔的。然,驚豔過後,也隻是留下了四個字——裝神弄鬼。
哦,不是一個月前,是十年前的一個月前。
封雲起一直覺得,大祭司那樣的人,離自己很遠很遠,不曾想,有一天,竟會將她抱進懷裏。這種感覺實在是……妙不可言。
他心血澎湃,不自禁地收緊了手臂,將真氣源源不斷地輸入到胡顏的體內。一雙大手,在胡顏的身上一摸,道:“獸獸好像出汗了。”
花青染也摸了摸胡顏是身體,卻皺起了眉毛。他將手從被子裏拿出,一股子血腥味便縈繞在鼻尖。指尖,有淡淡的粉。
封雲起驚愕道:“獸獸流血了?!”一把掀開被子,發現她那淡色係的衣衫貼服在身上,就好像被汗水打濕了一樣。掀開衣領一看,她想身體正在往外滲血!淡粉色的血!
封雲起的眸子一縮,就要扯下胡顏的衣衫。
花青染一把攥住封雲起的手,雖沒說話,但其意已經十分明顯。
封雲起冷靜下來,收回手,道:“她現在全身出血,那些傷口與笑麵虎身上的一模一樣。看來,是笑麵虎的傷,轉到了她的身上。”
花青染道:“她是祝巫一派的傳人。隻要……”眸光微閃,有痛楚劃過,“肯承受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便能將他人的病痛吸食到自己身上。此中玄學,他人不懂。”
封雲起皺眉看向曲南一,眸光不善地問:“若殺了源頭,她會不會好?”
花青染看向曲南一,苦澀道:“她執意要救誰,上天入地,她也會去救。別人,擋不了。”
封雲起轉開目光,不再言語。
不多時,花青染動了下手指,道:“不如喚紅袖過來,給阿顏脫下衣裳。若衣服貼在傷口上,明日要脫下衣裳,會撕開傷口。”
封雲起道:“你說的紅袖,就是那個醜東西吧?”
花青染點了點頭。
封雲起皺眉道:“換個人吧。爺看那個紅袖有問題。你可打聽好了她的出身?”
花青染詫異道:“此話怎講?”
封雲起嗬嗬一笑,懶洋洋地回道:“投懷送抱的方式有很多種,她想一頭裝進爺的懷裏來,看似腦子有些拎不清,實則很多人隻有在試探別人的時候,才會出現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舉動。再者,她剛才刻意留下這裏不肯走,又衝著菜打噴嚏。你覺得,一個下人,就算再迷糊,會對著主子的飯菜打噴嚏?”
花青染剛脫離了瘋魔蠱沒多久,哪裏會注意觀察這些人之常情的細節。聽封雲起此言,他也覺察出了不對勁兒的地方。於是道:“依你所言,紅袖……有異?”
封雲起道:“爺就那麽一說,也許是多心。你自己留個神就好,別哪天著了道。”
花青染點了點頭,道:“她原是唐悠的丫頭,被賣後,輾轉到花家。父親將她送來給我,想要逼我早日歸家。”
封雲起嗤笑道:“此事有些太過巧合。一個女奴,竟然兜兜轉轉地又回來了?”